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畫園林

剛剛搬來西花園的時候, 太子妃的本意是讓他徹底的放鬆下來休息一段時間,只管做他想做的事兒就好。奈何他縱使答應了她,看似每天輕鬆愜意的去上朝, 進學,陪她散步,···, 可她還是可以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那絲緊張。

具體表現之一,半夜裡她因爲小寶寶們翻身的動作迷迷瞪瞪的醒過來, 每次都可以發現他已經在動作輕柔的安撫小寶寶們的踢騰, 滿臉的認真嚴肅。所以她想着讓小阿哥們多鬧鬧他們的太子二哥,不要時刻把神經繃得那麼緊。

康熙皇帝和太皇太后等人也都密切的注意着他的動靜, 生怕太子妃還沒生產, 他就把自己折騰的出事兒。小阿哥們接到家裡大人長輩的示意, 當然是可勁兒的折騰他們的太子二哥,今兒賞花放風箏, 明兒賞月吹笙。

七月流火的上午,暢春園的九經三事殿裡,胤礽站在長長的隊伍最前面, 眼睛微合, 好似和往常一樣犯懶發呆,對於殿中大臣們激烈爭論不聞不問。

剛剛結束新婚假期的三阿哥安靜的站在他身後, 也是不發一言。

把大清幣和黃金掛鉤,建設東方國家的貨幣聯盟,他們一個個舉手舉腳的同意;建設國際專利組織, 把大清國過時的技術拿去註冊,換回來一船一船的黃金白銀,他們歡天喜地的樂意。

現在要給這些忠心愛大清、爲大清國做出了大貢獻,一心要在大清定居的外籍人士頒發戶籍證明,他們居然跳出來反對,真是,讓身爲大清同胞的三阿哥替他們羞愧的慌。

保守派大臣據理力爭,“微臣以爲,此例一開,以後大清將不再是黑頭髮黑眼睛,華夏人的大清。後面的聯姻等等事兒必將隨之出現。”

開放派大臣針鋒相對,“和洋人聯姻怎麼了?中西結合哪裡不好?”

這下好了,殿上衆人因爲這個無賴之語或者被噎的說不出話,或是低着頭悶笑。三阿哥也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來,太子殿下卻還是一臉平靜。

一直保持沉默的康熙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微微垂眼瞅見寶貝兒子的懶樣兒,心裡罵了一句越來越懶的臭小子。以前提出一個議題的時候,還會說說他自己的想法,現在直接就是問題,引得衆人爭的臉紅脖子粗,然後他作壁上觀。

明珠大人用眼角的餘光瞥見索額圖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立即站了出來,“啓稟皇上,奴才以爲,人才難得。應該給有才華有功勞的洋人頒發戶籍證明,只是每一張戶籍證明的發放都需嚴格把關,謹慎覈查。”

索額圖發現他又跑到自己前面,對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如果不是怕皇上說他們和太子殿下接黨,他早就跳出來支持太子殿下的提議,哪裡輪的到他?

衆位大臣聽到明珠大人的意見,才恍然醒過神來太子殿下的意圖,提議給某些洋人頒發戶籍證明的主要目的,是洋人裡面的天才、人才。

這些年來,已經深刻認識到頂尖人才的重要性的大臣們趕緊表態,人才難得。保守派大臣也哼哼唧唧、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然後兩方人馬又對如何頒發,如何考覈的問題,產生了激烈的爭辯。

十點鐘,鳴鞭三響,每個月初十五的小朝會結束。太子殿下和康熙皇帝慢慢的走在去紫禁城慈寧宮的路上。

三阿哥想到三福晉的交代,今兒要把他們外出度假的禮物給各家各戶送去,就和他在翰林院的上官打了招呼,請了半天假回到紫禁城的南三所。一直等着他回來的三福晉在他的帶領下,繼拜舅姑之後,又和皇家一家人挨個的見了一面。

知道太子妃嫂嫂因爲月份將近,變得特別嗜睡,新晉的小兩口不敢打擾她,就把禮物交給了春蘭姑姑,三福晉讓三阿哥見到太子殿下的時候提一句,還不放心的叮囑他,“見到太子殿下,記得不要提外面的事兒。”

三阿哥不置可否,他不說,難道太子二哥就不知道?

慈寧宮的小佛堂裡,剛剛在玩具處忙乎好的太子殿下,靜靜的站在後殿佛像供奉處門口,看着它上面皇阿瑪親手寫的楹聯,“百八牟尼,現莊嚴寶相;三千薝蔔,聞清靜妙香”,不言不語。等到太皇太后做完佛事,被蘇茉兒姑姑扶着走出來,他立刻上前扶着老人家的另一邊。

太皇太后對於他們父子倆這一年來日不間斷的孝順含笑受着,她知道自己大壽將近,只是強撐着一口氣等小寶寶出生,如果這麼做能讓這父子倆心裡好受一點兒,那就讓他們做。

“太子,不怕。”太皇太后慈愛的看着她心愛的好孩子。佛祖剛剛答應了她,會保佑她家的小太子,保佑小寶寶們,讓太子妃滿九個月或者十個月順利生產。

太子殿下輕輕點頭,寬慰一直在爲他操心的老人家,“胤礽不怕。烏庫瑪麼放心。”

他沒捨得拒絕太子妃的心意,答應了她去做他想做的事兒,自欺欺人的過了兩個月自以爲的幸福生活,終究要面對這一切。小寶寶還有三天就滿七個月,滿七個月還沒有早產的跡象,接下來就要進入下個月,八月。

三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太子殿下把昨晚上小寶寶們爲了和他打招呼,比以往多踢了太子妃一腳等等瑣碎平常的小事兒都和太皇太后細細的說,太皇太后邊聽邊笑,蘇茉兒姑姑也是聽的樂呵,家長裡短、其樂融融。

等到康熙皇帝忙完過來,父子倆把露出倦色的太皇太后送去安歇,一起打道回暢春園處理政務。

暢春園,雖由人造,卻是宛如天開,名字取自《易經》中的“乾元統天,則四德歸之,四時皆春”,寓意“六氣通達”、“順天而治”。

玉泉山和萬泉河的泉水注入星羅密佈的大小湖泊,前後湖以柳堤、芝蘭堤和桃花堤等各個大小堤壩分割,北邊是以水景爲主的苑林區,南邊是前政後寢的宮殿區。

太子殿下在澹寧居處理完日常政務後,想到自家皇阿瑪的欲言又止,尚且年幼的四弟眼裡掩飾不住的擔憂,努力剋制着心中壓抑的他,順着丁香堤一路慢騰騰的逛上去,站到了位於暢春園中軸線上,號稱樓中樓的延爽樓三層高的樓閣上。

輕紗做的常服隨風翻動,南眺政寢,北望碧波,心裡終於獲得了一絲難得的平靜和放鬆。

擡頭看,是梅花漏窗裡的藍天白雲;轉頭向西看,是號稱京城的江南水鄉的西山,將整個西山秀色收在眼底,是古今文人政客口中的“十里青山行畫裡,雙飛白鳥似江南”的塞外綠洲。

是當年曹寅大人下江南的時候,向皇阿瑪說的那句,“雁被西風驅譴,人被西山留戀”。

青山秀麗、碧水澄澈、遠襯着西山山脈的層巒疊嶂。景自天成、怡人心神的西郊,風光如此婀娜多情,情不自禁的金章宗在西郊耗費巨資修建了八大水院;情有獨鍾的前朝各大貴族在這裡大興土木,建設起一座座消暑避夏、精緻典雅的私家園林。

夏天的陽光,即使在西斜的午後,也是灼熱刺眼,讓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暢春園的附園--西花園裡,此時應該是剛剛睡醒一覺,一身懶怠的太子妃,託着大的嚇人的肚子,悠閒的躺在花開豔麗紅滿天的紫薇樹林邊上,望着湖裡的荷葉搖曳舞動,聽着紫薇樹在微風中發出微弱的“咯咯”響動聲,在給寶寶們念《史記》或者是《道德經》?

他知道自從上個月三弟大婚的時候,太子妃露了一面,四九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妃懷上多胎的事兒。皇阿瑪直接公告天下,太子妃懷的是多胎,現在全大清國的人都在猜,太子妃懷的是雙胞胎還是三胞胎、會有幾個小阿哥,還弄出來各種賭盤。

他也知道,自己會傾盡全力護着他們母子平安,他會和太子妃在西花園老去;他們的孩子會在西花園出生,長大。然後,他們也會和他一樣喜歡上這片水景園林,喜歡上京城的西山,喜歡它的流泉滿道、古殿古剎。

春夏天鳥語花香、晴雲碧樹,在湖裡暢遊、到西山打獵;秋冬天亂葉飄丹、積雪凝素,賞秋賞雪釣魚戲冰。

“嘟嘟,你說的對,生完這一胎,如果沒有意外···不會再讓太子妃生第二胎。”

正在忙乎的嘟嘟寶貝沒有露面,傳過來一句話,口氣聽起來涼涼,“恭喜主人比嘟嘟的計算早一個月,認識到這一點。”

胤礽聞言苦笑,在他答應皇阿瑪要生個孩子的孩子,在他想要和太子妃生一個他們的孩子的時候,或者真的是迷了眼,奈何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後悔。

“你說,在西郊的建築以什麼風格爲好?”

嘟嘟拿這樣的主人沒有辦法,扔了一個字過來,“水。”問一條人魚的智能要什麼風格?除了水還有什麼嗷!

“好。”

有了明確思路的太子殿下說做就做,每天忙完了必做的事兒後,就開始研究歷朝歷代的名家園林特色,研究計成先生的《園治》和李漁先生的《閒情偶記》,然後自己畫圖,各種水上樂園,各類水上學院、水上圖書館、夢幻島、童話島,…。

得閒小築裡,太子殿下和他的詹士府新成員蒲松齡大人正在品茶閒談,“蒲大人在《藤蘿日報》和《大清娛樂報》寫的文章,孤都看過,先生大才,視角獨特,殊爲難得。”

同樣是因爲科考制度改革,有真才實學卻不會寫八股文的蒲松齡大人,去年終於考上了進士進了翰林院,並且被“久仰大名”的太子殿下慧眼識珠,拉進了他的詹士府。就見他搖頭感嘆一聲,“不是微臣妄自菲薄,實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稱視角獨特。”

“先生過謙。”自己視角“獨特”是本應該,而蒲大人身爲一名人類卻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纔是難得。“孤打算建一座神鬼妖怪爲主題的園林,民間傳說和野史軼聞皆可,不知道蒲大人可有興趣參與?”

被驚到的蒲大人終於稍稍體驗了太子殿下的“天人之姿、離塵出世”,反應過來後,趕緊表示出他的態度。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雖然都不過問朝事,卻各個都是聞名天下的各行業天才,有機會和他們一起共事,他怎麼會不願意?更何況還是以他的“古怪愛好”爲主題的園林?

就聽同樣“離經叛道”的太子殿下侃侃而談,“孤知道,華夏自古以來就沒有專業的造林師,都是文人墨客自己琢磨。所以我們的園林風格就深受繪畫、建築、各種文學藝術的影響,尤其是繪畫方面,當前的幾位山水大師,都是一力追求外師造化,內發心源的山水畫原則。”

“在疊山理水,種花養魚的同時,把自己的個人感情志趣融於自然山水之中,或是逃避現實的虛靜無爲,或是崇尚自然的恬靜淡雅。孤明白這其中的浪漫飄逸,可是孤要建造的,不是孤個人的園林,是面向所有四九城小寶寶的園林。”

蒲松齡大人心下一驚,眼睛微張,“微臣不懂,園林和遊樂城一樣的公開?還是特意對孩子們公開?”

太子殿下對於他的驚訝報以微笑,“確實如此。這是屬於四九城小寶寶們的私家園林,是孩子們的水上主題樂園。我們的目的就是,讓每一個進到裡面的小寶寶,都可以感受到,這就是他們夢中的仙境,心中的家園,他們就是園林的主人。”

扔下一個小雷,留給蒲大人思考的時間,他端起來皇阿瑪讓人送來的,內務府新造的一套十二月花神杯中的七月花神杯,“廣殿輕香發,高臺遠吹吟”的蘭花小倒鍾,對着窗外的綠草低行、紅英爛漫,慢慢的品今年的新茶杭州“女兒紅”。

過了一會兒,蒲大人回過神來,恢復了鎮定,鞠躬行禮道:“太子殿下,微臣大致想明白了您的要求,微臣感佩,定不負所托。”

他有預感,這一番園林的新言論,將給華夏幾千年來已經走到頂點的園林藝術,注入新的活力源泉,將會引領着大清國人,開闢新的園林藝術天地。

君臣二人又熱情洋溢的對東西方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的神鬼妖魔探討了一番,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就約了下次商談的時間各回各家。

陪着太子妃用過了晚飯,又完成了飯後散步的任務,太子殿下一頭鑽進了他的書房--靜心齋裡面。阿茹娜發現他這幾天似乎又忙了起來,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他出來喝杯水,就領着浩浩蕩蕩的宮人來找他。

每次看到她的大肚子都有一種眩暈感的太子殿下,聽到她的腳步聲,趕緊從裡間出來,膽戰心驚的扶着她在躺椅上躺好。

“我沒事兒,寶寶們都很乖。”每次看到他這幅小心翼翼、束手束腳的樣子,她都這麼說,奈何不管她怎麼表示自己的“很好”,他一看到她的肚子還是兩眼發直。

“孤知道,可是,…”端起來玻璃杯喝了一口溫熱的白水,他猶豫了一下,看着她的大肚子慢吞吞的說道:“可是縱使孤學了醫術,親手做過解剖,卻也弄不懂人的身體的神奇。”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太子妃忍不住噴笑出來,“是不懂這個大肚子的神奇,還是不懂你自己的神勇?”

因爲太子妃懷了多胎,被大清國人稱爲神勇的巴圖魯的太子殿下,很無力;如今又被自家太子妃藉此調侃,很無奈。知道她現在過來是不放心他,當下就細細的解釋給她聽,自己最近要做的事兒。

“兩個月之前,孤不是和你說,西郊這片地另有規劃嗎?京城的地形是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向東逐漸傾斜。西郊地處西山山脈與平原的過渡地帶,地多丘陵,地下水源充足,地面上大小水源密佈,孤的想法就是打造一個水上的西郊。”

“水上的西郊?”阿茹娜有點兒疑惑,水上的西郊和圓明園聽起來沒什麼區別好像。感覺幾句話也說不清楚,胤礽動作迅速的轉去裡間,取了幾份已經畫好的圖紙給她看。

“這?你是要把西郊公開?”太子妃眼睛微微睜大,語帶驚訝。

光看圖紙,她就可以想象建成以後,它們會引起的轟動,就和那座皇家展館一樣,很多文人墨客來到展館一待就是一天,爲的就是領悟展館本身那份獨屬於空間和時間的獨特魅力。可是看着圖紙中的一些細節規劃,她又忍不住吃驚。

太子殿下伸手試了試她面前這杯牛奶的溫度,端起來遞給她,看着她喝了幾口又接過來放在小几上,微笑點頭,“公開。”

“作爲國際性的高等學府聚集地和科技研究中心,面向全世界公開。建造的時候,排除任何的金銀珠寶、奇珍異寶,純粹的設計,以山水花鳥爲主,建築爲輔。”

弄明白他的大膽想法和意圖,阿茹娜瞅着他樂呵,“皇上會同意?還是,你要讓皇上看到這些圖紙,想拒絕又捨不得。因爲除了西郊這片地,京城沒有其他的地方適合建造它們。”胤礽一愣,隨即失笑,“太子妃,請看破不說破。”

已經說破的太子妃,想到“槐槐、壞壞”的名兒,又是忍不住想笑,“你呀,這麼防也是防不住的。愛新覺羅家骨血裡面那份屬於遊牧民族的心性,註定了他們待不住乾巴巴的紫禁城,他們對於山山水水,是沒有原則的嚮往和鍾愛。”

“如果不是後來國力衰弱,國庫空虛,他們建造的不止是三山五園。”

太子殿下小眉頭微皺,雖然不想認同,可是他想着太宗皇帝、太=祖皇帝的生前作爲,他們爲了江南山水拿命拼殺的行爲,又不得不同意太子妃的說法。

“康熙皇帝”雖然沒有和順治皇帝一樣天天去承德行宮,卻是引領了歷代大清皇帝移水造林的興致,他打頭興建了第一座皇家御園--暢春園,然後就有了代表着古華夏園林藝術的最高成就的圓明園、萬壽山清漪園、玉泉山靜明園、香山靜宜園。

弄得紫禁城直接就成了個空殼,除了南巡江南或者北巡木蘭的時候,平時沒有大活動要辦,各個都是呆在自己建的園林裡面不挪窩,也因此把一個個休閒避暑的園子弄得金碧輝煌,好像皇宮中的皇宮。

阿茹娜伸手把他眉間的褶皺撫平,安慰他,“我們盡心盡力,你不是常說兒孫只有兒孫福嗎?把西郊對天下萬民公開,將來誰也不要爭搶。不管未來這個世界會如何,大清國會如何,全世界的人們都會和你一樣喜歡西郊這片天地,不忍心破壞它。”

胤礽苦笑,“太子妃,自打你有身孕以後,孤發現,你比孤堅強。”太子妃聞言,眉眼舒展,眼裡帶笑,指着奶茶壺,讓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奶=子茶,輕聲說道:“你才發現?”

“孤很抱歉,讓你們這般擔心着孤。”以前那個愛哭的小淚包不光自己不哭了,還反過來安慰他,想想就慚愧的慌。“孤本來想着,你若能一輩子都是小娃娃一樣無憂無慮的哭哭鬧鬧,也挺好。”

被比方成小娃娃的太子妃牙疼,伸手輕輕的扯着他的臉頰,狀似兇巴巴的回他,“就不能是神女下凡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太子殿下麻溜的跟上,“當然可以,太子妃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又聽到他把自己比作一朵小秋菊,太子妃不平,大眼睛睜的圓圓的,剛剛要表達一下她對小秋菊的氣惱,就被肚子裡的踢騰鬧得岔氣。太子殿下當然也是顧不得兩個人的談話,立刻給她輸送內力,確認胎動緩下來後,才鬆了一口氣。

“鬆鬆和槐槐調皮,每次他倆的動作最大。柏柏和楸楸乖巧,性子穩,每次翻身都是輕輕緩緩的。”

作者有話要說:  紫薇樹,號稱癢癢樹嘿,外皮脫落,人一摸,它就動嘿。

多胎容易早產,早產的孩子,有一句話,七活八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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