“督主,無心去準備準備,小凌子要吃的特產,婆婆會準備的。”水無心淡淡說了一句,無視他們的鬥嘴,轉身便離開。
穿過來時的那一片碧湖,那一片樹林,婆婆把幾人送到了谷外,她似有擔心的看看水無心,後者只淡然的擡手,婆婆便返身回谷。
谷外的二十八名錦衣郎一見幾人出來,歡呼雀躍,齊齊行禮給巫驚魂問好。
又見一個仙女似的女子一起出谷,直看得眼珠要掉,一聽說是冷雨的師父,都羨慕不已的看他。
冷雨只是淡然笑笑。
白非兒直哼哼,有個美女師父並不是好事,日夜防狼防不住。
她掃了一眼,谷外不知什麼時候已備好華麗麗的馬車,想來是爲巫驚魂備下的,都說了,東廠大督主怎麼可能低調。
巫驚魂沒有讓她跟着上馬車伺候,只讓她跟着在馬車邊上,而是讓水無心一起坐馬車,美名曰,方便照料。
午後的陽光正當頭,從高大茂密的樹木中射下,斑駁明暗,一抹亮光正好射在巫驚魂和水無心身上,兩人都一身白色裘袍,更是閃亮炫目。
那些錦衣郎直抽氣,怎麼感覺如神仙眷侶?
白非兒直覺得這太陽刺目得很,冬日的陽光怎地那麼恍眼得荒?
她目不斜視的翻身上馬,打馬到了冷雨身邊。
巫驚魂只眸光一閃,鑽入馬車中。
整理妥當,全體浩浩蕩蕩的向京師方向開拔。
一路陽光燦爛,山花燦漫。
白非兒和冷雨一左一右護的在馬車邊。
“小柱子,聽說到過年你就娶媳婦了?”身後的一個聲音輕聲問。
“是啊,何哥,你怎麼知道的?”叫做小柱子的有些緬腆回答。
小柱子?小豬子?
何哥?猴哥?
白非兒翻翻白眼,怎麼變成西遊記了?該不會整一個唐僧出來吧?
“嘿嘿,是唐森大哥說的,他和你不是同鄉嗎?他可真可憐,被一個女人退了婚,本來也是到年就娶過門,沒想到被人甩了。”那猴哥(何哥)繼續說。
唐僧?太,太靠譜了吧?
白非兒一個沒坐穩,差點兒掉下馬,胡亂抓馬繩勒一下馬脖子才穩住,搞得冷雨朝她嘲弄的笑。
坐在馬車裡的那位督主大人本來微眯的眼也睜開,聽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才又閉上眼。
水無心只是安靜的翻看她的醫書,絲毫不受影響。
猴哥小豬子的聊天繼續。
小豬子(小柱子)吃驚的嘆氣,爲唐僧(唐森)打抱不平:“真是的,女人就是閒貧愛富。這樣的女人該拉去打一百大板,打死了算了。”
“就是,你就好囉,讚了銀子安安穩穩的成親,羨慕死人,我卻八字沒一撇,看來是沒人要的了。”猴哥重重的嘆氣。
“呵呵,你之前不是說看上了村裡賣豆腐的豆腐西施嗎?沒成?”小豬子憨厚的笑笑。
“沒敢說,怕被人拒絕了怎麼辦?”猴哥無奈的說。
“也是。”小豬子贊同的說道。
“喜歡就找人表白去唄,備上一把花兒,一枚戒指,姑娘看了都開心,準成。”白非兒冷不丁的衝口而出,這磨磨嘰嘰的,聽得她心癢癢,這古代人,喜歡個人都不敢說。
那猴子和小豬子驚訝的看向白非兒,這凌大人膽兒怎麼那麼大?
“凌大人,你怎麼知道姑娘會喜歡?你試過?”猴子打馬湊上前一點,他和白非兒有過接觸,知道她是個好說話愛
玩鬧的主。
“呃,試過,怎麼沒有試過?你不知道嗎?姑娘都喜歡花兒,你去弄一把那什麼玫瑰花,別的花兒可不行哦,因爲玫瑰花的花語是熱烈的愛情,送一朵呢,就代表,我心中只有你;三朵代表我愛你;四朵代表至死不渝;七朵代表我偷偷愛着你;十一朵代表最愛,只在乎你一個人;九十九朵代表天長地久;一百零八朵代表求婚。看吧,你要送多少朵自己選擇。”白非兒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通。
猴子小眼兒一亮,興趣昂然的嚷:“凌大人好厲害,你說了那麼多,屬下記不住,能不能回頭寫下來給屬下?屬下就只記得一朵,我心中只有你。”
“那是你小氣,一朵花兒省錢。”不知哪個人喊一句。
一衆人哄的笑開了。
“去去,你小子懂個啥,毛都還沒長齊。”猴子瞪眼吼一嗓子,又小心翼翼的瞄一眼馬車。
馬車安安靜靜的向前走着,沒有一絲動靜。
“凌大人,那您給人家姑娘送了幾朵?你們成了嗎?”小豬子好奇的問。
白非兒眸光一閃,抿嘴笑笑:“我呀,送了十五朵。”
“十五朵是啥意思?你們成了嗎?”猴子比猴兒還急。
白非兒心裡偷樂了個不行,眸光閃着戲謔,慢悠悠地說:“對你感到歉意。”
“啊?這是啥意思?”小豬子又湊過來。
“那本凌大人不是太監了嘛?還耽誤人家姑娘作甚?就跟人說一聲抱歉囉。”
嗤,一直面無表神的冷雨噗的笑開,後面一衆人也跟着起鬨。
這女子,胡編亂造的本事還不低。
“哎,你們可別笑,那是我不要人,而不是人家不要我,所以大夥兒以後見着有人送你十五朵玫瑰,千萬別收,裝傻就好了,然後自己再送四朵給人家姑娘,至死不渝嘛,看她還能往哪逃。”白非兒狡黠的笑笑,又搖頭晃腦的說一通。
“哦,有理。可這不是變成死不要臉的纏着人家嘛?多丟人。”猴子想了想點頭又搖頭。
白非兒手一敲他腦殼:“丟什麼人?愛一個人要大膽說出來,幸福要靠自己爭取,不纏?等人家被別人摟着睡覺,你哭都來不及。大男人一個,愛都不敢說,那才叫丟臉懦弱。只要她一日未成婚,你就有機會,就算成婚,也可以撬撬牆角的嘛,女人嘛,最容易心軟,你多纏兩下,花兒要送上,然後物質上的東西也得跟上一點,那不就成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眼睛瞪大得如銅鈴般,四周寂靜得只有馬蹄聲和軲轤聲。
撲通。
冷雨一頭紮下馬。
還好他身手了得纔不至於被馬踏了。
馬車內正閉目養神的巫驚魂長睫輕顫,兀地睜開眼,幽黑的眸晶亮如璨星,眸底是欣賞是意味是嘲弄,脣角勾起若有若無的淺笑。
什麼歪理,這女人膽大包天了,教人去幹這等有悖倫理的事,她腦子到底裝着些什麼?
極輕的“滋”的一聲,一直在看書的水無心手中的書多了一個小口子,清雅的羽睫輕顫。
巫驚魂睨眼,白非兒啊,你把一向清漠如水的神醫都嚇到了,你的大言真是不慚啊。
他想了想,鼻腔輕哼,修長的手撩開馬車的窗簾子,伸頭出去冷冷的掃一眼那又鬨笑起來的幾人。
衆人全部噤了聲,面面相覷。
白非兒小臉一側,擡頭看遙遠的藍天,霸王,你這都管,連言論自由都沒有了?
冷雨看那布簾垂下,便打馬到白非兒身側,低聲說:“
你這歪理怎麼那麼多?看你把爺氣的。”
“他氣嗎?有嗎?就不讓人說話的霸王而已。”白非兒撇嘴,垂下眼簾看馬頭。
冷雨笑笑:“就你理多。不過你那多少朵花兒代表什麼意思,挺有意思的,回頭你寫下來給我。”說完,有意無意的瞟一眼一側的馬車。
他這一瞥逃不過白非兒的眼睛,她眉梢一挑,朝他意味深長的笑,低聲說道:“怎麼?終於下定決心主動出擊?我留了一點私料,我告訴你,要送就送九百九十九朵,那才真的叫做可感動人。”
冷雨眸光一閃,隨即苦着臉的看她:“九百九十九朵?這種得花多長時間?要是買得花多少銀子啊?你這不誆人麼?那這又是代表啥意思?”他知道馬車裡的那人肯定會一字不漏的記下。
“你就小氣包,一堆花兒討一個媳婦,算吃虧嗎?我說還是姑娘吃虧呢,就一堆花兒就把自己賣了,唉,真是虧大了。告訴你吧,這九百九十九朵可是代表了天長地久,長長久久,一輩子不分離。怎麼樣?這個很誘人吧?要是捨不得花銀子,趕快找地兒種花去。呵呵。”白非兒又胡亂的扯上一通,她是真心希望冷雨追上他的師父,可是,看目前的狀況,難呵。
“好,回去以後,咱們在天涯宮後山找一塊地兒,種上一畝三分地,我種,你澆水。”冷雨腆着臉笑,心裡偷笑不已,搞不好馬車裡那人會在回去的第一時間命他們上山種花去。
嗯,極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去,你要送花關我什麼事?還要我幫你澆水,呃……有酬金麼?有還差不多,澆一下水還是可以的。”白非兒眸光閃爍,脣邊邪笑,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
冷雨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這什麼女人?他嘴角一扯,白眼一翻,咬牙道:“有,到時地裡給留你九十九朵,算是你的酬金。”
“臭小子,糊弄本小凌子是不是?找打。”白非兒一拳朝他招呼過去,兩人又鬧開了。
身後嘻嘻哈哈的有些低笑,一衆人都豎着耳朵聽着呢,這下可樂壞了,平時一臉嚴肅的冷雨大人居然在胡鬧。
“咳咳。”馬車裡傳來幾聲咳嗽。
瞬間全體靜下聲來,只有單調的馬車輪子聲和馬蹄聲在迴響。
白非兒把目光投向遙遠的一片晴冷藍天,任神思飛揚。
陽光,藍天,雲縷。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白非兒輕聲哼哼。
這是電影《東方不敗—風雲再起》中的一首歌曲,她那裡特別喜歡林青霞演的東方不敗,那股孤芳自傲又逍遙自在的性格,很是合她的胃口,其實在現代生活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在生活節奏那麼緊張競爭那麼慘烈的現代,要是這樣的人可無法生存,但是在古代,她覺得多少有些這樣的意境。
不知怎地,衆人都沒有出聲,都靜靜的聽她哼哼,等到她哼到第三遍的時候,已有人跟着輕哼,一個兩個,慢慢的居然全體歡唱了起來,一羣大老爺們的大嗓門,響徹晴空。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
白非兒心情震盪,這世上,又有誰能明白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