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既然鏡湖這麼深,那裡面是不是也有魚?”
閒的百無聊賴,單小五於是轉着杯子隨口問道。
“有啊,”七巧見單小五心情似乎很好,於是便倒了一杯冰鎮酸梅湯給她,解釋道,“夫人昨兒個吃的那條桂花魚就是從這湖裡頭抓的呢,鏡湖裡不僅魚多,而且種類還很豐富,咱們廚房裡每日用的,可都是大師傅從這裡現抓現做的,味美而不腥,咱莊裡的人都愛吃。”
“這樣啊……”單小五茫然的接過杯子灌了一口,卻想不起來昨天自己是否有吃過桂花魚,估計是太久沒吃到,直接跟豬肉之類的混一起了。
“要不這樣吧,今天逛的地方也夠多了,我們就不走了,在這裡釣魚怎麼樣?”
逍遙山莊比單府還要大的多,這一路走來,單小五隻覺得自己那兩隻個把月沒活動的腳都快廢了——別說還只是看過兩個花園跟一個演武堂而已,爲了待會不至於癱倒在地的丟人,還是找個地方坐着保險一點。
“釣魚?”另外兩人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夫人是要吃魚嗎?可是大師傅有個習慣,不是他自己抓的魚是不會料理的。”
單小五擺擺手,示意她們兩人不用擔心,“放心吧,你們大師傅要是不肯做,我們自己做就行了。”
自己做魚那還不容易,直接架起個火堆烤了就行,想當初她一個人行走江湖的時候,這烤魚可是必不可少的野餐佳餚之一呢。
“夫人您會做菜?”
“會啊,”單小五得意的昂着下巴,尾椎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我不僅會做菜,而且做的還不錯呢,等我可以進廚房了,就給你們做一些好玩又好吃的新鮮菜式。”
“謝謝夫人。”
兩個婢女都只是笑笑的隨便應了一兩句,在他們看來,單小五說這話頂多就是在誇海口而已,信不得的。
等七巧吩咐小廝做好了魚竿,主僕三人便坐在湖心亭裡,架起了釣竿放着,偶爾看一看,大多數時間都是邊喝茶邊吹着涼風看書,別提有多愜意了。
因爲遙香兩人始終堅持主僕有別,所以事實上,釣魚的就只有單小五一個人,看書的也就她一個人,坐着的……好在遙香她們在自己的威脅下總算是肯坐下了,雖然離的遠,不過好歹她不會覺得愧疚。
午後的陽光照着水面,偶爾有風吹過,便掀起一片微微的波瀾,像是細碎的金子撒在上面,很是耀眼。
也不知道是這裡附近的魚太狡猾還是單小五人品有問題,等了將近兩個時辰,魚沒釣上來半條,倒是魚餌賠進去不少。
“夫人,喝藥時間快到了,要不咱們回去吧?”遙香看了看太陽,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單小五她還是傷患的事實,定時吃藥才能好的快。
單小五看了看水面,把書本一收,揮着手道,“不回去不回去,我還沒釣到一條魚呢,說出去太沒面子了。”
“既然這樣,那我去幫夫人把藥端過來好了。”七巧放下手裡的繡工,靦腆的笑了笑。
“好啊好啊,”單小五忙不迭的點頭,她現在正是吹風吹的舒服的時候,有人代勞自然再好不過了,“那就麻煩七巧了,嘿嘿。”
七巧起身行了個禮,沿着走廊離開了,於是亭子裡就只剩下遙香陪着單小五。
逍遙山莊除了演武堂比較熱鬧之外,其他地方都沒什麼人煙,早先單小五一直聽着遙香跟七巧小聲說話聊天,現在七巧一走,亭子裡瞬間靜了下來。
怕遙香會覺得無聊,單小五正想開口跟她聊會天,卻發覺被她按在手心裡的釣竿卻猛的震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魚鉤上,立刻驚喜的丟下書本,趴到欄杆上探頭看過去,果然見湖面上掛魚餌的地方正盪漾開一羣羣漣漪。
老天垂憐啊,等了這麼久,總算有魚上鉤了!
驚喜的扭過頭,單小五朝遙香猛的招幾下手,示意她過來,見她正準備開口,連忙把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她別出聲。
這個時候水底的東西掙扎的越發厲害了,細竹做的柔韌釣竿被拉圓繃緊,就好像一張拉開的圓弓,湖面的漣漪此刻已經卷成了水渦,單小五把釣竿的另一頭卡在欄杆的空隙裡借力,一邊示意遙香跟她一起抓着釣竿,借力將水裡的東西往回拉。
“遙香,待會我喊一二三,我們兩一起用力往後拉,知道嗎?”見遙香點了點頭,雙手跟着握緊釣竿站穩了腿腳,單小五於是將身體往後退,同時開口數道,“一,二……三,拉!”
隨着她一聲令下,遙香也繃緊了身體,將自己擋在單小五身後,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後扯。
就在這時,手上力道猛的一鬆,似乎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從水裡跳了出來,藉着勢頭衝上去好幾丈高,然後才啪嗒一聲掉落到亭子裡。
一下子失了力道的兩人驚叫一聲往後跌成一團,即使有遙香在後邊擋着,單小五依舊痛的慘叫一聲,她後背的傷口又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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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遙香聽到單小五的慘叫就知道不好,這會兒見她按着肩膀,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起身,焦急的道,“夫人你還好吧?是不是傷口疼,奴婢這就去找戚婆婆。”
“不用了,”拉着遙香的手阻止她去叫人,單小五想着,要是讓戚婆婆知道她擅自出來玩又把自己弄的傷口崩裂,怕是絕對有理由再請歸不離讓她吃上一個多月的素,她纔不會這麼笨的自己送上門給人虐待咧。
“只是不小心閃到腰了,沒什麼大礙,你扶我起來坐一下就好。”
見遙香還是一臉擔憂隨時準備撤退喊戚婆婆,單小五連忙朝她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示意她扶着自己坐到欄杆上,“放心吧,我沒事,待會喝過藥我們就回去。”她的背啊!
“夫人,您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單小五揮着手,勉強忍着痛笑道,“剛不是釣到魚了嗎,我這會兒高興着呢,怎麼可能會有事。”
說着,便將跌在石桌後的釣竿抓了起來,剛纔兩人往後倒的時候都沒發現,這會兒支起釣竿一看,魚鉤上掛着的居然是一塊溼淋淋的破布,看樣子像是條褲子,上面還開了好幾個破洞。
“嘿!真是幸運,上古神龍的褲子讓我們釣上來了!”
揮舞着釣竿將那條褲子在半空中盪來盪去,單小五失望之餘不忘朝遙香打趣道。
“夫人。”遙香可沒她那份好心思,聽得她這麼打趣,又是擔心的不得了——以爲單小五撞到腦袋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那麼缺德,居然把爺爺我的褲子給弄上去了,還不快快給我還回來!”
耳邊突然傳來氣急敗壞的叫囂,單小五一聽樂了,敢情這是有人在底下游泳經過,讓自己給扒了褲子呢。
於是趕忙趴到欄杆上,左右瞧了瞧,視線往下一看正好對上一張稚嫩的臉,看模樣大概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大眼高鼻小嘴,右邊臉上還有三道藍色的橫紋,可能是經常在水裡泡,他的皮膚也是水嫩水嫩的,讓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掐上一把。
原本還露着一半肩膀的小孩見探出頭來的竟然是個蒙着面紗的女子,當場瞪圓了雙眼,不由分說的將身體又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個腦袋來,鼓着一張臉氣哼哼的問道,“就是你這個不害臊的丫頭把爺爺我的褲子給勾走的嗎?速速還回來,爺爺就不跟你計較。”
單小五臉皮絕對比他厚多了,當下便支起釣竿,將那條褲子在他面前十來米高的地方甩來甩去,一邊嘿嘿笑道,“原來這是你的東西啊,我都還沒說你不害臊呢,我們兩個女人在這裡釣魚,你衣不蔽體的出現在這裡,是何居心?”
“你你……血口噴人!先把褲子給爺爺還回來,看爺爺不教訓你。”
“一口一個爺爺,你個小屁孩還真以爲自己是大人了,告訴你,老孃就不還給你了,有本事你就光着屁股上來教訓我,我就坐這邊等着你。”
說着,看也不看下面一眼,縮回腦袋坐回欄杆上,把那褲子甩到魚竿頂頭掛着,翹起二孃腿就這麼得瑟的支在湖心亭上當擺設。
水底下的小孩見狀氣的臉都綠了,卻因爲褲子還在單小五手上捏着不好發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僵在原地不停的嘰裡咕嚕咒罵。
鑑於他罵的不是太難聽,單小五也樂得跟他鬥,於是便自動將他所有髒話都過濾掉,只當他是五音不全唱歌跑調,好心的不予計較。
遙香聽得兩人對話,一時好奇就探出頭去,這鏡湖本就深,莊子裡除了水性佳的,甚少有人會下水去,更別提還要是在潛水的時候潛到這邊,連褲子都讓人給釣上來的。
“你是何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鏡湖裡?”入目是一張遙香從未見過的臉,雖然是小孩,但也足夠引起遙香的警惕。
那小孩以看白癡的模樣瞄了遙香一眼,很囂張的哼了一聲,然後才朝只給他看後腦勺的單小五喊道,“喂,那邊那個坐着的女人。”
見單小五懶得理會他,他又是一陣咬牙切齒嘰裡咕嚕,之後才又拉高了聲音,“那邊那個囂張的小妞,就是頭上戴着個綠石頭的那個……”
“那是翡翠額墜!”單小五終於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還有,死小孩,就你這模樣居然也敢喊我小妞,叫姐姐!”
“你知道爺爺我是誰嗎?居然讓我喊你……那什麼,姐姐?”
“乖。”單小五笑眯眯的朝他咧出一排白牙。
“……”
等水底下的小孩醒悟過來,差點沒被激的一口老血灑滿水面來個‘半湖瑟瑟半湖紅’。
“喂,小妞,爺爺跟你做個交易怎麼樣?”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鬥不過單小五,那小孩只能在心裡猛念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什麼交易?說出來聽聽。”單小五這會兒是抱着不調戲白不調戲的姿態,就是純粹想看小屁孩跳腳而已。
“夫人,這個人來歷不明,你可千萬別……”遙香怕單小五着了別人的道,畢竟這人突然在湖裡冒出來,又是不屬於莊子裡的人,貿貿然的答應只怕會惹禍上身。
單小五笑嘻嘻的拉着遙香一同坐下,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咱手裡還有條褲子在呢,不怕他耍賴。”
說着,也不管遙香焦急的神情,探出腦袋又朝下面喊道,“小屁孩,先說到底是什麼交易,我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