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好吧,玉羽姑娘本就身子弱,秦兄你突然從天而降,砸到了在畫舫上俯身放荷花燈的她,當即奄奄一息。”葉弦跟她慢慢地解釋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等他講完後,她雖然覺得這美人的運氣實在差了點,但人都死了,也無話可講。至於自己,砸中玉羽後,兩人齊齊落下河中,驚擾了在畫舫裡面休息的衆人,這才順便救起了兩人。
“不管怎麼樣,這次多謝你出手相救。”秦嬈苒抱拳對他行了個禮,正要告辭,被葉弦慢條斯理的喊住。
“秦兄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哦。”
謝都道過了,爲什麼不能走?
秦嬈苒莫名的望着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身在湖中的畫舫上。這條畫舫說不上十分龐大,倒也裝扮的古典漂亮,一看就是有錢人才浪費得起的玩意。
莫不是她不小心砸壞了舫上的某個邊邊角角,葉弦要她賠錢吧?一想到這裡,她順勢摸了摸衣袖,當她發現身上穿的並不是自己的衣裳後,臉色忽的一變,緊緊盯向葉弦。“誰幫我換的衣裳?”
“你才發現衣裳被人換了啊?”葉弦笑盈盈的說。
“不會是你吧?”秦嬈苒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人本就是葉弦救上來的,人家見她渾身溼漉漉的,替她換了衣裳,倒也情有可原。難怪剛纔聽那二人對話,始終覺得不對勁。
這位小姐……小姐,說的竟是她?
那他幹嘛還左一個秦兄右一個秦兄,存心是故意的。
秦嬈苒緊緊護住自己的胸口,雙眸死死的瞪着笑得一派傾城的葉弦。他見她這番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邪邪的勾起一邊的脣角,說道。“現在才遮是不是晚了些,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區區在下不才,全看到了哦。”
“你個臭流氓!”秦嬈苒氣急,也管不着這是哪個朝代,自己又是何身份,大罵道。
“流氓?”葉弦手搖秋水百摺扇,“何解?”
“意思就是,你是個渣……”再想一想,好像渣這個字吧,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秦嬈苒突然覺得,跨年代溝通真是一種障礙。
“反正你佔我便宜,不是什麼好人。”秦嬈苒總結出了結論。
聞言,葉弦撲哧一聲樂了。“我佔你便宜?秦兄,不對,應該是秦姑娘纔對,明明是姑娘你撲進我的懷裡,緊緊抓着我的衣袖不放手。怎能說在下討了姑娘的便宜?”
“換而言之,在下也是解開姑娘的衣帶,才發現跟想象中的不一樣。說起來,倒是秦姑娘你不信任在下,故意說這謊才搪塞吧?”
葉弦說的也不無道理,她爲了避人耳目,扮作男兒身,自然不會告訴初次見面的他自己是女人。
秦嬈苒擺了擺手,決定不予追究。“這事就算了。”
“秦姑娘的事是算了,可在下的不能就此作罷哦。”葉弦勾着脣角,狹長的眼睛猶如上弦月般揚起,依然愜意自得的搖着扇子。
他什麼意思?
“秦姑娘可不能這麼走了……”葉弦眯起那眼眸,看她道。
“爲什麼?”
“姑娘從天而降,砸死了我百花樓裡的頭牌玉羽姑娘,不知該不該給個說法來着?”葉弦終於攏起紙扇,一本正經的說。
他百花樓裡的姑娘?秦嬈苒就是再二,也瞬即明白了。難道說,葉弦就是百花樓的幕後大老闆?玉羽是他的人的話,那自己好像真的完蛋了。
見她一臉的惆悵,葉弦又給她指了條明路。“在下曾經說過,秦姑娘的容貌並不亞於玉羽姑娘,若是姑娘願意留下來代替玉羽的話,在下自然不至於送秦姑娘去官府。”他這話說得,簡直就是逼良爲娼。
秦嬈苒纔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葉老闆武功如何?”
“在下恰好不會。”葉弦如實說。
“那她們呢?”她又指了指那兩個女婢。
“也不曾學的。”
“那太好了--”秦嬈苒如釋重負的籲出一口氣,雖然說逃跑不太光彩,但總好過留下來被逼良爲娼好。她淡定的摸過藏在髮髻裡的銀針,剛亮出來,準備嚇嚇葉弦。
對方笑盈盈的揮了揮手寬大的衣袖,她隱隱聞見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爾後便覺得渾身乏力,持在掌心裡的人銀針散落一地。
“雖然武功在下不擅長,可下毒的功夫勉強算入得了眼。”葉弦說。
秦嬈苒恨的牙癢癢,這個葉弦,還真是跟活着時候的蘇幕笙一樣,叫人慾罷不能。
在葉弦的詭計下,秦嬈苒被強行留在了畫舫上。爲了照顧虛弱的秦嬈苒,葉弦派了一個女婢專程在房間裡照顧她。
說得好聽叫照顧,實話一點,便是監視。
任由那小女婢對自己端茶送水送飯,她都當做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女婢急得沒辦法,生怕怠慢了這位替代品,簡直如坐鍼氈。
“秦姑娘,拜託你吃一點吧,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可怎麼跟爺交代?”女婢眼含着熱淚,苦口婆心的勸着她。
秦嬈苒把臉一橫,冷冷的說。“都給我拿出去!”
“秦姑娘,”小女婢抹着眼淚,手裡頭還端着精緻的糕點。“不管您如何討厭爺,但他卻是救了您的性命,如若不然,姑娘您--”恐怕早已死了。
“我纔不要他救!”秦嬈苒想起他來就生氣,但生氣歸生氣,就這麼着跟他耗着也不是什麼辦法。做他這行的人,有的是辦法對付她這樣不從的女子,更何況,他還是個帶毒的人。
“秦姑娘……”
“好啦。”秦嬈苒打定了主意,瞄了眼她,“拿過來吧,我吃了就是。”
不吃飽,哪裡有力氣跑。只要讓葉弦放鬆了警惕,以她的身手,肯定有辦法藉機開溜。
小女婢一聽她肯吃東西,立即破涕爲笑,一手端了一盆糕點,拿到牀邊上來。想了想,似乎還有欠缺,又回身到桌前拿來一盤切好的水果。
秦嬈苒隨便抓了幾塊糕點填進肚子,見小女婢站在帳邊盯着自己看,嘴角釋出一個弧度。“盯着我看做什麼?”
“姑娘長得真好看,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姑娘。”她說。
“你肚子也餓了吧,吃一塊吧?”秦嬈苒將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
小女婢的神色十分驚愕,大概是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好的主子,竟有些嗚咽。她一把抓住秦嬈苒的衣袖,認真的說了句“謝謝”。
說完,怯怯的看了看那些盛着糕點的盤子。在秦嬈苒的眼神鼓勵下,拿起一塊飛快的塞進嘴巴里。沒想到幾塊糕點就能收買了她,秦嬈苒在她吃飽喝足時,不動聲色的再問。“對了,你們爺,究竟是什麼來頭?”
“秦姑娘不認識我們爺?”小女婢微張了張脣,圓圓的眼睛眨啊眨的。
她知道纔怪。
秦嬈苒撇了撇脣,恨不得咬牙切齒。他那人長的吧挺人模人樣的,肚
子裡全是壞水。也難怪,那個只知道賺錢的腦子裡纔會想出那樣的辦法招攬賓客。
“不知道。”她淡淡地說。
“我們爺是百花樓的老闆啊,這姑娘應該知曉吧?”小女婢有些遲疑的看向她。
秦嬈苒再咬牙:“知道。”剛剛知道的。
小女婢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爺雖然是青樓的老闆,做的卻是正當生意,從來不勉強任何一個姑娘,平日裡待人也是溫和有禮,故我們這些奴婢們都十分喜歡伺候他。”
什麼叫正當生意,從不勉強,還溫和有禮,這說的跟葉弦那個混蛋渣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好不好?
“打住--”秦嬈苒見她越說越歪,言語之情毫不掩飾對葉弦的濤濤景仰之情,不禁打斷她。“話說回來,你,跟了他有多久了?”
小女婢想了想,答曰:“奴婢跟了他已有兩三年。”
“那,你有沒有見過有人跟他長得差不多?”秦嬈苒忽然來了勁,不知怎麼的,她又想起了蘇幕笙。
只要見到那張與蘇幕笙一模一樣的臉,她就不自覺的對他降低防禦。
也許是他的那句“求你放了我”?
亦或許是那日躍下懸崖時的絕望和大義凜然。
她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對不起他,一旦想起他,心臟的位置就蜷縮疼痛的厲害。
小女婢仔細地想了想,乾脆的搖頭。“從未見過--”說着,倒像是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眼巴巴的望着秦嬈苒,“秦姑娘見過跟我們爺長的很相像的人嗎?世界上真的有人會長得一模一樣嗎?”
這個問題,秦嬈苒曾經不確定,現在卻確定了。
蘇幕笙已死,現在活着的,她見到的是葉弦。兩個人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這點,她早該明白了。
大概反思到自己想多了,她握拳放在脣邊微微咳了一聲,將身子往牀裡邊靠了靠。小女婢見她的模樣,也覺察出自己的話太多,而她似乎也累了,便頗有眼見的站起來,收拾妥當那些餘下的糕點。“那秦姑娘早些歇着吧,奴婢去打些水來。”
“等等。”秦嬈苒擡了擡手,喊住她。“水就不用打了,你先下去候着。”
“這--”小女婢猶豫着站在門前,葉弦的確是派她來監視着她。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她也不好交代。
“讓你去就去,難道我這樣還能跑了不成?”秦嬈苒忽然厲聲喝道。
見秦嬈苒發火,小女婢不敢再遲疑,許是捉摸着某人被下了渾身沒力氣的藥,況且大晚上的這又是在湖中心,就算她想跑,似乎也是插翅難飛。更何況,她早就看出,秦嬈苒根本不熟習水性。
而這一點,正是秦嬈苒唯一的弱點。
“奴婢知道了,有什麼事秦姑娘喊奴婢就是。”小女婢乖乖的低着頭,退出門外,順便替她掩好了屋門。
她前腳剛走,秦嬈苒就摸上了自己的髮髻。剛纔那些銀針暗器已經被葉弦命人全部收走,此刻的她除了挽住髮絲的那根木簪,身邊無任何利器。
她毫不猶豫的拔出木簪,隨着滿頭烏髮洋洋灑灑的傾瀉下來,細嫩的手肘上如蚯蚓般蜿蜒出一絲鮮紅的血跡。
爲了讓自己清醒,不被這藥物所控制,秦嬈苒不惜咬牙狠心將木簪的尖端扎進了自己的皮肉。她就是靠這種錐心蝕骨的痛,來逼退身體裡陣陣襲來的乏力感。
此刻,已月上柳梢頭。
寂黑的夜裡,憑着頭頂那輪彎彎的明月,依稀可辨清周圍的景物。
秦嬈苒小心翼翼的推開窗子,將雕花方桌翻過來拋擲湖面上,然後一個輕盈的跳躍,藉助浮木的力量,穩穩的立於水面上。確定無人發現後,她悄無聲息的潛入水中,一手緊緊抱住方桌,一手撥弄着冰冷的水流,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爺,奴婢要不要?”畫舫的一角,傳來一個聲細如蚊的女聲。
正是先前服侍秦嬈苒的小女婢,名喚採兒。她正低着頭,面有難色的問向面前身穿錦服的年輕男子。
“不用,我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招來!”葉弦低低的一笑,擺了擺手說道。
再說這秦嬈苒,本以爲雕花方桌可以用作一個簡易救生圈,助自己順利達到岸邊。沒想到,這堤岸瞧着挺近,實際卻遠的不行。在水裡劃了沒多久,那桌子就泡了水慢慢地沉入湖中,不多會乾脆連影子都不見了。
失去了這張桌子,秦嬈苒瞬間一個猛扎栽入湖裡,喉嚨裡立刻進了一股子水。糟糕,她居然這般大意,讓自己溺水了。
明知道這會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但求生的意識本能的讓她撲打着水面。“救命--”
她這麼一拍打,水流倒涌,一股腦沒過了她的腦袋。呼吸一下子緊促,連露在水面外的手臂也沉沉的沒了力氣。
“救命……救命……”
她還不想死,都說要死得其所,但這樣將自己淹死在湖裡,恐怕她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朦朧中,有個清惻的嗓子在說話。“放鬆!”然後有個人從身後緊緊貼了上來,雙手摟住了她的腰部,將她往湖面上一提,身子頓時輕盈起來。
一上岸,秦嬈苒立刻趴在草叢上劇烈咳嗽起來,順便清了清腸子,大聲的嘔吐着。背後的人溫和的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幫她拍打着背部。
吐得差不多時,對方遞過來一條白絲帕,她瞥了那塊絲帕一眼,伸出虛弱的手將它接了過來,拭了拭嘴角。放下帕子,剛要轉頭跟那人說謝謝,便聽到他帶着詢問的聲音。“溺水好玩嗎?”
秦嬈苒擦了擦眼睛,驀地轉身,確認自己沒看錯人後,不由得用手肘撐起身子往後連退了兩步。“葉弦?怎麼會是你……”
“那你以爲是誰?”葉弦微笑着盯着她看,眼中滿是溫柔。
“不是。”秦嬈苒被他看得低了頭,不可能的,她離開的時候明明有確認過那時候沒人,以她這麼些年訓練的經驗,不可能察覺不到有人跟着自己。
除非,這個人武藝高強到超過了自己的水平。
葉弦會武功嗎?可是,他明明說過沒學過的啊。等等,沒學過不等於不會,好不好?看來,這人跟自己玩的是咬文嚼字的遊戲,真不愧爲百花樓的大老闆。
“你幹嘛跟着我?或者,明明知道我要逃走,爲什麼不攔下我?”秦嬈苒不想跟他廢話,簡單了當的問道。
葉弦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扇子,搖了搖。“秦姑娘不試過,又怎能輕易放棄。再說,以姑娘的秉性,恐怕也不是乖乖聽話的那一類。”
他這分明是拐着彎說她不是個素茬。
當然,她秦嬈苒自然不是那種束手就擒之人,讓她一個特工改行去青樓謀生,還不如干脆的殺了她算了。
“只要我活着,就絕對不會聽你的話。”秦嬈苒冷冷地說。
“我相信。”
葉弦低眉看了眼她身上溼漉漉的衣衫,順手脫下外衣裹住了她,又將手一伸,攬着她的腰摟到胸前,“但是,你可以試試看。”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試試看,你究竟能不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以爲你東廠啊,還手掌心?”秦嬈苒欲一把推開他,卻發現自己被他牢牢的禁錮在懷中不得動彈。她氣惱的不行,推不開又避不掉,只能用殺死人的眼神死死盯着他溫潤的笑臉。
“東廠?何解?”葉弦一臉好奇寶寶。
話說,葉老闆,請你抓住重點,不要那麼多問題好不好?你當她秦嬈苒是十萬個爲什麼解題大集啊。
秦嬈苒吸了口氣,閉眼,懶得搭理他。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哦。”葉弦騰出一隻手來,理了理她凌亂的粘在額上的髮絲,笑盈盈的說。“我居然有點捨不得將你送出去了呢。”
送出去?是要送給誰?!
她的心一動,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但又緊緊地閉上了嘴脣。
回到畫舫上時,小女婢採兒正焦急的站在船頭等待着,當她張眼望見葉弦抱着秦嬈苒過來時,“騰”地站起就奔了過來。“爺,你們可安全回來了,奴婢這就爲您準備乾淨的衣衫!”
“等等,先去燒桶熱水來--”他說。
採兒立刻去準備,葉弦腳步未停,直接抱着她進入她的屋子,將她放在了牀上。又主動靠了過來,替她捻了捻被角。
“把衣服脫了。”葉弦沉聲說道。
秦嬈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藥力再次襲了上來,加上溺水,她現在根本提不起力氣做任何事情。發現葉弦正雙眸緊盯着自己,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麼。
“脫了。”葉弦又重複了一次他的話。
她總算清醒了一些,雙手抓着被子。“你先出去--”
“你先把衣服脫了,我再出去。”葉弦波瀾不興的話讓她不禁抖了一抖,臉色乍白。開玩笑,他站在這裡看着她,她哪裡敢當着他的面脫衣服。
“不要。”
“你要是不嫌棄,我來幫你動手。”
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葉弦這句話一說出來,秦嬈苒渾身上下哪裡還有半點乏力,腦子一個激靈,就抱着被子坐起來。她將自己挪到牀的最裡面,發現葉弦還是面不改色的盯着她的臉看,雖是又氣又惱,但轉念一想,反正上次落水就被他看過了,再看一次好像也沒更大了損失。
就悉悉索索的將被子罩在身上,將溼衣裳全部解了,從被褥下遞了出來,扔在地上。
葉弦看着她遞出來的手臂上被尖銳的物體新紮出來的血窟窿,暗藏笑意的瞳孔微縮了縮,又轉爲一派淡然。
“你對自己還挺狠的。”他輕飄飄的,似在自言自語。
秦嬈苒掩着被子,再瞪他。“沒你狠!”
“如果我沒猜錯,秦姑娘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刺客之類的吧?”
秦嬈苒一怔,隨即目光一矮,落在自己裸露的手臂上,上面佈滿了觸目驚心的各色傷痕。這些傷痕自她來到這個朝代時就有,當時她也有過懷疑,但是後來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公主的貼身保鏢,更是太后的秘密殺手時,便不再爲意。
出任務時各種狀況頻繁發生,受點傷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用你管!”秦嬈苒將手臂縮回被中,轉頭轉至一邊,有些恨恨的說。
“你現在可是我的人,怎能不管?”葉弦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態度,反而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細頸的小瓶子,放在了她的牀頭。“這些藥物是我自己配置的,效果尚算可以,一會兒泡完熱水澡,就將傷口都擦一擦,好的也快一些。”
說完,就徑直推開了屋門出去了。
採兒提着兩桶熱水站在屋外,跟他叩了個首,將水搬進了屋子。
“秦姑娘,泡完澡暖和一點再睡吧。”她上前喊了秦嬈苒一聲,見她點了點頭後,幫她扶着被子,全身沒入熱水中。
待她轉頭,好像看見了牀頭擺着的那隻瓶子,眼中散發出難以置信的光澤。“秦姑娘,其實,我們爺待您挺好的……您就不要再……”
下面的話,她故意打住了沒說。
秦嬈苒循着她的視線看向葉弦放下的那隻瓶子,啓了啓脣,淡淡的問。“很貴重?”
採兒神情複雜,低低的回。“是的!”
煉製這種能去瘀傷消痕的藥,並不是一般藥材就能做得來,還需要這世間少有的幾種藥材彙集,才能研製的出來。莫說外面沒得賣,就算宮裡,也不一定有。平時,就算葉弦自己受了傷,他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用。
但是,卻將一整瓶都給了秦嬈苒。
憑着一條,就可斷定,秦嬈苒在葉弦的心目中,佔據着一定分量的位置。
秦嬈苒卻是冷哼一聲,收回目光。“他肯花這麼多心思,還不是想要利用我,一瓶藥對他來說,哪裡算的上什麼?”
秦嬈苒託着腮幫子坐在窗前,啃着採兒精心準備的桂花糕,畫舫已經在湖上行走了兩日,不知道到底要駛往何方。
至於身上的傷痕,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塗抹了之後,那些看上去目不忍睹的瘀痕倒是比先前瞧着淡了些。這個葉弦,不光是個用毒高手,還是個用藥高手。
等等,他的武功好像也不弱。
“秦姑娘,”採兒邊擦着桌子邊小心翼翼的瞄着她,“您要不要吃點水果,奴婢去爲您準備?”
“不用了--”秦嬈苒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好意。
這個葉弦真是有毛病,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她,擺明是想將她養肥了好利用。不過,自他那日救上來自己後,到時再沒有踏進過她這屋子。秦嬈苒又不想動,身上還被下了沒力氣的藥,索性就避屋不出。
“那姑娘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採兒又問。
“也不用。”秦嬈苒正覺得煩,這還有個姑娘一天24小時盯着自己,哪能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接連被拒絕,採兒也不會不高興,過去窗戶那邊,將窗子推開一些,緩和一下屋裡沉悶的氣氛。“要不,奴婢陪秦姑娘說說話,解解悶吧?”她提議道。
秦嬈苒發現了,這個小女婢還真不是一般的樂觀主義者。
她心中恰好有些疑問,便轉了棕色的眸子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採兒。”
“年紀多大了?”
“今年剛過十六。”
秦嬈苒斂住了冷笑,將眼簾微擡了擡。“我可以信任你麼?”
採兒滿臉訝異的看着她,臉上的神色已不似剛纔那般溫順乖巧,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顫抖着聲音說道,“奴婢是葉老闆安排給秦姑娘伺候的人,自不敢有私心,姑娘可以不信任奴婢,但奴婢對姑娘絕對是忠心不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