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墨看我不哭了,邁出的步子停了下來,回頭頗爲難地瞅着我,“要不算了?”
我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悲苦樣,低頭繼續吃蛋糕,“無所謂啊,我們的關係我本來就不能這麼唐突地要求你。”
我聽見江遠墨磨牙的聲音,“程妍初,也就是你今天過生日,不然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然後江遠墨的腳步聲慢慢遠了,我擡起頭,看見他正好已經走到了一個噴泉邊,涌起的水柱落下來正濺到他的頭髮和衣服上。
江遠墨瞬間成了一隻落湯雞,我不厚道地笑了,他居然真的會答應我這個無理的要求,瞬間我才意識到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程妍初,夠了吧?”江遠墨打理好的髮型已經完全毀了,溼答答的中長髮貼服地蓋在頭頂上,西裝也淋溼了,雖然狼狽,但依舊很帥。
“你轉身身子去,看那道水柱。”我指着他身後的一道噴泉。
江遠墨應該是瞪着我的,反正我看不到,直接無視,“你轉過去呀。”
江遠墨終於還是轉過去了,我握着叉子的手緊了緊,“江遠墨,你看到彩虹了嗎?”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以前記得學校裡夏天灑水,我就會站在水柱下面,然後會在那道水幕中看到彩虹,縱然我知道那不過是太陽光的反射。
江遠墨走過來時,頭髮上身上都在滴水,但他的表情卻分明沒有方纔那樣鬱悶,他將水滴甩了我一身,才又坐在我旁邊,用溼透的袖子擦着臉上的水。
我不怕死地問道,“江遠墨,你到底看到彩虹沒?”
江遠墨手一頓,轉頭森森地看着我,看不出是生氣還是不生氣,“看到了。”
我咧嘴一笑,“所以你沒白淋。”
江遠墨翻了個白眼,“要不你也去看看?可漂亮了。”
搖頭,“我一把年紀就算了,容易生病。你要不先回去換件衣服,着涼了我就罪過了。”
“沒事。”江遠墨將西裝外套脫下來,只剩下一條半乾的白色襯衫,肩頭因爲淋溼了,而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十分香.豔,只從這健碩的肩膀,便能猜到江遠墨絕對是身材極好的,“今天你生日,像我這樣俠義心腸的高富帥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孤獨寂寞?”
“你知不知道你這番話要是換種方式說就會很溫馨?”我狠狠地將叉子插在蛋糕上,幻想這是江遠墨的臉。
江遠墨擰了擰西裝裡的水,“溫馨能當飯吃麼?女人就是虛榮。”
我譏笑,“你該不會是被女人傷過吧?”
從江遠墨手一秒的停頓和眸光裡閃過的光芒我斷定自己猜對了,就這樣莫名其妙揭開了人家的傷疤我覺得很愧疚,“對不起啊,你當我沒說。”
江遠墨擡頭對我笑笑,“這有什麼,你不也是被男人傷過麼?咱們彼此彼此。”
剛纔被淋着的肯定不是江遠墨,而是我,我居然會覺得江遠墨也會有脆弱得需要人安慰的一面。
吃完了蛋糕,我看着江遠墨溼溼的頭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真的不用回去換衣裳嗎?”
“已婚婦女都這麼囉嗦麼?”江遠墨一手揉着太陽穴,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叫我恨得牙癢癢。
我打算今天不再招惹江遠墨也不搭理他,否則我肯定會被他氣死或者噎死。站起身,走到了許願池前。
許願池的水只有不到膝蓋約十五公分的深度,池底靜靜地躺着一枚又一枚的硬幣,或許是因爲承載了人們美好的心願,看起來格外的亮閃閃。
我摸出一枚硬幣,也握在手心開始虔誠地許願。
從我認識蘇子陽開始,到現在六年多快七年了。我的每個願望都是與蘇子陽有關的,彷彿我的人生一直都是爲了他在活着一般。
可是從今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飛蛾撲火,不會再那麼傻地不計較後果,一門心思地爲一個人付出,我會強大起來,好好地愛自己。
“願我能被這個世界,溫柔相待。”
許下願望以後,我用力地將硬幣扔進了許願池,看着水面被砸出來的漣漪,我心頭的烏雲彷彿頃刻間散盡,一瞬間雲破越來,出暖花開。
我輕抿了脣角,對我那腐爛的過去做了一個鄭重的告別,“程妍初,加油。”
硬幣很快就沉到池底,跟其他的硬幣一樣歸於平靜。我回過頭,江遠墨正站在我背後,靜靜地看着我。
我眯起眼睛,透過射下來的陽光,我似乎看到了江遠墨的頭上有彩虹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