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江遠墨都會主動替我係安全帶,這次他只是握着方向盤瞅了我一眼,語氣很不友好地說,“安全帶。”
我很聽話地趕緊繫好,然後一臉諂媚地看着江遠墨。他扭頭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像以往一樣彎下身子來,將安全帶拉緊一些,“太鬆了。”
由此可見他還是很關心我的,於是我得寸進尺地一把抓住江遠墨的手,殷殷地開口,“墨墨,我……”
“回去再說。”江遠墨聲音極冷,他慢慢地發動了車子,我望着他的側臉欲言又止,低下頭心虛地絞着手指不敢說話,一時間車裡的空氣都像是凝滯了一般,讓我喘不過氣來。
夜裡十點鐘的蘭海市華燈初上,霓虹璀璨,仲夏的夜晚天氣清涼,街上的人反而比白天都多。
我卻沒心思看窗外的夜景,滿腦子只有回去該怎麼跟江遠墨解釋一事。
距離江遠墨的家要經過一條人並不多的街道,江遠墨打開遠燈鳴着喇叭慢慢轉過這個十字路口,剛轉過來,便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迎着車燈打出去的光線直直地向着江遠墨的車跑來,江遠墨本來車子開得不快,又是轉彎還減了速,很快就把車子停下來了,那女人也隨着一停,江遠墨打開強光刺得她舉起手臂遮住了半張臉。
我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嚇得不輕,哆嗦着捏緊了拳頭,“墨墨,她是人是鬼?”
江遠墨還沒回答,就看見那個女人撲到了車子上,彎下身子使勁地拍打着前面的擋風玻璃,邊拍邊喊,但是因爲江遠墨的車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只看見女人的嘴在動,聽不清說什麼,但依稀分辨出似乎是“救命”。
隨後,兩個頭髮染得極花哨的流.氓樣子的男人追了過來,一左一右架起了女人的胳膊,其中一個撕着女人的頭髮將她的頭強行扯着擡起來起來,女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剛纔她的頭髮一直擋着臉所以我和江遠墨都沒有看清她長得什麼樣子,這下被揪起來纔看到,這女人竟然是童悅薇!
看着兩個流氓拽着童悅薇往後走,我心裡一緊,看樣子童悅薇肯定是遇到危險了,連忙對江遠墨說道,“墨墨,你快去看看,我馬上報警。”
江遠墨看了我一眼,說了句“乖乖坐着別下來”,便拉開車門下去了。
我撥通了手機,看着江遠墨的背影心驚膽戰,對面的兩人看起來身強體壯,江遠墨偏瘦又是一個人,我擔心他會吃虧。
電話已經撥通了,我跟警.察說了地址,便目不轉睛地盯着江遠墨。
可能是因爲江遠墨過去了,所以兩個流氓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童悅薇看見了江遠墨就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頓時扯着嗓子哭號起來。不知道江遠墨說了什麼,兩個流.氓將童悅薇重重地往地上一扔,童悅薇跌跌撞撞地往江遠墨身後躲去。
江遠墨轉頭對童悅薇說了句話,童悅薇擡頭望向我這裡,我連忙打開車門衝她招手,喊道,“到這裡來。”
童悅薇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江遠墨,見江遠墨點了頭才向我這裡走來,我趕緊下車去接她,童悅薇可能是嚇傻了,渾身都在打哆嗦,我同情心氾濫得厲害,扶着她往後門走。
開了門,讓她先坐進去,我看着她的樣子很覺得可憐,想必現在已經害怕到幾點了吧,我還是坐後面安慰下她吧。
看了一眼江遠墨,其中一個人很不屑一顧地往江遠墨胸上捶了一拳,江遠墨瞬間就跟他們二人廝打在一起,我心狠狠地揪成一團,只希望警察能快點來,只希望江遠墨不會有事。
邊祈禱邊準備坐進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腰間似乎被什麼冰涼的物什給抵住了,冷硬的觸感讓我心底一涼。
“別動,再動我就殺了你。”童悅薇的聲音陰狠而冷靜,一點兒也不像剛纔被嚇得顫抖的那個可憐女人。
猜到腰間的東西是什麼以後,我便動也不敢動,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喊江遠墨,我心裡很強烈地覺着憤怒,我好心好意救她,結果她竟然用我的命來威脅我,“你什麼意思?要恩將仇報嗎?”
童悅薇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只是推了我一把,惡狠狠地說了句“往前走”。
我如今除了順從她沒有任何辦法,於是只能慢慢地往前走,她一隻手抓着我的肩膀,從車中出來了。
握着我肩膀的手轉而環住了我的脖子,腰間的硬物也跟着移到我的脖子上,尖銳的疼痛讓我徹底肯定她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地想發抖,可我也清楚地知道,越是這個時候我就越該冷靜,我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劇痛讓我被嚇飛的三魂七魄瞬間歸位。
“住手吧。”童悅薇聲音清冷地從糾纏的三人喊了一聲,沒想到那兩個男人居然很聽話地停了下來,甚至其中一個還因爲突然撤走的動作,被江遠墨照面狠狠地打了一拳。
江遠墨望着被童悅薇挾持的我,也是一瞬間變了臉色,“童悅薇,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遠墨剛說完,那兩個流.氓便走了過來,恭敬地衝童悅薇鞠了一躬叫道,“小姐。”儼然就是一夥的!
童悅薇點了點頭,二人便站到了童悅薇身後,他們的動作訓練有素,一致得像一個人一樣,剎那間我什麼都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怕都是童悅薇導演出來的一齣戲,她的目標就是爲了挾持我。
江遠墨也猜到了,臉紅得簡直像要滴血一樣,咬着脣從喉嚨中溢出幾個字,“童悅薇,放開她。”
童悅薇推着我走近江遠墨,不屑地笑了,“爲什麼要放了她?”
江遠墨眉頭擰得能夾死一隻蒼蠅,眼神陰鶩得嚇人,一字一頓地對着童悅薇說道,“你、會、後、悔、的。”
童悅薇顯然是被江遠墨的陰狠給嚇住了,語氣也軟了許多,“墨墨,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現在就聽你的,放了她好不好?”
聽了童悅薇的這句話,我徹底地冷靜下來了,她挾持我就是爲了脅迫江遠墨,不得不說,她真的很聰明,不過這樣的話我覺得她應該暫時不會傷害我。
江遠墨冷冷地哼了一聲,牙關咬得“咯吱咯吱”響,“你做夢。”
童悅薇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當下越生氣了,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已經在發力了,再用些力氣我的脖子肯定要流血,我的心又是一陣猛縮,大氣都不敢出。童悅薇吼道,“爲什麼,墨墨,我哪裡比不上她?”
“你哪兒都比不上。”江遠墨不屑一顧的回答道,卻恰好激怒了童悅薇的憤怒,她氣得渾身顫抖,手也在抖,劇烈的疼痛讓我抽了一口涼氣,童悅薇的刀子已經劃破了我的皮膚。
“我現在還比不上嗎?再用力點也比不上嗎?”童悅薇氣到極致反而嘲諷地笑了,手裡的刀子在我脖子上上下摩挲,觸到哪裡我就是一陣沒出息的顫慄,突然感覺童悅薇就是一隻貓,而我就是那隻被她拿在爪子裡玩耍的老鼠,戰戰兢兢。
江遠墨也注意到了童悅薇的威脅似乎不是說着玩的,很有可能她再一個手抖我就真的gameover了,所以顧及到我的安危,江遠墨皺着的眉峰舒展開來,聲音也刻意壓抑着柔和了許多,“小薇,你聽話,先把刀放下。”
果然江遠墨魅惑的聲音對童悅微還是有些影響的,她怔了怔,望着江遠墨聲音哀怨,“墨墨……”
江遠墨見美男計有效果,於是繼續柔着嗓音哄道,“小薇,快把刀放下,你這樣會坐牢的。”
童悅微聲音裡透着喜悅,“墨墨,你是在關心我嗎?”
江遠墨想也不想地點點頭,“只要你聽話,我還是很關心你的。”
縱然知道這個時候江遠墨這麼說是爲了安撫童悅薇的情緒,但心裡還是覺着有些失落,感覺到童悅薇環着我脖子的手臂減了力道,我心中一凜,瞬間腦子裡不由自主地謀算着要是掙開童悅薇往江遠墨那裡跑,成功的機率有幾成。
想了一下我決定還是算了,比起童悅薇一個惱羞成怒把我捅了,我還是乖乖地等着江遠墨來解救我吧。
“那你能不能跟她分手,跟我在一起?”童悅薇帶着祈求,問得小心翼翼。
江遠墨眉頭纔剛蹙起,童悅薇就不樂意了,有些激動地衝着江遠墨吼道,“你的心裡就只有她,你不會真的關心我,我恨你,我要殺了她!”
童悅薇說完,拿起手裡的刀子就要刺下來,我望着刀子在夜幕中閃過的寒光,大腦一片空白,我這就要死了嗎?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我還沒活夠啊……
“我答應!”江遠墨響亮而急促的回答讓童悅薇的刀子在離我的脖子不到一釐米的地方穩穩地停住。我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隨着她這個動作被抽乾,軟趴趴地想往地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