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峻熙自從在茶館裡和柳雪濤一起遇到了夏侯瑜,便忽然間改變了之前對柳雪濤那段小時候感情的看法。
他認爲,柳雪濤就像是他自己,小時候總是有個玩的不錯的玩伴的。夏侯瑜對柳雪濤來說,就像是林芳菲對自己。不過是小時候在一起玩笑過罷了,哪有像外人說的那什麼情深似海之類的東西呢?有些人就是喜歡拿一些無所謂的事情做文章,自己總不能被那些莫須有的事情矇蔽了眼睛。
最重要的是人家柳雪濤現在肚子裡懷着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的時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再見了夏侯瑜也沒有什麼失常的舉措。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若是自己再糾纏着一些無所謂的謠言不放,那就是自己沒有心胸了。用柳雪濤的話說就是:太不男人了。
他要男人一些,尤其是在他的媳婦面前。一定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所以,盧峻熙漸漸地把家裡的大部分事情都承擔了去,他原本就很聰明,又經過了王氏的悉心教導。再受柳雪濤影響一些,處理家裡那點兒事兒就跟玩一樣。閒暇時候再用心讀讀書,小日子過得也變充實起來。
柳雪濤則樂得自由自在,趁着空閒的功夫利用編織行賺得銀子把花園子西面的一片空地也買了下來,把花園子的牆打開,把那片空地重新規整進來,劃入花園之內。然後找了工匠來,要求那些人按照她的圖紙在那片空地上蓋起了兩座大大的花房。
在那個時候,富貴人家也有人會修建花房,是爲了培養一些名貴的花卉供過年時擺放欣賞。花房裡多半燒地龍,但因爲房屋建設的緣故,花房大多是都是小小的一間,當然也僅限於培養觀賞花卉。
但柳雪濤這花房卻並不是爲了花卉而建。
她知道,這個時期的人們,對精神享受的追求雖然很高,但物質生活同樣也需要提高。而她柳雪濤是個非常注重實際的女人,那些好看好聽卻不實用的東西,她極少迷戀。
比如名貴的花卉,名家書畫之類的東西,她自然也喜歡。但她更喜歡讓飯桌上的蔬菜多樣化,與大冬天裡對着一盆名貴的蘭花吟詩作對相比,她更喜歡讓飯桌上有新鮮嫩綠的蔬菜而非只是那些易儲存的蘿蔔白菜豆芽麪筋之類的東西。所以,她蓋得這六座特別的花房實際上並不是用來栽培花卉的,而是她用來試種各種蔬菜的古代蔬菜大棚。
經過兩個多月的忙碌,幾十名工匠終於按照她繪製的圖紙在那塊三畝多地上完成了這種具有時代意義的工程。花房的底下通着地龍,屋頂用周家提供的透光塑膠覆蓋,然後又用厚厚的稻草編了草苫子,預防陰天下雪和晚上沒有陽光的時候覆蓋。
裡面還用木頭訂做了一排排的支架,支架從下到上是三層或者五層木頭訂做的土槽。
柳雪濤想着,既然要搞就乾脆按照最先進的搞,咱也來個立體種植,降低投資成本。一畝地變成三五畝,反正這空間閒着也是閒着。
這個冬天,盧家和柳家兩家子的人都被柳雪濤給折騰的人仰馬翻。爲了她的這個離奇的想法,盧峻熙不知耗費了多少心思,浪費了多少唾沫,說了多少好話。生怕她因爲弄這些事情一不留神傷到了身體,也曾經搬來劉明澈當說客,還告狀到了柳裴元那裡。
最終都沒有阻止柳雪濤親自瞧着花匠把茄子,黃瓜,豆角,韭菜,油菜,等十幾種蔬菜的種子分別灑進了她專程叫人調配的畦土中。弄到最後實在沒什麼可種了,卻還剩着一層木槽的土,柳雪濤便叫人去挖了蘆筍的根一截截的埋進了土裡。說希望過年的時候能吃上新鮮的竹筍。
盧峻熙陪着她看着已經變成菜農的花匠把那些蘆筍的根像栽花一樣仔細的栽種完畢之後,一邊扶着父子已經微微隆起的柳雪濤慢慢的走出了花房,一邊嘆道:“娘子啊,你說你整天忙得腳不沾地的,我女兒在你的肚子裡都叫苦呢。如今這該種的都種上了,你這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來了,往後進了臘月裡,天越發的冷了,可不許亂跑了,乖啊。。。。。。”
柳雪濤不好意思的笑笑,扭頭看着已經一點脾氣都沒有的盧峻熙,點點頭說道:“嗯,行。老公,我以後都聽你的。只要有人每天把這邊兒的事兒都如實告訴我就成了。反正種菜種花的我也不懂。我只要能在過年的時候吃上新鮮的蔬菜也就成了。說實話,我這也是爲咱們的孩子着想啊。你想想,我不耐煩吃那些雞鴨魚肉,你總不能讓我見天兒的吃那些麪筋豆腐蘿蔔白菜吧?”
盧峻熙這會兒只要柳雪濤乖乖的呆在屋子裡養胎就行,至於什麼原因什麼條件,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這兩個月來柳雪濤每天都往這邊跑,當時這兒都沒收拾利索呢,路也沒有路,到處都是泥土,還有磚瓦木頭之類的東西,到處都是工匠在這裡加班加點的幹活。
當時的狀況是柳雪濤監工,盧峻熙監護柳雪濤。盧峻熙的心那叫一個累啊。
不過還好,這女人總算是答應了,自己這兩個月也總算是沒白忙活。
若果這六間耗費了兩千餘兩銀子的花房真的能種出那些蔬菜來讓自己媳婦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吃上,倒也算沒有白白的忙活。
於是他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是啊,這會兒天大地大都沒我媳婦和女兒吃飯最大。”
柳雪濤得意的笑着,點頭說道:“那是當然。”
夫妻二人一邊說笑一邊緩緩的走出了後花園子,恰好遇見林謙之從前面匆匆的走來,見了二人忙上前回道:“回大少爺,少奶奶:江浙府周家大公子周玉鵬求見少奶奶,他帶了少奶奶要的最新式的馬車的車輪子。”
柳雪濤一聽這話更加高興,忙道:“他在哪兒呢?”
“奴才請了周公子在外書房奉茶。”
“走,去瞧瞧去。林謙之,你立刻叫人去瞧瞧我之前叫人訂做的新式馬車怎麼樣了,若是好了,叫他們立刻給送來。”柳雪濤一邊說着,腳下便入生了風一樣,拉着盧峻熙便疾步往前走。
盧峻熙緊走了兩步後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腕,勸道:“雪濤,你慢點兒!小心腳底下。這會兒天都快黑了。馬車的事情再說也不急。”
林謙之無奈的看着這兩口子,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瞧二人如今這模樣,大少爺這輩子是拗不過少奶奶了。少奶奶若是一把火把盧家給點了,恐怕大少爺都得在一旁拿着扇子扇扇風,說着火起的還小些。
因此,林謙之爲自己前些日子以王氏亡故一週年爲藉口把芳菲給送到了祖塋莊子上的庵堂裡去給王氏唸經祈福的事情暗暗地感慨自己的英明之舉。若是這個時候芳菲再弄出點什麼故事來衝撞了少奶奶,恐怕收啊也非得剝了她的皮不可。
周玉鵬自從那天在茶肆見到柳雪濤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她,後來他雖然同盧峻熙見過兩面,但都是在外面,周家和盧家素無往來,最近的一點小來往也僅限於周家爲柳雪濤製造一種試用品而已。所以周玉鵬也沒有問到過柳雪濤的近況。
這次一見她,卻見她面色圓潤,雖然還是那樣消瘦,但氣色極好。腰身有些臃腫,已經很明顯的看得出來如今的她是有孕在身了。最主要的是盧峻熙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和她臉上那份幸福的光彩,周玉鵬暗暗地替夏侯瑜嘆了一聲:不值。
柳雪濤和盧峻熙來到外書房,和周玉鵬寒暄幾句客氣話之後,周玉鵬便叫自己的隨從把柳雪濤要的車輪子給擡了上來。
不得不說,周玉鵬找的這個懂得製造橡膠的人很是內行,柳雪濤見到這兩隻輪胎之後都有一種衝動,想問問周玉鵬他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也是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怎麼就能把這輪胎上的印花也做得這麼現代化呢?
兩一個字:滿意。三個字:很滿意。四個字:非常滿意。。。。。。
柳雪濤豎起大拇指對着周玉鵬連連誇讚,然後對周玉鵬說道:“周公子,這東西做得比我想象的還好,真實難爲你那位世叔了。這樣的車輪子如果要四個的話,須得多少銀子?”
“大少奶奶是要做兩架馬車麼”周玉鵬微笑着問道。
“不,一輛馬車。我要做的馬車是有着四個輪子的那種。比較大,車廂內很寬敞。”
“嗯,少奶奶才思敏捷,真是叫人佩服。我這四個輪子大概要三千二百兩銀子左右。只是不知道您一輛馬車的造價是多少?如果賣的話應該賣多少錢?”
“這麼麼,目前還不好說。我得細細的核算一下。這訂做馬車的木料不同,造價也就不同。還有內設---呃,也就是說裡面的陳列用具等也根據個人的需要有着不同的設計。如果周公子想要這樣的馬車,我倒可以把不同的價格列一個表給周公子送過去。”
“好。大奶奶真不愧是紹雲縣的奇女子。周某早就對這樣的馬車好奇了,等看到樣子之後,我們周家至少也訂做四輛這樣的馬車。只求少奶奶到時候可要照顧我們一下哦!”周玉鵬微笑着說話,又捕捉痕跡的打量了盧峻熙一眼。心想若是此女嫁給了夏侯瑜,豈不是我們和夏侯家的一大福氣?哎!真的造化弄人。
卷三 畫眉勿墜凌雲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