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休息了一下,我在路邊撿了一根棍子,慢慢的順着這條土路向前走,我打算順着路走一夜,就不信找不到人。
一直走着,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沒路了,到了盡頭,居然是死路,面前是一片水塘。
水塘周圍有楊樹,月光照在水塘裡波光粼粼的,我的兩邊早就沒有了楊樹了,是成片成堆的麥子地。
“我操!”我小聲嘀咕了一聲,感覺世界都黑暗了,朝着左側看了看,一望無際的麥子地。
我丟掉了手中的棍子,水塘我也不敢下去,因爲邊上有一些漂浮着的水草。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天亮了,月亮從開始的頭頂已經逐漸在西面的。
乾脆就靠在一棵楊樹下坐着休息,此時心平靜下來,我害怕的已經不是那些人能追上我,而是周圍的環境,一個水塘加上兩邊的麥田。
休息了一下,我大着膽子四處尋找了一點柴火,而後拽了一些麥子,生火打算烤麥子吃。
小時候和小樹烤過,也算輕車熟路,不過總會烤焦。
火光的出現,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的溫暖,把麥穗烤了一會之後,就開始一粒一粒的剝着吃。
我左手上也髒兮兮的,一邊剝着不知不覺的我居然吸起了鼻子,我哭了。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會獨自一人在荒郊野外的過一夜,哭不是我膽怯,而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弱小。
當初訓練的時候,我心裡還對夏藍天不服氣,說她那個野外訓練沒有一點用處,不過現在我是由心的感謝她,手臂上綁上夾板之後,手臂的疼痛減輕了很多,但是如果不及時治療,我的手臂可能就會廢掉。
長長吸了吸鼻子,火光映照着我,我看着天空,想爸爸媽媽,想林濤麻子,想大牛小龍,能想的人我都想。
我很累,可是沒有絲毫的睡意,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天要亮了。
我從地上站起,轉頭看了看水塘,我很渴,嘴巴里面黏糊糊的,嘴脣也乾裂,我慢慢走向了水塘。
口袋裡還有一點衛生紙,我拿着衛生紙把它弄溼,而後一點點的擠着衛生紙上面過濾出來的水擠着嘴裡。
不過擠過之後,衛生紙就不能用了,我丟在了一邊,看着我的衣服。
喝那麼一點過濾的水根本不過癮,這水看上去幹淨,但是應該是死水。
我從衣服上撕下來巴掌大小的一塊布,就這樣兜着水,一點點的弄到我的嘴裡,困難極了。
等我喝完,太陽已經出來了,應該已經有七點多了。
我再次撿起木棍,白天視野就好了很多,我終於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小房子。
房子看上去很小,我知道距離我有很遠,不過四周只有那一點有房子,我必須要過去。
一天一夜沒有吃飯,我餓極了,一路上都拔着麥子,吮吸麥子杆上的汁液,很甜。
沒走一會兒,我停下了腳步,遇到了一條蛇,青色有花紋的蛇,這種蛇我見過,普通的。
我拿着棍子不敢動,其實它現在根本不會理我,因爲剛剛它吞掉了一隻青蛙,腮幫子鼓鼓的還有青蛙腿露在外面,我看了一會兒繞開了它,繼續走。
一直到太陽來到我的頭頂,我終於可以來到了這個所謂的村子,說是來到,還有一里路的距離,這個時候都在吃飯,這條小路上沒有任何人。
我拄着棍子一步步的向前,腳已經擡不起來了,腳上磨出了泡而且爛掉了,很疼。
這個村子的房子看上去應該是新農村,家家戶戶都是兩層小樓,我看着笑了笑,應該會有人救我吧。
我來到距離最近的一家,他們家的大門敞開着,我剛到門口,裡面就傳來了汪汪的狗叫聲。
緊接着一個肥胖的婦女拿着捍麪杖從大門口對面的屋子裡出來,看到我之後立刻虎目圓瞪。
“臭要飯的,趕緊滾。”肥胖婦女大聲對着我叫。
我本來是要開口說話的,可是她這麼一叫頓時讓我感覺我……我現在的模樣居然像一個要飯的?現在要飯的都不要飯了,要的都是錢。
我還想解釋,可是肥胖婦女不給我機會,來到我的面前把大門關上了。
我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臭要飯的,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沒辦法。
我轉頭,繼續向前走着,前面還有一家人,兩層小樓,大門也開着。
我來到門口,對着這個大門敲了敲,叫道:“有人嗎?”
這家人或許正在吃飯,一名穿着迷彩裝的女孩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女孩的年紀看上去比我大,應該是十歲的樣子。
一頭沙宣發,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看上去挺漂亮,就是皮膚有點泛黃。
“能給點水喝嗎?”我苦笑的看着女孩,開口問道。
女孩或許是第一次見像我這樣的人,有點傻傻的站着,突然叫了起來:“媽,是個要飯的,爸!”
我當即心裡就是一驚,我操,什麼跟什麼,我哪裡是要飯的。
我把手中的棍子丟掉,從口袋裡拿出錢包說道:“我給你錢,我只想喝完水,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
不過女孩沒有理會我,一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夫婦跑了出來。
“媽的,哪裡來的臭要飯的,給我滾。”男人一手端着瓷碗,指着我大聲叫道。
我沒有說話,後退了一步,我這個樣子讓人家誤會我是要飯的也是正常事情,渾身衣服破破爛爛,手臂上綁着繩子,身上有傷口但是他們看不到,渾身上下都髒的要死。
“滾!”男人對着我又狠狠罵了一聲。
“叔叔,不是,您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我只是想喝碗水。”我開口解釋着。
“還裝是不是,非要我動手打你?”男人上前一步,似乎是在嚇唬我。
我不再說話,點了點頭,彎腰準備撿地上的棍子。
可是腰剛剛彎下去,那種窒息感又傳了上來,我憋着氣摸到了棍子,不過因爲太累的關係,渾身無力,跪在了地上,而後攤到。
“啊……”我左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難受的叫着,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窒息感傳來我都會做這樣的動作。
“你別死我家裡啊,趕快出去,趕快。”男人又叫了起來。
我在地上叫了一陣,窒息感漸漸消息,這一次差不多有二十秒的樣子,窒息感越來越長了,如果不吃藥的話,以後可能會窒息幾分鐘,再往後可能會窒息十幾分鍾,到時候真的可以活活憋死人。
我恢復過來,大口喘着粗氣,索性也就槓上了。
“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距離清北縣有多遠,我立刻就走。”我坐在地上,看着男人問。
男人奇怪的看着我,那個婦女和女孩也是一樣的神色。“還有,村上有沒有診所或者醫院,我不是要飯的,我有錢。”
我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又從口袋裡拿出了錢包。
“你……你不是要飯的?”男人吞吞吐吐的說着,看着我,踏出一步。
“我不是,我是迷路了,昨天晚上從高速上跑下來,一直到現在纔來到這裡,我……”說着說着,我感覺眼前昏花,模模糊糊的,但是我強行穩住。“我餓,我渴,我累,我疼。”
這句話剛剛說完,我就沒有一絲的力氣了,左手撐着地面。
我不知道現在這一家人都是什麼樣的表情和神色,不過我再次哭了,沒想到社會竟然會是這樣,我原本以爲只要到了村子裡,討一碗水喝應該不會有問題,我有錢,找到診所也沒問題,可是……
“求求你們,幫幫我,我不是要飯的,我有錢,我還要回去救我的兄弟們。”我小聲說着,已經泣不成聲了,我從沒想到我會落魄到這個樣子。
我看着眼淚滴在水泥地上,一點點的打溼地面,心裡難受極了,不過我得挺住。
“爸,帶他去村衛生站看看吧!”女孩突然說道。
“這……”我擡頭看着女孩,對於女孩我很感激,不過我看着這個男人,他一臉的爲難。
“唉,好吧好吧,先給他喝點水,我去給三輪車打氣。”男人終於妥協了,我並不是非要求這一家人,我也可以自己問他們村衛生站在哪裡,然後自己去。
可是現在我沒有一點力氣了,剛纔差一點昏過去。
女孩回到了屋子裡,我想是給我倒茶吧,婦女則是打了一盆水,拿着毛巾走到我身邊,讓我洗臉。
“你的胳膊怎麼了?”婦女把盆子放下,站起身體看着我問。
“從高速路上滾了下來,撞到樹了,可能斷了。”我咧開嘴苦澀的笑了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頭髮散亂,兩眼無光,嘴脣乾裂出血,滿臉塵土。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斷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啊?家是清北的?”婦女聽到之後蹲下身體詫異的問我。
“我叫童詡,我家在清北。”我點了點頭,用毛巾擦着臉。
不過我臉上也蹭到了,已經結痂,不敢碰,很疼。
“我幫你。”婦女拿着毛巾溼了溼水,然後小心翼翼的在我臉上點着。
一邊我聽着打氣的聲音,女孩也從屋子裡端出了一杯熱茶,站在我的身邊,皺着眉頭看我。
我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來到村子裡之後我繃緊的精神就放鬆了下來,精神一旦放鬆,加上我的身體素質應該會昏過去,可是我沒有。
給我稍微清理了下來,我拿着水杯把溫水一飲而盡,頓時感覺真他媽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還是第一次,要是現在能來一碗熱騰騰的麪湯就更好了。
不過這個時候,男人的三輪車充氣已經完成了,電動三輪車,和二表哥送汽水的一模一樣,就是顏色不一樣罷了。
“爸,我跟你一起去。”女孩突然開口說着。
我正被男人攙扶着上三輪車,他突然鬆手了,轉頭說道:“你一女孩家湊什麼熱鬧,在家好好呆着,明天下午就得送你去學校了,你的作業寫完了?距離衛生站半小時的路程呢,他可能還要打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