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音：很多時候，當歲月在臉頰刻下痕跡後，人們總願意嘲笑年輕時做過的傻事，比如小心翼翼滿懷期待地在房前挖個坑烤土豆，比如緊張害怕刺激無比地逃課打球，比如大腦空白手心出汗地牽着姑娘的手，又比如無畏無懼興奮不已地打一場羣架。長大了，聰明瞭，理智了，時間也都用在了那些有回報的事上。可如果再回到從前，你還會向當初那樣不計後果無所顧忌地愛恨情仇嗎？
（二十六）
“哥就是不慫啊，哥都有女朋友了。”金光說。
一聽女朋友三個字，姜湖打一機靈，“你哪來的女朋友？你小子前兩天不還單身呢嗎？”
“還記得那個紅衣妹子嗎？”金光鬼魅般一笑。
“我草！你，你，你追上了？”
“要不你以爲我天天晚上都出去幹嘛啊，誰不願晚上在寢室好好摟一覺啊。”金光聳了聳肩。
“啊，啊！居然是那個正妹！”姜湖驚訝地看着金光，“我不信，我不信，你就在這吹牛吧，反正死無對證的。”
“要不現在我叫出來？一起吃個飯？”金光說着就翻出手機，按了一連串號碼。
“我草，看來是真的！行了行了，別叫了！這TM哪還有天理，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姜湖哭喪着臉說。
“你尿急個什麼勁，你不有女朋友了嗎？得了得了。”肖凱打斷了他倆。“唉，對，陶然，說真的，你跟林爽咋樣了？”
“沒怎麼樣啊，對我不冷不熱的。”我很無奈。
肖凱往我這邊靠了靠，“我跟你說，都什麼時代了，這追女生沒有不花錢的，你得送禮物！”
“送禮？送什麼呀？”我問。
“娃娃啊，衣服啊，手飾什麼的都行，這是哥身經百戰得出的經驗，總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懂吧？”肖凱喝了一口酒，一副戀愛大師的樣子。
“我怕送了，她不要怎麼辦！”
“你傻呀，等她過生日或者節日時再送唄，要弄得浪漫一點，浪漫懂嗎？”
我覺得肖凱說的有道理，是個好辦法，看來回去後得打聽打聽林爽的事兒了。關於她的一切我瞭解的很少，孫子兵法中怎麼說的來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
“都消停消停。”姜湖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我說咱哥幾個都一起幹過架了，結拜一下做異姓兄弟得了！以後，有難同享，有福同當！”
“那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靠，就你這水平，我可不想和你結拜。”金光第一個打擊他。
“不是，咱本來就是異性好嗎？我們三個是公的，你是母的。”肖凱也吐槽。
“得得得，算我沒說，算我沒說。”姜湖喝了一大口酒，有些鬱悶的坐下來。
我看姜湖好像真有點不高興了，立馬緩和氣氛。“你倆有沒有點正行，我覺着姜湖也是爲咱幾個着想。”
“是唄，你看看陶然多明白事兒，瞅你倆那熊樣！”姜湖附和道。
我示意姜湖彆着急，還沒說完。“用那句俗語怎麼說來着，就是這一屁放的，有理啊。哈哈！”
“哈哈！哈！”
“陶然，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
隨後，我們還是同意了姜湖的提議，就是方式上有了不同的想法。姜湖認爲喝杯酒，意思下就可以了。可肖凱則不同意，說結拜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走過場，必須得滴血飲酒。就是要把每個人的血溶於一碗白酒中，四個人一人一口乾掉。
“我暈血啊，換個法子行不，昨天被打的也就算了，這TM讓自己扎自己，誰下的去手啊！”一聽還要取血，姜湖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
“瞧你那點出息！我幫你！”金光自告奮勇。我承認，在自殘方面，這哥們確實是個天才！
金光拿着個叉子就要去給姜湖放血。“大哥，我錯了，饒小弟一命還是讓我自己來吧！大哥！”姜湖跑出2米遠。
沒有刀片，我咬了半天手指，也沒見血。實踐證明，電視劇尤其是古裝劇，經常有咬下自己手指取血的情節，根本就是騙人的。不信你試試，到底能不能把自己手指咬出血？這板B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手指上還有層皮，比正常肉還厚，沒等你咬破呢，鑽心的疼就讓你無法繼續了。
當然，任何事的難與易，也是因人而異的。我眼睜睜地目睹了金光用叉子在自己胳膊上劃了個1釐米左右的口子，鮮血直流！這B是真下的去手啊，對自己也太狠了。我和姜湖相視一愣啊，我抿了抿嘴，姜湖搖了搖頭……
相對來說，肖凱就比較聰明瞭。他將打火機上面那部分拆了下來，把金屬片擼成直的，做成刀片狀，在自己小指尖輕輕一劃，幾滴血就流進了碗裡。甩了甩手，用嘴含住小拇指，一會兒血就不留了。
這個辦法不錯！我也借來肖凱自制的刀片劃了一下，完成了取血任務。我看姜湖還是一籌莫展，就把刀片遞給他。可他還是怕疼，不敢用。
這小子不知從哪找來根牙籤，準備了半天，也猶豫了半天，就是不動手。
“快點的，就差你了，生孩子都沒你這麼墨跡的。”肖凱催促道。
“你見過生孩子啊？草，拉屎還有個屁做前奏呢，我不得醞釀醞釀嗎？”
“醞釀個毛線！”金光一把搶過姜湖手裡的牙籤，對準他的左手臂，狠狠地紮了下去……
“啊，啊，啊啊呀！”陣陣殺豬叫在整個房間內迴響！
後來，我們四個喝了那碗結拜酒。說實話，這酒並不好喝，金光擠的血太多了，鐵的味道太濃。但看着他們三個虔誠的樣子，也可能是裝出的虔誠，我也不好意思裝慫，喝了一大口。
很多時候，當歲月在臉頰刻下痕跡後，人們總願意嘲笑年輕時做過的傻事，比如小心翼翼滿懷期待地在房前挖個坑烤土豆，比如緊張害怕刺激無比地逃課打球，比如大腦空白手心出汗地牽着姑娘的手，又比如無畏無懼興奮不已地打一場羣架。長大了，聰明瞭，理智了，時間也都用在了那些有回報的事上。可如果再回到從前，你還會向當初那樣不計後果無所顧忌地愛恨情仇嗎？
……
可能是心裡作用吧，喝下那口酒之後，我確實覺得眼前這三個人不同了，怎麼形容呢，真有點兄弟義氣的使命感？你小看也好，無視也罷，可直到多年以後，我經歷過風霜，學會了翱翔時，也無法形容和忘懷，不管它到底是怎麼的一種情懷。
好在下午是英語課，沒有四眼兒的課，她很可能已經早退回家了。這就是當老師的好處，只要沒課，課任老師保準是不會來學校的，班主任的話來不來就全憑心情。也多虧了這樣，要不我們四個身上的酒味非得遭到一頓毒打不可。
英語老師老王，是個中年男人，說話緩慢的讓人想給他一拳，有着很嚴重的禿頂，平時嗜酒如命，已經多次醉醺醺的來上課了，但由於名氣比較大，據說是市裡的學科帶頭人，學校非常重視他，也給了很多優待。顯然，可以酒後上崗就是其中之一。
剛上課沒幾分鐘，這老頭手機就響了。如果是別的老師，上課一般是不接的，畢竟這麼多學生在底下看着呢，怎麼也得注意下師德師風吧。但可是，老王卻不是別的老師。
“喂，你…啊…好…啊，什…啊…麼？冒昧…那個…啊…的問一句，你找…誰？”
“撲哧！”姜湖剛喝了口水，嗆出了一半兒來。“陶然，誰要跟這大哥講電話，得他媽活活累死。”
我也深有同感，聽着是真着急啊。
“啊…啊…，沒聽…啊…出來，你是…啊…那個…啊…誰呢？”這老王邊講手也不閒着，居然還在挖鼻孔，一般人偷偷挖兩下也就算了，怎麼說也是公共場合，可老王卻越挖越起勁。“啊！我想…啊…來了。你是南校老王八？”
“哈哈！哈哈哈！”
“哼，哈哈！撲哧！”
瞬間，全班爆笑，連班長崔海這麼正經的人都沒憋住樂。老王顯然沒懂，木訥的看了眼下面，然後伸出一隻手向下壓，又指了指電話。
後來，老王又在講課的間隙，藉着酒勁，給我們講了各種打招呼的方式。什麼俄羅斯是哈勒少啊，什麼美國式哈羅啊，什麼英國要脫帽子啊。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越出名的老師越願意扯淡，扯的越遠越離譜的，往往名氣也最大。最牛逼的還是介紹日本人打招呼，老王直接當着全班人得面，在講臺上跪下了。他說他最討厭去日本，動不動就下跪，客氣的過了頭了。
當時全班人都懵了，誰也沒在課堂上見過老師給學生下跪啊！
課間休息時，又有很多人來找肖凱攀關係。在我看來，就是來拜山頭或者找靠山一樣。不知道你的學校是怎麼樣的，反正在我們這，90％的架打不起來，最多就是過過嘴癮，說幾句“X你媽，你等着！”之類不疼不癢的話。可能打起來中的百分之90％又都可以靠提人來擺平，諸如“誰誰誰是我大哥”；“你知道那誰誰不，是我兄弟！啊，你也認識他啊，自家人跟自家人打起來了，他是我大哥。”
因此，有很多外班的人來找肖凱，也就不足爲奇了。畢竟他現在風頭正勁，誰都想借點光，以後在學校吃得開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