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已經響在耳畔,兩個男人徹底慌了,更加瘋狂地踹我踢我,童悅薇也害怕地使勁抽着她的腳,帶着哭腔喝罵着,“程妍初,你快放手,你放手……求求你……”
我聽見耳邊有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隨後而來的喧鬧讓我突然就狂笑出聲,“童悅薇,你跑不掉了。”
“不許動!”警cha的爆喝聲瞬間響起,我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一鬆懈,手底下也徹底沒了力氣,童悅薇腳得了自由,便跟着那兩個男人跑了。
我眼皮越來越沉,有警察連忙追了上去,還有人過來扶我,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扭頭去看江遠墨的方向,只見他也在望着我,黑漆漆的眼裡,卻盛滿了淚水,他在心疼我。
我對着他微微一笑,卻突然感覺到下腹涌過一股熱流,腹腔裡突然的痙攣痛得我再也沒有力氣支撐,向旁邊倒去。
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我看到江遠墨被兩個警務人員託了起來,耳邊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
“阿初,你醒啦?”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等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以後,纔看清站在身邊的筱玲和john。筱玲握着我的手,可能是熬了夜,面色很顯得憔悴,黑眼圈極明顯。
我點點頭,腦海裡瞬間浮現被刺傷的江遠墨,急急問道,“江遠墨呢?”
問話的時候我本是想坐起來,可是稍微一動,手臂和上身便是一陣劇痛,我吸了一口涼氣,纔想起我昏迷前曾被和童悅薇一起的那兩個男人一頓狠踢到近乎半身不遂。下意識地擡起胳膊,只見上面纏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看樣子必定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江遠墨沒事,他還在昏迷,刀子沒有傷到骨頭,所以不嚴重。”筱玲皺着眉頭向我解釋道。
我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筱玲眉頭皺得越深,口氣裡滿滿的是埋怨,“他倒是沒事,有事的是你好不好?john,你跟她說說。”
聞言,我不解地看向john,我若只是簡簡單單地傷了手,在骨科就好了,全不至於要john一個婦科大夫過來,所以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這些天在江遠墨的照顧下,我流產以後恢復得都不錯,血也是越來越少幾乎沒有了,可昨晚昏迷前我知道自己又大出血了。
心裡很是忐忑,害怕john會說出讓我絕望的答案來。
john搖了搖頭,“程小姐,你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只這一句話,我的心就已經沉到了谷底,我睜大眼睛專注地盯着john,喉嚨幹得難受。
“因爲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你的宮腔感染了,而且子宮也糜爛得嚴重,需要住院觀察,這次的大出血,很有可能造成自然習慣性流產,也就是說,以後你就算能懷得了孩子,也不一定有命生下來……程小姐,很抱歉。”john說完,便低下了頭去,愧疚得我變成這樣是他的責任一般。
筱玲看着我輕輕嘆口氣,握住了我的手輕輕摩挲,“讓我說你什麼好。”
我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上帝爲什麼總是對我這麼殘忍?我沒有想過要害誰,連路邊的流浪貓狗我都會給它們買點吃的,可爲什麼,我總是成爲那個悲催的炮灰。
筱玲難過地摟住我的肩膀,拍着我的背輕聲安慰,“阿初,別難過了,john也說了,只是不一定,你別害怕。”
聽着筱玲的安慰,我卻心灰意冷地徹底,是一種對一切都無所謂的頹廢,是愛怎樣就怎樣的妥協,不管什麼樣的遭遇,都一起來吧,反正只要我不死,我都忍氣吞氣地受着算了。
這麼想了以後,我就覺得心上的包袱輕了不少。我猛地擡起頭,一把抹掉了眼淚,“我想去看看他,不然我不放心。”
筱玲無奈地扭頭看了眼john,john對她點了點頭,筱玲才轉過身子來扶着我下牀,生怕我扭到胳膊,筱玲彎下身子替我穿鞋。
這個動作讓我頓時一陣感動,自己何德何能,筱玲總是這麼不遺餘力地對我好。我爲自己剛纔的頹廢感到羞愧,雖然我似乎總是很倒黴,可我還有爲了我寧可自己挨刀子的愛人江遠墨,還有總是爲了設身處地陪伴我安慰我的閨蜜筱玲,我竟然還想着要放棄自己,放棄這個世界,這種念頭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在心裡暗暗發誓,就算是爲了江遠墨和筱玲,我都不能放棄自己,我要振作起來,勇敢起來。
扶着我到了江遠墨的病房,輕輕地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江念蓉,她一看到我便衝我着擠了擠眼睛,弄得我莫名其妙,一扭頭纔看到柳沁蘭也在。
柳沁蘭看向我的凌厲眼神嚇得我一陣哆嗦,總算明白江念蓉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可是已經來了,我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江遠墨還在沉睡,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即便是昏迷,眉頭也是痛苦地緊皺着。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蒼白的江遠墨,脆弱得就像風一吹就會徹底消散的落葉。
“阿姨好。”
“總經理好。”我和筱玲先後開口問候柳沁蘭,柳沁蘭的目光直接越過我停在筱玲身上,目光裡含了讚許,“你就是財務部總監明筱玲?”
筱玲連忙點頭,“是的總經理,我就是。”
柳沁蘭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繼續心疼地凝視着江遠墨的睡顏。
江念蓉端了兩杯水過來遞給我和筱玲,走到柳沁蘭身邊坐下。
“蓉蓉,小明,你們兩個都先出去一下。”柳沁蘭突然沉沉開口,不容置疑的口吻讓我有些慌亂,支走她們兩個,這顯然就是衝我來的。
江念蓉又發揮了她及時雨的潛質,攀着柳沁蘭的胳膊撒着嬌,“媽,你讓我們去哪兒啊?”
柳沁蘭不動聲色地拿掉江念蓉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先去走廊,我叫了再進來。”
江念蓉還想說什麼,柳沁蘭直接投過去一個寒冷如冰的眼神,江念蓉霎那間閉了嘴,看來柳沁蘭這個母親的威信還是挺厲害的。
江念蓉看了我一眼,拽着筱玲向外走去,我扭頭看着她二人的背影,強忍着想出聲叫住的衝動,直到門被拉上,我終於死心了。
轉過頭卻正對上了柳沁蘭虎視眈眈的眼神,我心裡“咯噔”一下,低下頭看着江遠墨身上雪白的被子大氣都不敢出。
“程妍初,你很行啊,小墨這是爲了你受的傷吧?”柳沁蘭帶着冷笑的聲音像是小木槌一樣敲得我呼吸都亂了。
我忐忑地點點頭,正欲解釋,柳沁蘭卻繼續說話了,“別跟我說什麼理由,程妍初,你是真的愛小墨麼?還是爲了他的錢?”
“不是的,阿姨,”我急忙接口解釋道,“我和墨墨在一起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江氏的人。”
“那現在知道了,所以就要想盡辦法賴在他身邊,是吧?”柳沁蘭理所當然地猜測着,臉上的笑根本就是不屑和嘲諷。
我只能慌亂地搖頭,“不是的,阿姨,我是真的想跟墨墨在一起。”
柳沁蘭凌厲地凝視着我,雖然我很怕與她對視,但我知道我現在要是退縮了,柳沁蘭肯定會覺得我心虛。於是我捏緊拳頭,毫無畏懼地迎着她的目光,儘管心裡已經緊張得不行了。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小墨身邊?我也不妨告訴你,小墨他爸已經決定讓他回去接手江氏了,你跟他在一起,讓世界上的人都嘲笑他娶了一個破鞋?”柳沁蘭脣瓣上下煽動,說着對我來說最惡毒的話。
我的難堪更加助長了她的氣勢,她咧着嘴角,不屑的笑容生生將我的自尊燙傷。拳頭捏得極緊,指尖掐在肉上的痛楚強撐着我,“阿姨,我不是破鞋……”
“那你是什麼?已婚婦女?”柳沁蘭戲謔地將我打斷,不屑一顧的冷笑着。
以前跟江遠墨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總笑稱我是“已婚婦女”,可一點兒也沒有從柳沁蘭嘴裡說出來的讓我覺得疼,“沒錯,我確實結過婚,可……”
柳沁蘭的表情瞬間冷了,“沒有什麼可是,你敢讓小墨受傷,還有什麼臉站在這裡?怎麼,想把小墨害死嗎?”
讓江遠墨受傷這時非我所願,可確實是因我而起,我無法反駁。
“我警告你,最好跟小墨分手,滾回你的世界去,小墨不是你這種女人能攀得上的。”
之前不管柳沁蘭怎麼侮辱我,我都能忍受,可是她讓我離開墨墨,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撐着勇氣直視着她,“阿姨,你不是說會考慮讓我跟墨墨在一起嗎?”
柳沁蘭冷笑,“那是我說給小墨聽的,你還真的當回事了。你要多少錢趕緊開口,別等到我翻臉,那你一個子兒都拿不到。”
原本以爲我已經看到了希望,卻沒想到原來都是柳沁蘭爲了拉攏江遠墨說的客套話。可儘管如此,我既然已經牽起了江遠墨的手,就不會再畏畏縮縮,“阿姨,我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