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咖啡桌上於葉留下來的紙條,那熟悉而刺眼的文字似乎有種穿透心臟的能力,致使我感到一陣陣的胸悶與暈眩感。
我知道這一次於葉留下這張紙條的意義,所以只是覺得有些惋惜……惋惜那隨着時光流去的感情,卻不是她。
光陰可以治癒悲傷,又未必都是良藥,念念相續,痛苦裡都是執着……
我跟於葉的分別就此而過,我也才知道,原來並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會像小說劇本中發生那麼戲劇化,連分別都會展現出相擁與不捨的悲傷,她離開的很乾脆,甚至我們連一句最爲平常的再見都沒來得及揮手,一切都隨着香菸的飄散,走的那麼匆促。
拎着於葉留下來的那些水果,我坐在“那年花開”門外的臺階上,一口一口的吃着方便袋裡的蘋果,之所以不想把悲傷表現的太過於表面,是因爲我還知道自己是一個已經用了女朋友的男人,她也是一個爲別的男人穿過婚紗的女人。
韓佳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眼前,她一手挎着手提包,另一隻手則是夾着香菸,以一種看熱鬧的姿態俯視着我,說道:“顧小楓,又在這裝憂鬱呢?”
我擡頭看了她一眼,隨手就將那未吃完的蘋果砸在了她的腳下,道:“我不光裝憂鬱,還會耍地痞無賴!”
“毛病!”韓佳怒視了我一眼,隨後從自己的手提包中取出了紙巾給那被我弄髒的高跟鞋擦了擦,並沒有像從前一樣朝我發火,而是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後,用一種很輕柔的語氣對我說道:“別想不開了,她都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了,你也有了很漂亮的女朋友不是嗎?懷念過去,只能說明是你現在過的不好!”
我空洞的目視着前方,極力剋制着心中的悲傷,對韓佳說道:“我沒有懷念過去,只是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樣什麼東西似的,心裡空落落的!”
韓佳回頭看着我笑了笑,道:“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不過習慣就好了!”
“習慣需要時間!”
“但除此之外也並沒有捷徑,除非你不愛她了,或者就是失憶了!”
我重重的呼了口氣,回頭看着一旁正在抽菸的韓佳,問道:“你有沒有這麼很深刻的去愛過一個人?”
韓佳愣了幾秒鐘,片刻後她掐滅了指尖的香菸,對我說道:“我記得你以前曾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對你說的,但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沒有!”
我盯着她看了許久,心中莫名的閃過一絲失望,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間產生這種感受,但還是勉強笑了笑,說道:“你的人生也太悲哀了,連一個真心愛過的男人都沒有!”
韓佳面無表情的回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麼樣……我可以在上一刻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個男人,也可以在下一秒對那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情感!”
“活的這麼現實,不累嗎?”
“累,但有時候寧願累一些,也不想在每個深夜的時候,想起他都會默默的流淚!”
我複雜的看着韓佳,許久之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問她道:“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結了婚,你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感受?”
韓佳凝視着我,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我想……我應該會祝福他的吧,他肯定會比我更幸福!”
“那麼確定?”
“如果他愛過,有我愛他的一半之多,我想在我結婚的那一天時,他也會難過的……”頓了頓,韓佳又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但要是在那一天他肯站出來把手遞給我,那我一定會奮不顧身的牽着他,帶着他一起跑向一塊被藍天環繞的地方!”
我本能的擡頭看着頭頂的天空,遲遲沒有回答韓佳的話題,我在想,假如那一天,自己站出身來的時候,她會不會也像她剛剛所說的那般,將手遞給我……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女朋友。
時間在隨着我們倆的沉默中流逝,我抽着香菸,她用雙手搭在膝蓋上,似乎也是在眺望着這片沒有藍色的天空。
……
下午的時候,我又去了一趟左梓涵所住的醫院,她依舊還沉睡着,我坐在了她的面前,手中夾着一支香菸,卻沒有點燃。
我不知道她是否可以聽得見我的聲音,但依舊自言自語的對她說道:“梓涵姐,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那年花開最近遇到了很多問題,我也都一一的幫你解決了,但我真的生活的太累了……我想暫時性的逃離這座城市一段時間,看一看山川與河流……我這輩子活的太平庸,沒有類似王也的情懷,也沒有把生活過得有多現實,我時常都在衡量自己生存的意義,但我終究找不到答案……現在我好像又迷失了自己,關於賠償款這個問題,我憑藉着自己的堅持,還是選擇走上了這一步,但關於剩餘的賠償款,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個下落,呵呵……如果你醒着該多好啊,這樣這些問題就不用我自己該糾結着的了……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步,所以才特意給自己醞釀了一場車禍,這樣躺在醫院裡你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擔心的了!”
牀頭前,左梓涵不爲所動,我則是有些頭昏腦脹的撕扯着頭髮,我實在是想不到去哪兒還能弄來這一筆剩餘的賠償款了,所以纔會無奈道到蹲在左梓涵的身邊傾訴着自己的處境,即便是知道我的言語她根本沒有辦法聽到。
我來到病房的窗外,就這麼看着外面的天空,如果真的再弄不到後續的這賠償款,我可能真的就要回去找老爸老媽來商討一下關於他們替我積攢的那筆私房錢了。
手機鈴聲劃破了一切,也使得我那本身惆悵的情緒回過了神來,掏出電話時,是徐飛給我打來的電話,他情緒很是激動的對我說道:”楓哥,工程重新開工了……你是什麼時候把那五十萬賠償款給他的呀!“
我被徐飛的言語弄的雲裡霧裡,於是不解的問道:“什麼賠償款?我什麼時候把錢賠完的?”
徐飛大笑道:“你別騙我了楓哥,今天換了個領頭工人,他說老趙跟他們說賠償款已經全數償還了,所以這才很效率的來開工,難道這筆錢不是你掏的,還能是我嗎?我可沒有那麼多的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