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般說,尋雪聽了也不惱,只笑笑不語。
白非兒可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人家以前好歹也是尚書兒子呢,怎就粗人了呢?
一旁的冷雨雙手抱臂睨看洛憶彤,幽幽道:“你這大小姐嘴巴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
“好,好,改改,明兒就改。”洛憶彤吐了吐粉舌。
“你是說這會兒不改了?”冷雨淡道。
洛憶彤眸光一閃,收起嘻笑,舉手道:“現在改。”轉頭對尋雪道:“尋雪,我剛纔是無心的一句話,你別可介意啊。”
“無妨。”尋雪豁達的笑笑。
“白姐姐,你們看,那兒有人。”候青峰站起身指着江面上。
白非兒上前拉了他,拂了他身上的水,道:“姐姐看到了,快回到灘上來,江裡危險,這樣的江暗流非常多,哪怕會游泳亦是危險。”
“嗯。”候青峰乖巧的跟在她身邊。
這兩個月來,他沉靜穩重了許多。
竹筏極快到了灘邊,一名年約十七八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竹筏上,此女眉目清秀,大眼高鼻,肌膚略黑,窄袖卷至臂彎,手中握着竹杆,撐在水面上。
端的一個健康陽光瑤族美少女。
女子大眼睛大膽的在幾個男人身上巡視,最後火辣辣的眸光落在巫驚魂身上,道:“你們是何人?來此做什麼?”
輕風吹得巫驚魂衣袂翩然,淡光灑金落了滿身,如仙般脫俗,也難怪那女子直盯不眨眼。
“在下姓洛,帶了家眷到此處遊覽風光,姑娘可是峽中人?”聲音清淡如水而不失風度。
女子眼眸掃向白非兒及洛憶彤,脣角輕蔑,“這兩位是你的夫人?”
“哎,我是他妹妹,你眼睛看哪裡了?”洛憶彤受不了那女子的眼光,不等巫驚魂開口,便冷聲道:“這位纔是我嫂嫂,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白非兒神情未動,不動聲色,無聲苦笑。
丫的,這是作何?
大家無非是陌生人,用得着帶針帶刺嗎?
女子彎脣一笑,眸光閃着肆意,“全天下最美?你自己封的呀?”
“你。”洛憶彤氣得跺腳,眸光中閃過慍怒,“明明是你吃味,看不過人家比你好看。”
她更氣的是這來路不明的女人一來就直盯着南哥哥不放,怎麼的,想搶壓寨男人啊?
“憶彤,不得放肆。”巫驚魂淡聲喝住她。
洛憶彤氣呼呼道:“南哥哥,她”
白非兒扯扯她衣衫,制止她再說下去。
冷雨上前向那女子抱拳以禮道:“姑娘,在下姓冷,杭州人氏,我與大哥大嫂一同到此遊玩,對此處不甚瞭解,不知姑娘能否代爲引路到附近村莊,我等好暫且落腳。”
女子撇一眼洛憶彤,嘲諷地撇嘴,將竹蒿用力戳在江灘上,把竹筏固定好,輕快的跳上沙灘,拍拍手上的水,道:“我便是這峽中人,我家在峽中段,這是峽谷入口處,勒馬灘,這峽谷險峰峻嶺,江水湍急,我勸你們啊,還是到別處遊玩吧,更何況這個地方朝庭不待見,你們來這兒就不怕惹了麻煩?”
女子一身瑤族淡綠布春衫,少了些輕柔飄逸,多一分健美穩重。
洛憶彤輕撇嘴,一臉的不屑。
村姑。
白非兒與巫驚魂都只淡淡的看那女子,不語。
冷雨清淡的笑笑,對那女子道:“我等是安份
商人,朝庭又管得了什麼,這春日風光甚好,久聞大藤峽一年四景不同景像,各山各寨風情萬分,所以便慕名而來。還請姑娘行個方便。”
其他人也不是非得住這些山寨村中,但爲了更瞭解這裡的情況,就必須與本地人熟絡。
那女子眼眸輕動,輕捋一下鬢前髮絲,哂然一笑,“你們這些富商紳,吃飽喝足閒了,你們要在此峽谷遊玩我也無權攔你們,我只當是提醒一下罷了。至於你們要找落腳地方,本來我倒可以帶你們我家中,但離這兒甚遠,我正好到這附近的勒馬村找村長,倒是可以帶你們到村長家中住。”
“那有勞姑娘,多謝了。”冷雨作了個揖,想了想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候。”女子爽聲道:“叫我木香便好。”
冷雨神情一動,眸中一動聲色,道:“木香姑娘有勞了。”
候木香看一眼那兩輛馬車,大步向前走,道:“前面的路馬車只能走一小段,走吧。”
白非兒與巫驚魂聽得這女子說姓候,不約而同對望一眼,眸光淡淡,便知對方心中意。
巫驚魂淡然,牽了白非兒的手,帶着候青峰上馬車。
冷雨則讓候木香與洛憶彤坐另一輛馬車,候木香輕瞥一眼洛憶彤,沒有入馬車內,只跳上馬車外板上,與冷雨並坐,道:“走吧。”
這廂白非兒凝眉,對巫驚魂輕聲道:“這姑娘姓候,可不知會不會與小青峰有關係?這大藤峽姓候的該不多。”
“候大苟。”巫驚魂眼眸輕輕掠向一側的候青峰。
自從第一次見這十歲小孩,他不知爲何腦中便跳出這個名字,如此這個姑娘也說姓候,真不知會不會與候大苟有關係。
十五年前朝庭圍剿大藤峽,連破三百多個寨,斬殺及俘擄合計萬餘人,大藤峽土皇帝候大苟戰死,候姓在大藤峽不多,候大苟雖死,不代表他沒有後人存活下來。
大藤峽附近連綿幾百的農民,幾十年來暴動不斷,對朝庭威脅不小,自十五年前那次清剿,候大苟的死,加之這些年朝庭對大藤峽的安撫,這才消停。
候青峰側了小腦袋想了想,好奇的問:“洛哥哥,候大狗是誰呀?是不是與我爹有關係的呢?”
白非兒笑笑,輕摟了他,擡眸看一眼巫驚魂,對候青峰道:“這天下姓候的很多,不一定就和你爹有關係,而且這候大苟已經不在人世。你乖乖的,對於我們的身份別向任何人說,畢竟這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們人又少,你放心,我們會想辦法尋到你爹的。”
“嗯,我知道。”候青峰懂事的點點頭。
勒馬村村長是個中年壯漢,挺熱忱的招待衆人,這村長家院還算大,安排了三間木房子給衆人。
一路勞累的幾人吃過晚飯便早早歇下。
靜謐的夜,蟲鳴蛙叫,不時有夜鷹的鳴聲劃破長空,山林中的樹海嘩嘩聲不停。
淡淡的月色下,十幾名着短布衫褲腳緊扎的壯漢快速向巫驚魂衆人所住的木屋圍過去。
突然屋中一道白影閃出,飄飄落在屋頂上,白衣翩然迎風颯颯,巫驚魂手執一精巧弓弩,向下一指,冷然道:“候木香,出來罷,不然可別怪我把這些人全殺了。”
候木香從樹叢中走出,笑意濃濃,挑釁的看他:“用那破玩意嚇唬人呀。”
話音剛落,候木香及那十幾名壯漢都未來得及看清他是怎麼發箭的,那已刷刷的落
了三支箭在候木香腳尖前,排成一排。
候木香未及防,臉色微變,蹭蹭的後退了幾步,向上看去,那白衣飄飄的男人猶如天神一樣,冷俊魅惑。
“就算你的箭再快,一個能鬥得過我們十個人嗎?何況我大藤峽上千人衆,說,到此處有何目的?你是朝庭狗官?”她慍怒的喊道。
“你可以試試。我等來此的目的已說,你願怎麼想隨你。”巫驚魂冷如魅般開口,眼中冷光一掠,直掃向候木香。
候木香身側一人湊到她眼前道:“大小姐,別與他羅嗦這許多,管他是何種目的,先殺了再說。”
候木香纖眉一擰,咬牙揮手讓衆人上。
“嗤”的一下,一支箭射掉她頭上的髮簪,三千墨發瞬的散下來,衆人嚇得停住腳步不敢動,愣愣的看向她。
巫驚魂淡冷冷道:“這就是大藤峽的待客之道?”
“我”候木香惱道:“你們來路不明。”
“哦?照你這般說,只要有陌生人進入大藤峽你們都這般對付了?”巫驚魂身形未動,依然瀟灑而立。
“一看你們都不像是普通商人,你當我傻的呀。”候木香道。
突然那三間木屋走出幾人。
白非兒緩緩而出,淡淡道:“候姑娘,我們不想惹事,但也絕不是好惹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來找一位叫候天心的人,給他送兒子來了。”
她身邊是候青峰,冷雨及尋雪均護在她身前,洛憶彤隨後。
巫驚魂輕輕躍了下來落到白非兒身邊,暖聲道:“怎麼出來了?”
“不想與她再浪費這時間,咱們是尋人又不是做什麼。”白非兒淺淺向他回一笑,道。
候木香神情一動,道:“你說什麼?送候天心的兒子來?是誰?”
她身側那男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便快步離開。
白非兒笑笑,撫了候青峰的頭,淡然自若道:“這不便是,他叫候青峰,候姑娘,與你同姓,在這大藤峽想來不多吧?該是與你有關係?”
“你說是便是了?”候木香想了想道:“有何憑證?”
“姐姐,我是候青峰,我爹叫候天心,我娘,叫柳姑。”候青峰不等白非兒開口,便搶着說:“你要是識得我爹,讓他來看便知,我爹又不是沒見過我。”
白非兒輕輕摸一下他小臉蛋,輕聲道:“小青峰,不用急,白姐姐相信他們會把你爹叫來的。”剛纔那人離開,定然是找人去了。
候木香猶豫了,把衆人揮退一些,眸光看向巫驚魂,復又看白非兒,黑瞳淡淡收了收,並不言語。
巫驚魂淡冷的負手而立,他身側的白非兒一身月牙白衣衫在月色下如攏了淡煙,飄飄渺渺。
不多一會兒,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峰兒。”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飛快奔來。
候青峰愣了愣,很快辨出了聲音,“爹!”說完想掙開白非兒的手。
白非兒俯身看他,凝神道:“小青峰,你確定?”
“是爹,真是爹。”候青峰眼眸閃亮,又喜又急。
“峰兒。”男子已到眼前佇足,聲音有絲絲顫抖。
白非兒鬆了手,候青峰撒丫便撲到男子腿上摟住,“爹!哇!”哭聲響徹夜空,把夜鳥兒都驚飛了起來。
候天心長得週週正正,濃眉大嘴兒,只見他紅了眼眶,蹲下摟了候青峰,緊緊的抱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