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葛見梁氏往回走,又忙往後躲了躲,帶到梁氏沒了影子之後,方沿着來時的路回去。卻不料走了沒幾步又聽見柳家大爺柳皓波說話的聲音。原本香葛是怕被他撞上還要請安問好的,正要繞道走呢,卻聽見柳皓波很是生氣的說了一聲,“如今咱們越發成了賊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香葛忍不住又停下腳步靠在牆角另一側細聽。
原來同柳皓波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柳家的大管家方孝耘。柳皓波發了感慨之後,方孝耘忙勸道,“大爺莫要生氣,橫豎這家是要分的,不過是早晚罷了。 ”
柳皓波卻冷聲哼道,“慕家窮酸,就算老王妃能給她補貼些妝奩,估計也沒多少。如今想來倒是我算錯了。還不如趁着她沒進門的時候先分了家,也省得到時候娶親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
方孝耘又勸,“大爺也不必爲這事兒生氣。橫豎二爺如今是侯爺,縱然是娶續絃,朝中大臣們又有哪個好意思不隨喜的?這也是一筆豐厚的收入,說不定算下來也能穩賺一筆呢。還是等二爺成了家再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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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皓波嘆了口氣,說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倒是老爺子的身子還是不怎麼見起色。你倒是好好打聽打聽,可別是那個老女人暗中做了手腳。如今她兒子沒有媳婦,下面只有一個女兒,可不是要着急了! ”
方孝耘忙道,“這個大爺放心。如今老爺子十分謹慎,吃的喝的全都是心腹之人弄的,外人一概插不上手。 ”
柳皓波苦笑,“他老人家也是‘一朝被蛇咬’啊!你且去吧。今兒人多事兒多,家裡亂哄哄的,你也要多多得留心纔是。雲家班子乃是王爺的重要棋子,萬不可暴漏了。 ”
方孝耘答應着,二人散開各自離去。香葛方拍拍胸脯長出了一口氣,鎮靜了一下匆匆去尋柳雪濤。
柳雪濤見梁氏回來好一會兒了也不見香葛,心裡正暗暗地納悶呢,卻見香葛匆匆回來,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受了驚嚇一樣,於是暗暗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道,“怎麼慌慌張張的,難道我們的馬車裡還藏了一個鬼不成?”
香葛忙俯身回道,“夫人恕罪,奴婢去車裡找了好久也沒找到那高麗蔘膏,想必是奴婢一時糊塗來的時候忘了帶。要不,夫人還是先借舅奶奶的用
一用吧? ”
柳雪濤看着香葛的臉色,便知道她定然有話回,於是嘆道,“你們這些懶丫頭,整天丟三落四的,要你們何用! ”說着,又同旁邊的梁氏笑了笑,起身去尋李氏。香葛忙跟上去攙扶着她的手臂,趁着衆人都聽戲並不理論時,悄聲回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李氏正在另一席上陪着一個夫人說話,見雪濤來尋,忙跟那人說了兩句話便起身過來。
此時雪濤已經確定了雲家班子果然不是個尋常的戲班子,柳皓波嘴裡的王爺想必就是康王了。如今安慶王爺和皇上連聲一片,祿王已經倒臺,朝中唯一一個有實權的王爺便是康王了。真不知道這個柳皓波又攙和道康王府裡
面想做什麼。想想這些着實心驚,柳雪濤遂拉着李氏的手匆忙往後面安靜處走去。
尋了間靜室,柳雪濤命香葛在外邊守着,自己拉着李氏的手進屋子裡去,着急的嘆了口氣,說道,“嫂子這幾日可關注過大哥的一舉一動? ”
李氏聞言一愣,不解的問道,“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這幾日忙着老夫人的壽辰,我確實有幾日沒同他深談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
柳雪濤同李氏不僅僅是姑嫂,如今也算是交心的朋友,有些話也沒什麼可瞞着她的,便把剛纔香葛所回詳細的同李氏說了一遍,然後嘆道,“我原想着大哥這幾年安心讀書,今年春闈他又是決心取功名的,只以爲他已經不再受人盅惑,做哪些糊塗事。如今看來他還是被人家給利用了。之前是祿王,如今又換成了別的王爺。 ”
李氏聞言,一下子想起之前又一次自己恍惚聽見跟柳皓波的一個小廝同方孝耘說話,說什麼那樣也好,正好多一副妝奩等語,此時再和柳雪濤說的話一對,正好應到了一處。她的臉色一時蒼白如紙,一邊咬着牙跺腳,一邊嘆道,“這可如何是好?老爺若是知道了,定然又氣個半死。 ”
柳雪濤嘆道,“如今好幾下里的事情對在一處,我似乎也能看出些眉目了。只是這些人放長線釣大魚的本事也真是了不得。居然能把網鋪的如此廣泛! ”
安慶王府趙玉臻跟前的侍妾青環,青環的姑媽梁氏,雲家班子里名聲鵲起的小花旦豆蔻,兵部尚書高玉媳的兒媳婦梁氏,萬紫千紅胭脂鋪子裡的女人,還有太醫院裡崔御醫那個從不露面的師父,這些人,這些事兒湊在一起,便彷彿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天上罩下來,饒是柳雪濤這個見多識廣有着現代人思想的女人面對這些事情,也是感覺到千頭萬緒,紛亂不堪,卻又一陣陣的脊背發涼。
李氏見柳雪濤沉思不語,又拉住她的手問道,“好妹妹,如今嫂子我只能求你給我指一條路了。你說這事兒可怎麼是好?他好歹是你的同父的哥哥,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絕路吧?”
柳雪濤從沉思中回神,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事情沒那麼嚴重,嫂子也不要擔心。如今大哥所圖,不過依然是多要一份家產而已。如今不管二哥和慕家姑娘的婚期定在何時,哥哥都只是等着分家,在分家之前他應該不會再生事端。嫂子閒時還是多和大哥說說話,不要冷落了他才行。還有句話我不得不去勸嫂子一句,侍妾,屋裡人什麼的,能少就少,不要只圖了一個賢良的美名兒,就沒多沒少的給他納妾,到時候惹得說不清的麻煩,還是要你自己去受着。 ”
李氏嘆道,“這倒也罷了,我的好妹妹,我只是擔心他若真的參與了那些大逆不道之事,將來事發被牽連進去,可怎麼是好呢! ”
柳雪濤暗想,造反謀逆那是要誅九族的大罪,若柳皓波真的參與康王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將來事發別說柳家,恐怕連自己也要受牽連。想到這些她又忍不住的心煩。嘆道,“如今趁着事情還不明朗,能防患於未然更好。這事兒我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今兒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剛纔也是嚇壞了,才急匆匆的把嫂子叫出來說這些,這會兒想一想,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呢。”
李氏原本以柳雪濤爲榜樣,每每遇到事情都會感嘆她的有擔當,敢作爲,今日聽她也說這話,心裡不免越發的着急,一時紅了眼圈,便拿着帕子拭淚。
柳雪濤只好勸她,“嫂子切莫着急,這事兒牽連甚廣,想來對方也不會輕舉妄動。我們要慢慢地想辦法纔是。依我看來,大哥不一定就知道其中的密謀,想來他們也不過是攛掇着他牽制二哥罷了。如今我們及早發現此時,不正好及時想對策麼?今兒是什麼日子,你在這裡掉眼淚?回頭讓外邊的那些人瞧見了,還只當我們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
李氏聽了柳雪濤的話,方收了哭泣,擦乾了眼淚。又在這裡沉了一會子,待心情好的差不多了,方又回到前面去應付那些賀壽的夫人奶奶們。
一場壽宴,拍了十齣戲。待到戲罷茶涼之時,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賓客們陸續離去,柳雪濤陪坐了一日也是勞累不堪。因叫丫頭們收拾了東西,把睡覺的泓宣叫醒,準備回府時,前面服侍柳裴元的丫頭卻來說道,“老爺有話,請姑奶奶且過去一趟。”
柳雪濤長出了一口氣,略帶疲憊的應道,“知道了,我這就去。”說着,她轉身叮囑泓宣的奶媽子,“好生看着宣兒,不許他吃生冷的東西,不許出去亂跑。 ”
奶媽子答應着,抱起小泓宣應道,“夫人放心吧,小少爺剛睡醒,我們都不敢帶他出去吹冷風的。 ”
柳雪濤點點頭,方放了心往柳裴元的書房去。
柳裴元也不是一時興起,只是這幾日一直都在忙着請年酒的事情,過兩天又進了二月裡,柳明澈原來的媳婦楊氏在靜室裡唸經修養也一直不安分,總是想方設法的鬧着出來,一鬧二鬧的鬧出了病,這會子又要請醫延藥的折騰。如今楊家那邊又提出來要接她回去養病,鬧的柳裴元心裡很是不肅靜。
今日安老夫人壽辰,楊家又派人送了壽禮來,並帶了楊博雲的一封書信,書信之中言辭懇切,說自己年紀大了,很是想念女兒,要把楊素琴接回去住些日子。
柳裴元無法,便做決定要人把楊氏送回孃家去,但這樣送回去又說不過去,便想着把柳皓波,柳明澈和柳雪濤叫到跟前,商議一下是否要把楊氏嫁進門時帶來的妝蒼一併隨她送回楊家。從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等於是將她休回了家門。
柳裴元把自己的想法跟兒女們說完之後,便疲憊的靠在太師椅上,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楊氏的妝奩都歸了公中。如今若要退還的話,恐怕還得把之前的嫁妝單子找出來,一樣一樣的核對。我不過是個提議,並不像專權,你們兄妹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大家商量。 ”
柳雪濤和兩個哥哥一起聽了自家老爹的一番話之後,各自感慨,柳雪濤並沒有什麼意見,別說楊家送來的那點妝奩,就是柳家如今偌大的家業她都
不想要。所以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靜的品茶,一句話也不說。
事情是有關楊氏的,自然是柳明澈先說話。他看了看柳皓波,又看了看柳雪濤,想了想說道,“父親多慮了。自古以來,女人失了婦德被休出家門,並沒有歸還妝奩的道理。如今我們又何必多這些麻煩? ”
此言一出,柳皓波立刻附和,“二弟的話說得有道理。她在我們家折騰了那麼多事兒,把父親險些氣死,如今不找他們也就罷了,哪裡還要還什麼妝奩。父親,我們總不能太仁慈了。再說了,還有雅玉呢,她那些東西留下來給雅玉也好,再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
柳裴元幽幽嘆了口氣,看着柳雪濤問道,“雪濤,你的意思呢? ”
柳雪濤淡淡的笑着,說道,“回父親,女兒沒什麼意見。那份妝奩是留下也好,退回去也好,也不過就是幾千兩銀子的事情。想我們這樣的人家雖然不是富貴至極,但父親也沒有必要爲了幾千兩銀子勞神至此。父親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今兒母親大人壽辰,忙碌了一日,我們年輕人尚且覺得身體不支,父親想必也是十分勞累了。以女兒的意思,此事交給大嫂子處置也就是了,何必又讓父親勞神?”
柳雪濤建議自己的父親把事情的處決權交給李氏,先就封上了柳皓波的嘴。李氏是他媳婦,他絕沒有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反對的道理。
柳明澈也是無可無不可的人,聽了柳雪濤的話再看柳裴元,見父親果然疲憊不堪,於是忙說道,“此事交給大嫂子處置甚好,兒子沒有意見。 ”
柳裴元嘆道,“老大,你有什麼話麼? ”
柳皓波忙道,“近年來家裡的事情都是她幫襯着母親處置,既然二弟和妹妹都說交給她好,那就交給她罷了。若有不妥,父親再站出來也是一樣的。我們做小輩兒的本來就應該爲父母分憂。這也是她分內的事情呢。”
柳裴元笑了笑,說道,“你們三兄妹這次倒是難得的意見一致。就這麼辦吧!回頭老大把這事兒說給你媳婦就是了。我今兒真是乏透了,你們都退下吧。 ”
兄妹三人忙起身告退,從柳裴元的書房裡出來後,柳雪濤便同二位兄長說道,“兩位哥哥請了,雪濤這就作別回去了。 ”
柳明澈忙挽留道,“都這個時辰了,用了晚飯再走不遲。 ”
柳雪濤笑道,“我們這剛從宴席上下來哪裡吃的進去什麼東西呢。只是覺得身上累的很,還是先回去睡一會兒是正經。 ”
柳皓波也點頭道,“如此,我們就不多留妹妹了。 ”
柳雪濤又微微一笑,再向柳明澈點頭說道,“走了。 ”
柳明澈忙拉住她的手說道,“我送你上車。 ”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如同兒時一般親密的往二門走去。身後柳皓波看着二人並肩而去的背影,又悄悄地捏緊了拳頭,眼睛裡的目光也漸漸地冰冷了許多。
方管家不知從哪兒轉過來,走到柳皓波身邊輕聲叫了一句,“大爺,戲班子的人要走了,雲老扳特地叫奴才來問問大爺還有何吩咐? ”
柳皓波此時滿心裡想着的只有楊氏的妝奩不能退回去,便擺擺手說道,“沒什麼事兒,你只告訴他下次再來我們家演堂會,《長生殿》這齣戲是不能缺的,今兒老夫人壽辰,他們班子裡的紅角不來,是什麼意思?! ”原來今日堂會豆蔻並沒有來,《長生殿》的楊貴妃也沒人唱。原本柳皓波還想借此機會看一看那名嗓一時的名角花旦是何等風姿呢,如今竟是沒見着,也不怪他會生氣。
方孝耘忙應道,“是。想必那豆蔻姑娘今兒身上真是不痛快,也未可知。奴才聽說前日太常寺卿大人家裡的堂會,她也沒到。那邊的大人也很不高興呢,但終究沒法子呀,人家如今連康王世子也都不放在眼裡呢! ”
柳皓波心裡卻煩躁的很,擡腳往後面走着,又生氣的哼了一聲,“行了,她再紅也不過是個戲子,逗人開心的玩意兒罷了,還當自己是什麼貞烈節婦麼!你帶着他們去找賬房結賬。剛父親跟我們說起楊氏那賤人的妝奩呢,真是新的還沒擡進來,舊的反而要送回去了。這叫什麼事兒! ”
方孝耘聽此話才明白原來真正的火氣頭兒在這兒呢,於是忙賠笑勸道,“大爺先消消氣兒,這事兒不還沒定下來呢麼?自古都沒有休出門去的媳婦帶着妝奩走的,我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想來老爺爺不會真的就這麼做。不過是說一說,給楊家那邊幾分面子罷了。此事大爺若是先着急,反而顯
得大爺對那些東西動了心思似的。所以呢,大爺是急不得的。 ”
柳皓波點頭,“我知道。這事兒剛已經有了定論了,老爺子要把此事交給你們大奶奶處置,哼哼……這還是咱們那個英明賢惠的姑奶奶提議的呢,到底不枉你們大奶奶和她好了一場,此事也算她有點良心。”
方孝耘忙勸道,“話是這樣說,但最近大爺又有些鋒芒太露了,大爺要時刻謹記之前的教訓,學會低調處事啊!”
柳皓波站住腳步,回過頭來看了弓腰跟在自己身後的方孝耘一眼,不悅的說道,“是我不低調呢還是舅舅你不低調?你一個大管家,跟在我身後嘮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鋒芒太露?我他媽的裝孫子裝了三五年了!我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走走近,別跟我這兒瞎叨叨!”
方孝耘被柳皓波罵了個狗血淋頭,正納悶呢,一側臉忽見那邊李氏帶着一衆女眷說說笑笑的走過來,再看那個抱孩子的女人恰好是泓宣的奶媽子,方孝耘頓時明白了柳皓波的用意,忙俯首連連作揖,一副極爲小心的樣子,說道,“大爺教訓的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該打,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請大爺恕罪。 ”
李氏遠遠地笑問,“這是怎麼的了?爺居然發這麼大的火? ”
方孝耘忙退到一旁,躬身侍立,不敢多言。
李氏走到柳皓波近前,身旁一衆丫頭婆子們紛紛給柳皓波行禮請安,李氏又問,“什麼事兒啊,老婦人的千秋呢,爺就跟管家發脾氣? ”
柳皓波嘆了口氣,瞥了方孝耘一眼,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兒,不過是他跟我說雲家班子的老扳嫌我們打賞的銀子不夠多,讓大管家來跟老爺子說說,想再加點,我這兒正說他貪得無厭呢! ”
李氏噗嗤一聲笑了,轉身同方孝耘說道,“不說這事兒我還忘了呢。今兒他們這都唱的什麼呀?那個豆蔻連歌面兒都沒露一下,之前不是說好的有她的《長生殿》麼?今兒好幾位夫人都說是奔着她這齣戲來的,不想她卻影兒都沒露一下。就這還要了我們兩千兩銀子,還好意思嫌少?我正想打發人去說他們呢,大管家在這兒正好,你就去說給賬房上,兩千兩銀子不許給,只給他們一千二百兩罷了。若是嫌少,讓他們那個豆蔻姑娘來問我要吧! ”
方孝耘聽了這話,趕忙躬身答應着,告退離去。
柳皓波又對李氏嘆道,“這個方孝耘是越來越沒譜兒了!”
李氏勸道,“他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了,爺跟他叫什麼勁兒呢。老爺不是吩咐了麼,家裡的事情慢慢的轉到小胡管家那裡去,過兩年就讓他養老去了。行了,爺也該乏了,先回訪歇着去吧,妾身送小外甥去前面找他娘去。 ”
柳皓波看了看那邊被奶媽子抱在懷裡的小泓宣,笑了笑說道,“去吧,妹妹剛剛去前面了,這會子恐怕跟二弟在一起說話兒呢。 ”
李氏點點頭,正要走,柳皓波又叫住她說道,“剛老爺叫我們商議了一件事,讓我回頭告訴你呢,你別耽擱太久了。”
李氏笑道,“知道了,爺先回去吧。 ”
柳皓波點點頭往自己房裡去。李氏卻早已經羞紅了臉,自顧笑着搖搖頭帶着丫頭婆子們往前面去。一路上婆子們悄聲笑着同李氏玩笑着,“我們大爺對誰都愛理不理的,唯獨和大奶奶斯擡斯敬的,可真是相敬如賓。”
李氏笑着啐了那婆子一口,罵道,“少胡說呢!如今縱的你們越發連規矩都沒有了,當着客人的面兒就敢打趣主子了?”
那婆子趕忙閉嘴,又拿別的笑話岔開,衆人一起往前面尋柳雪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