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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瑕和蘇北離開了那裡,那裡一夜的事情就如同一場絢爛的童話,夾雜着神秘和奇幻,而現在,奇幻和神秘已經成爲他們旅途的隨行者,像是有人進入金字塔的內部或者傳說中某個帝王的陵寢。蘇北和白瑕彼此慢慢走着,也不怎麼說話,白瑕好幾次把手探到後面,在揹包裡摸着那個面甲。這個面甲好熟悉,像是自己曾經戴到誰的臉上。

蘇北注意着她的動作,這種動作越到後面,越加的頻繁。再一次白瑕把手探向背囊的時候蘇北抓住她的手。“北,怎麼了?”“你呀!現在跟着魔一樣,自從這個面甲裝進去,你知道你這個動作做了多少次了。”蘇北說着,嘆息了一聲。他嘆息的時候白瑕看着他,微微呼吸然後望着天空。

“北,這個面甲以前是我的,你信嗎?”“你的,我信。”白瑕覺得不可思議,問他爲什麼相信。蘇北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他問白瑕覺得蜜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白瑕說不知道。白瑕說不知道的時候蘇北就望天,彷彿那裡會有答案一樣。”

“我覺的,蜜兒像你,就像我第一次說的,她和你真的好像,我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是高矮胖瘦,還有身材簡直是一模一樣。要是你現在換上那身衣服,在蒙上紗巾,我就可能把你當她了。”白瑕在回想着蜜兒的樣子,是和自己好像,但是聲音可以區別,她和蜜兒聲音一點都不一樣。

天色一直是有些陰翳的,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有一些浮雲飄在天空中,沙漠裡,竟然不感覺非常的炎熱。“蘇北,看看地圖,這裡現在已經是快到敦煌了。”白瑕指着地圖上一個地方,塔克拉馬沙漠的一角,羅布泊的邊沿。”蘇北看着白瑕指着的地方,然後看看周圍完全沒有地標建築的四圍。“白瑕,不要看了,這裡根本沒有辦法確定地方。”白瑕聽蘇北的話,把那捲地圖折起來塞進背囊裡。走了幾天,一直沒有離開沙漠。似乎一路都是一樣的景物,可是自己卻有時候真的感覺所在的地方自己知道。白瑕站起來看了看沒有任何變化的沙漠,給蘇北做了一個鬼臉。

前方有一棵乾枯的胡楊,有人在下面坐着,當蘇北看到沙漠中的人時,那種離開人羣的久違感一下子竄上心頭。那是幾個沙漠中的旅人,在枯敗的胡楊樹下正在享用午餐。蘇北向着有人的方向走去,老遠的就向着對面的人招手致意,那邊也向着他招手。那裡人在呼喊着什麼,離的近了,蘇北才聽到,那是幾個外國人,說着幾句簡直聽不明白的中國話。

那是幾個從歐洲剛到中國的學生,對中國的文化非常喜歡,特別是關於西域的這些文化。他們在見到這****人的時候告訴他們。他們知道蘇北和白瑕懂一些英語,他們說英語說的不太熟練的,顯然不是英國人。這種事情白瑕和蘇北都知道。雖然是同屬歐洲國家,雖然日常交往頻繁,但歐洲語言也很複雜,有些人甚至不會說多少其它國家的語言。

他們邀請蘇北和白瑕一起進餐,這是進入沙漠中第一次有人邀請他們,而且還是異國的朋友,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覺得已經是朋友了。就像是那句古話,緣。蘇北對白瑕說,有些人一見面就能成爲朋友,有些人交往一生都不能成爲朋友,其實都是緣分。很微妙,卻也很真實。

他們席間說了很多話,大都是自己去的地方,那裡的風景還有民俗。白瑕和蘇北聽着他們的遊歷,被他們的話吸引了。蘇北對白瑕說他們的經歷真的很豐富,去過那麼多地方,而他們旅遊的時候他還在家裡和學校之間奔走。

挪威的冰川,荷蘭的風車,法國的海邊小鎮,大西洋島嶼的浪漫情調,地中海的沙灘,寂靜的鄉間公路還有落滿街道的枯落黃葉。那些白瑕曾經想像裡的東西,他們都見證了,他們就來自那裡,對那裡非常熟悉。白瑕問他們中間的一個女生,中國她去過哪裡。她告訴她這是第一次來,白瑕問她爲什麼選擇這裡,從哪裡進來的,現在去往哪裡。她說她喜歡沙漠,以前就去過撒哈拉,還對白瑕說撒哈拉的夜晚太棒了。

白瑕和蘇北不明白他們的想法,但是喜歡他們的冒險精神,那種對自然的挑戰和無畏,以及對於美好事物風景的追索。不過他們不能與他倆同路,其實誰都與他們不能同路,他們是旅行者,而他倆不是,他們抱着的心態是對一種文化的嚮往和一種異國情調的渴求,而他倆是因爲要去解讀古老的夢境和沙漠中隱藏的秘密。

白瑕和蘇北在這幾個人身上能學到一些東西,那是一種高貴品質,在很多的地方這種品質被安逸的生活所取代,他們嚮往平靜或者平和,而自己卻慢慢走向平淡。生活沒有色彩,如同一張被退洗的畫布,剩下單調和所剩無多的暈染。

他倆看着他們的背影,這幾個歐洲人現在依然是快樂的。白瑕對着蘇北笑了一下說也許我們的心太沉重了。觀望面前的沙漠,那裡依然浩瀚無垠,可是心中爲一些東西感染,漸漸有了欣賞的渴望和樂趣,其實任何的時候人需要的也許只是心態。

“白瑕,這裡就像一個埋藏曆史的地方。”“北,你這句話怎麼說?”白瑕想了一下問他。“我們成天說的幾個文明,往往起於大河大湖,最終歸於荒漠和沙海或者荒涼和野蠻。”“恩,就像埃及,就像巴比倫,就像我們腳下的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