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錯了

阿舅堅持遷徙部分黎民去河南郡一事一直拖到了第二年-------興寧元年,朝廷還是沒有應下他。反而是按照王述刺史給父親的那封私信裡的諫議,加封阿舅爲‘都督中外諸軍事’,他倒是沒有不悅,因爲如此一來,連他從未掌控過的豫、徐二州的軍務在名義上也都歸他所管了。

不過,當然,只是在名義上而已,豫州、徐州真正的軍事實權,還分別在袁真郎將與庾希將軍的手裡。

三月的尾上,陛下生母皇太妃周氏謝世,陛下悲痛不已,堅持要親自操持太妃喪失,言曰自己年幼父亡,如今生母也去了,若不親自操持,怎堪爲人子。

朝臣多番勸解,以陛下萬乘之尊不好如此行事,怎奈陛下就是不允。並穿了斬衰,誓要服喪三載。朝廷徹底驚慌,太后也出面親勸,請陛下以國體大局考慮。

四月初,國子祭酒江虨在宮門外長跪不起,欲捨命並以國之禮法相勸。陛下無奈只得放棄,只着了緦麻,要爲太妃服喪三月。

到了夜間,我對仲道說:“其實陛下平素裡不問朝事,朝臣多有言辭,如今太妃過逝了,陛下欲爲親母着素,正是以盡孝心。且我大晉素來也是以孝道治天下。江祭酒也是的,就讓陛下去服喪三載嘛。能出什麼大事兒?我父親又不是不管這朝事了!”

仲道‘呵呵’一笑,說:“江祭酒他也只是以禮法行事,他其實是無錯的,沒有哪一位帝王會服喪三載的,從來帝王都是以三月代三載。欸,王叔平與他的夫人道韞在豫章可好?信中如何說?”

我道:“嗅,道韞說一切都還可以,南昌城裡雖比不得建康這裡富庶,但也還不算差。”

仲道說:“哦,那就好。福兒,若是你有一日厭煩了建康,我便請求朝廷派我外出爲官,我們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走走。”

我望向他明亮的雙眸,看到他眼中的我面上皆是期待的神色,萬分欣喜地說:“若是可以,我想去洛陽。”

他微訝,道:“呵呵,爲何呢?”

躺在牀上,我伸指在空中隨意地畫着什麼,說:“想去看看洛陽的皇宮,想去洛水邊走走。”

“好啊。不過呢,那裡的宮室大多都在連年的征戰中被人毀壞了,去了那裡以後,我恐怕你只能看到一片殘垣斷壁了。”他提醒我。

我道:“哪怕什麼都沒有,我仍是想去洛陽。只是,想去那裡看看,我想看看大晉曾經輝煌過的地方。”

他淺笑,說:“好,若有可能,我帶你去洛陽。不過,如今夜深了,該休息了。”

“唔。”

。。。。。。

眼前是一隊素未謀面過的披甲軍士,他們皆獰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我看到自己的身邊竟還跪着父親、母親、阿蕪、李娘娘、孫娘娘、太后、何皇后、陛下、皇后、楷之、遵之、伯父、南仙。。。。。等等全部司馬家的人。

我想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縛到了身後,我根本無法抽出。再看父親等人,也皆是披頭跣足、雙手被縛。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我問父親。

父親悲憫地看着我,方欲說話,一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卻是阿舅。

他冷笑一聲,俯看着父親說:“司馬昱,若是你當年沒有阻止過我,可能我現在也不會殺光你們司馬一族。不過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天意了。既然我已是皇帝了,你們這些晉室的後裔,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時,又走來了一行人,是仲道並南康公主等人。

我大呼:“仲道,你快勸勸阿舅!他和我父親是友人啊!你是我的好友,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他神情不辨,語氣中盡含嘲諷,對我說:“阿舅?我的妻子是婤,你怎麼能喚吾父爲‘阿舅’呢?好友?什麼好友?我根本就不識得你,憑何要幫你呢?”

我努力地挪動着雙膝想要靠近他,喊道:“仲道,我是司馬道福啊!你忘了我嗎?”

我聽到跪地的衆人突然皆害怕的哭泣,我看到阿弟正哇哇大哭着被阿舅倒吊着拎了起來,一個軍士走來遞給阿舅一把匕首,然後那尖銳的銀光便刺入了阿弟的心臟,再也沒了哭聲。

“不!阿弟!”

我掙扎着想去救下阿弟,而他所受的疼痛,也彷彿刺入了我的體內。

喘着氣,我驀然醒過來,才發覺自己先前是在做夢,稍俯□,我看到自己的身邊是正在熟睡的仲道。我身邊,根本沒有猙獰的軍士,司馬家的滅族、仲道的無情也都是夢中的事情。

或許,是我曾猜測過阿舅的野心,纔會在夢裡看到這血腥之事吧。夢中的這些慘事,肯定不會發生的。阿舅,他應不會那般殘忍。起碼,我相信仲道,他一定會幫我的。

房內燭光如豆,許多紅燭都已變作了一堆不可名狀的珠淚。看看窗外的天色,似是已快明瞭,既已醒了,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心想不若就準備好等着仲道起牀後一道去練功吧。

我打着哈欠,一手拿過短袍走去屏風後準備換衣,一手擦着額上的冷汗,但隨即,脫下來的小衣上的一抹鮮紅使得我頓時清醒異常。

耳中轟鳴不止,我知道是發生了何事。

出嫁前,姆媽曾告訴過我,說我不一定在什麼時候便會來---------穢事。姆媽說過,它們是我們身體中的血液,每月的某一日便會討厭地不請自來。

我從屏風後探頭看看仲道,他仍然是在熟睡。於是,我拿好衣物,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臥房,快速地來到了院落一角的蓮的臥房內。

將她由睡夢中搖醒後,她哈欠連連,閉着眼說道:“郡主喲,這才什麼時辰喲。”

“蓮,我。。。。有穢事了!”我着急不已,忙將這天大的事情告訴她。

而她好像根本不覺得這是大事,只是淡淡地說:“哦。”

“蓮,你怎麼都不替我着急!穢事!穢事!”我憤怒地搖晃着她的手臂。

蓮慢悠悠地坐起身,對我說:“出嫁前,劉姆媽不是就與您說過此事了嗎?您還記得該如何去做嗎?”

“姆媽說要我莫慌,若穢事來了,應先去淨身,然後。。。。然後用穢事帶。。。可,我不知道什麼是穢事帶。蓮,你知道嗎?”

我說着說着就輕輕地抽泣了起來,我覺得很難爲情。而且,我感到身下好像有越來越多的血液正順着我的腿根慢慢滑下。

蓮神秘一笑,從自己衣櫃的底部拿出了一個匣子,打開來看,滿滿地是一摞兩尺長的布帶,說它們是飄帶吧,卻又不如腰帶長,說是帕子吧,卻又不如帕子寬。

蓮一努嘴,說:“哪,這就是穢事帶了。我一直都幫您準備着哪!您嫁過來近兩載了,我每隔兩月便會做一些,再扔掉舊的。唉,我都等了好久了,做做扔扔的,真麻煩!”

我破涕而笑,擁着她說:“蓮,你對我真好。”

她笑問:“好啦,少將軍夫人,您要怎麼謝我呢?”

蓮抱好匣子,又拿出了一個裝滿棉絮的布包,然後拉着我去湯池,我偷笑,對她說:“謝你每月裡爲我準備好這勞什子帶子!”

“什麼帶子?!”

“啊!”

我尖叫,接着慌亂地回頭去看,果然那個發聲之人就是我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仲道,在熹微的晨光裡,他站在臥房的門前,擡手繫着自己衣物上的飄帶。

“蓮!”我求助於她。

她衝我眨了眨眼,將匣子與布包都交給了兩步外站在湯池外的僕人,示意我先進去,然後她小跑着去了仲道的身邊。

我走進湯池前回望了二人,只見仲道聽蓮說完話後竟滿臉通紅,注意到我正在看着自己,他竟疾步退回了臥房。我心生不安,待蓮回到我身邊後,便問她都與仲道說了些什麼。

蓮不以爲意地說:“自然是實話了。我對將軍說您身上來了穢事,這幾日不便習武了。”

我慘叫一聲,哀怨不已。

她道:“郡主擔憂什麼呢?那個婤年長於您,她嫁給少將軍六載了,少將軍一定是早已知曉女人家的這些事情了。再說,您如今身子不便,總歸是無法習武的,難不成您還要找其他藉口?”

蓮說着,對僕人們努努嘴,有人便道:“蓮說的不錯。夫人何必羞澀呢?難道是擔心將軍會說什麼嗎?啊,我們需得去看一看,是否牀單上有留下穢血,那可不吉利。”

蓮道:“對,對,你們快去換了去,莫要讓少將軍看到了。”

我大口吸氣,然後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水面之下,透過湯水我看到面目不清的蓮坐在池邊,她把那些棉絮由穢事帶未縫合的一端塞了進去。

開始的極端害羞逐漸變成了好奇,我便又浮出了水面,用手扒住了池邊,問:“蓮,爲何要將棉絮塞進去呢?”

她道:“唔,爲了是要吸盡血水啊,否則血水便會沾染了您的衣物。”

我問:“我便整日泡在水裡不就好了嗎?”

她笑,說:“那怎麼能行呢?哪有人每日泡在湯水裡的呢?哈哈,您就放心吧,我肯定給您好好做,萬不會要您丟醜的。”

我兩手牢牢地抓着池邊,雙腿在池水裡胡亂蹬着練習浮水,忽而覺得羞惱,問她:“可是我怎麼覺得,我今日在仲道面前就丟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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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我的穢事終是過去了,蓮牢牢地記住了我來穢事的日子,她說會在下月裡提醒我的。

一掃幾日來的煩悶,我幾乎是發瘋似的玩鬧,一個人在院子裡不停地跑來跑去,還胡亂地揮着手裡的寶劍,根本就不成路數,驌一直也發瘋似地追逐着我又跑又跳。

突然,蓮道:“您來了。”

我停止了瘋狂,看到是婤來了,她雙頰漂着兩抹紅暈,笑的萬分甜美。

“婤姐姐近來可好?”我不好意思地整理一下衣物便向她問好。

她點點頭,說:“很好。妹妹你可好?聽聞你來了穢事,前兩日我着人送來的糕點你可還滿意?這四月裡桑葚正熟呢,我摘了最甜的果子做了糕點,很是補血,對你的身體好。”

我道:“多謝姐姐費心。福兒都吃了,糕點很好吃呢!若是姐姐得空,福兒還想吃。不知這要求,可算過份?”

婤擺擺手,說:“你我既是姐妹,又何必再分彼此呢?既是你愛吃,我明日便會再送一些來。”

二人坐下,閒聊家常。

她隱晦卻得意地向我提及這幾日仲道都歇在她那裡,二人夜間很少休息。我微愣,後瞥到蓮對她輕蔑的眼光。我不知該與婤說什麼,只是傻傻地笑。

“看妹妹如今跑跳如常,想必穢事已過了,今夜夫君就該回來你這裡了。”婤隱忍着一絲失落對我說。

我敷衍道:“唔,唔。。。。”

蓮快嘴,搶話道:“自然,自然。如夫人,您可不知道呢。先前郎君每夜裡與我們郡主折騰地太久,每晨又要早起練功,郡主這身子喲,還真是吃不消呢。說起來,這次一來穢事,郎君不來煩,郡主可是好好地休息了幾日呢!”

蓮的話字字響亮,在場的人沒有聽不到的,又懂地其中深意,皆是竊笑不已,我羞愧欲死,婤也是滿面緋紅。

“蓮!”我想訓斥她,但知蓮是幫我說話,便不忍心,只喚了她的名,警示於她。

婤道:“妹妹不必羞愧。有夫君的寵愛不是好事嗎?女人嫁了人,靠什麼過活呢?還不就是靠丈夫的寵愛嗎?”

我急於撇清,便忙說:“婤姐姐你想錯了,其實我和仲道呢。。哦,我和夫君,我們二人其實還沒。。。。。。”

“福兒!”仲道突然出聲喚我,不知他是何時由牙門裡回來了。

婤上前行禮,我小聲地對蓮抱怨。

仲道的面上是我們初遇時的深沉冷漠,他別有深意地看着我,說:“夫人,你我只是幾日未曾同房而眠,你便忘了那夜的私語了嗎?”

我一陣後怕,記起了一年前二人爲欺瞞南康公主合力謀劃的騙局,想着自己剛纔差一點便說出我和仲道本無夫妻之實一事,一陣後怕,我急忙說:“沒忘,沒忘。”

蓮與僕人們互看幾眼,得意地說:“瞧瞧,郎君和郡主可真是親熱啊!”

婤微笑着說:“既是夫君回來了,我便不打擾夫君與妹妹了,我這便先行了。”

“唔,”仲道說着,又道“等等,你,我,我今夜去你那裡。”

“可是,妹妹已沒了穢。。。”婤蹙眉道。

我急急地說:“無妨,無妨。夫君去姐姐那裡最好,最好。”

仲道對她說:“我去你那裡,你爲我準備好湯水。”

婤得意地衝蓮一挑眉,然後恭順地對仲道說:“是,妾這便去。”

仲道回去房內換常服,蓮與我在院中抱怨道:“郡主您怎地會如此不爭?那婤分明是想奪去將軍全部的寵愛,您怎麼能不爭?”

我奇怪地說:“他們本就是夫妻,他們二人恩愛是好事啊,我又何必要管呢?”

蓮緊張地看着周圍的僕人,悄聲在我耳邊說:“我知道您心裡定然是還想着王家郎君,可你們二人已經不可能了。既是嫁給了將軍,若您沒有將軍的寵愛,您以後難不成就要孤身一人,守活寡嗎!”

我撅着嘴,不悅地對蓮說:“你在說什麼呀,我看很好呀!我們如今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我又不在乎他到底想去誰那裡留宿!”

蓮又要着急,可看着我的身後,卻禮貌地說:“少將軍。”

我回頭看

到了表情依舊冷漠的仲道,便問:“你去婤姐姐那裡嗎?那麼,明日我去她院裡尋你練功?”

“不用,我這幾日疲累,過幾日你再來找我練功吧。”

言畢走人,我的微笑便凍結在了臉上。

“蓮,你說這算什麼!我都好幾日沒有練功了,如今他卻又要推遲!”

我微是惱怒,甚至把擠到我身邊撒嬌的驌都蠻橫地推開了。

蓮要衆人退下,惋惜地對我說:“您難道是看不出來麼?您要將軍傷心了。”

“傷心?怎麼回事?”我不明所以,連忙問她。

她急的跳腳,嚷道:“怎麼回事?!哎呀,您可真是。。。。我這麼跟您說吧,有哪一個男子願意聽到自己的夫人說不在乎自己留宿於誰哪裡呢?您還偏偏說的那麼若無其事,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將軍對您好,他知您心中有人,不僅不強迫您與他同房,還幫着您一起瞞過了公主。可您總是要給他些許面子的吧?您就這樣,唉,就這樣大聲地說了出來,其他人都聽到了。您想啊,將軍的心裡能好過嗎?”

我笑說:“蓮,你錯了。仲道不悅,一定是今日牙門裡有什麼棘手的公事。我說的話呀,纔不會傷到他呢。我們是友人,根本就不算夫妻,他和我都清楚,他是諒解我的。”

蓮憤憤地說:“好吧。您就等着吧,看看咱們到底是誰說錯了!”

出嫁不喜謝家孫兒生死迷夢鳳皇相助靈魂穿越無法面對遭遇綁架震中遇險張女如水江州遇刺桓禕歸來拆穿身份擾心煩事塵埃落定疑竇叢生返回建康小小較量告別會稽二十軍棍桓濟相救他回來了小瞧謝琰一次開端深深傷害愛慕惹禍計劃出逃駕崩秘密釋情不易驚喜重逢大魚上鉤何苦相逼真龍殯天少年已遠小瞧謝琰約定習武釋情不易不義棄城宮中新事驚喜重逢提問&回答司馬尚之母子難見無法接受張女如水表明心跡錯失良機風雨欲來立後暗爭賜婚桓家小小較量釋情不易愷之拜訪送友出仕有子如冰和好如初勸育皇嗣急回建康驛館男人別無選擇出嫁不喜暴斃真相撕開痂疤表明心跡狡猾沈勁王室女子桓家三子急回建康以婚謀利謝家孫兒只等來世情愫初萌深深傷害再遇許仙不得不走端午異事敗跡南仙出嫁司馬尚之愛慕惹禍皇陵遇鬼別無選擇吳郡陸寂順利離開返回建康欲觀鳳皇趨於平靜救世之主皇后仙逝逃離西城最後寬容出嫁不喜故都洛陽愛慕惹禍女初長成進退兩難最高榮耀三日之約小城神醫提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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