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山莊臨風水榭,兩道頎長勁瘦的身影立在水邊,其中一個揹着手,聲音冷淡聽不出情緒,“她讓你送信?”
“是的。”跟歸不離比肩而站,奔雷猶豫了下,還是把懷裡的信拿了出來遞到他面前。
歸不離只瞄了一眼,也沒接過手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照她說的做,順便把她的東西都帶回來。”
奔雷將信重新放回去,嘿嘿一笑,“沒想到你這麼信任單姑娘,難道你就不怕她把這裡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不會。”歸不離仿若一尊雕像似的的直挺挺站着,面具後深邃的眸子倒映着水榭外的一汪碧波。
“也對,”奔雷抓了抓頭髮,雙手環胸深吸了一口氣,“單姑娘神經線那麼粗,要讓她想起泄密這件事,估計得等上好幾年。”
就她那副傻了吧唧的樣子,想當間諜?別開玩笑了。
歸不離側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轉化過來就是五個字:心有慼慼焉。
“把青龍珏帶回來。”平靜的轉身,歸不離臨走前丟下這麼一句。
“什麼?我沒聽錯吧?”奔雷先是楞了下,繼而猛的跳了起來,“你把青龍珏給她了?”
乖乖,大手筆啊!
“……”歸不離連頭都懶得回,兀自慢慢走遠,奔雷立刻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喂喂,我說離,你真的把青龍珏給單姑娘了?真的?”
“……不要那麼叫我。”停住,轉身,冷到骨子裡的聲音。
“別這樣嘛,好歹告訴我一下,是不是真的?”奔雷大媽不改三八本性,單手勾住歸不離的肩膀八卦兮兮的湊過臉去,嘿嘿猛笑,“這麼說的話單姑娘接受了?沒想到你手腳挺快的……”
“……閉嘴。”耳後根難得紅了一下,歸不離略感惱羞成怒的瞪着自我感覺良好的奔雷。
“哎,還害羞了,我得去……哇,你謀殺啊!”
話還沒說完,奔雷整個人彷彿踩到彈簧一般往後跳了好幾丈遠,而在他剛纔站過的地方,一個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冰錐散發着森森寒氣,尖端深入地面三分之一有餘。
“你你你……”
雖然經常時不時被這樣對待,但是奔雷還是沒從過去的教訓裡學乖,剛落地就想過去找歸不離算賬,結果剛踏出一步,地上又驀地冒出個半透明的冰牆,他一個收不住,差點整個人貼上去。
不帶這麼整人的!還設連環套!
從心驚膽跳中回過神來,奔雷一擡頭,面前哪裡還有歸不離的身影,就連地上剛剛出現的冰錐跟冰牆也全都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如果不是因爲地上還留着冰錐製造出來的大坑和水漬,不知內情的人估計會以爲自己剛剛是在做夢——當然知情人奔雷公子不算在內。
“害羞就害羞,居然用暗器,太卑鄙了。”
哼了一聲,抗打擊能力超強的奔雷雙手環胸,昂首闊步往回廊上踏,“送信去咯。”
……………………………我是奔雷大媽很三八的分割線,哦也…………………………………
因爲後背傷口的關係,單小五幾天沒下牀,每天都是遙香在幫她擦身體,不然她絕對受不了。
不過讓單小五比較高興的是,她現在的待遇跟夏天開空調蓋棉被睡覺一樣,因爲有歸不離的關係,房間裡有好幾個角落隨時都放着大冰塊,這讓她即使在炎熱的夏天蓋着兩牀被子也不覺得熱。
這天晚上,單小五的傷口已經結出了粉色的痂,遙香本來想給她上藥,看到這裡也知道是時候換藥了,於是便把原本裝着藥粉的瓶子放到一邊,對她福了福身說道,“夫人,你的傷口已經結痂,戚婆婆特別交代過,等結痂就不能用藥粉了,遙香現在就去戚婆婆那裡取新藥。”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單小五正在屏風後拿鏡子照後背的傷口,聽到遙香的話便高聲應了一句。
“主上。”
遙香剛走到門口,見歸不離正要進門,她乖巧的行了個禮便讓開了。
歸不離看了她一眼,揮手示意她繼續未完成的事,自己則是擡腳慢條斯理的跨進了房內。
當走到一半的遙香想起屋子裡的單小五還是光着上身的時候,想裝回去救場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只能鴕鳥的想着,反正單小五都是未來的莊主夫人了,讓莊主提前享受點福利也沒什麼不妥——上次莊主就給單姑娘上過藥了,這可是她親眼看見的。
打定主意,遙香便高高興興的轉過頭,繼續往藥廬找戚婆婆去了,嗯,也許待會回來的時候她可以再到別的地方逛逛拖延些時間再回去。
彼時單小五正背對着屏風坐在牀上,因爲後背的傷不宜受摩擦,她這兩天便沒有系肚兜,所以當歸不離一繞過屏風,入目便是單小五整個光~裸的後背,甚至還隱約能看到半邊弧度優美的豐滿。
歸不離眼神微微一黯,眼裡只剩下那坐在牀上的背影,單小五手裡拿着的銅鏡將微弱的燭光放大,淺金色的光照着的後背,將她雪白皮膚上縱橫交錯的傷口襯的更爲猙獰。
“誰?”
手中的鏡子轉了半天沒看到結果,單小五一擡起頭,眼角餘光便掃到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屏風旁邊,嚇了一跳,她也顧不得會拉扯到胸口,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扯緊了前襟,用手裡的銅鏡緊緊的擋在身前。
結果一轉頭,看到的卻是歸不離戴着面具的臉,那張性感的薄脣緊緊的抿着,似乎在爲什麼事而感到不悅。
“耶?你怎麼會在這裡?”
歸不離淡定的舉起手,讓單小五能能看到他掌心的瓷瓶,“你的藥。”
藉着垂眸的動作,他很好的將眼裡殘忍嗜血的情緒掩藏了起來,不讓單小五發現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他不想讓單小五怕他。
“啊,哦,那個……遙香這麼快就拿回來了嗎?”漲紅了臉,單小五語無倫次的說道。
歸不離臉上戴着面具,她沒辦法看出他是不是有害羞,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自己的臉現在應該熱的能煎雞蛋了。
上次雖然也是歸不離幫她換的藥,但是當時她還穿着中衣,這次卻是全裸上陣——雖然只被看去個後背,但她就是下意識的覺得前面也是涼颼颼的。
夜幕低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是……太讓人難爲情了。
接下來如果氣氛允許,他們會不會……嗯,滾牀單?這……好像不能滾,她的背還都是傷口呢,除非想弄出個兇殺案現場……對了,可以考慮下女上位,不過第一次女上位可能會更疼吧……
這邊單小五正捧着燒紅的臉YY着各種讓人噴鼻血的畫面,那邊歸不離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慢吞吞的走到牀邊,很自然的在牀沿坐下,然後,擡眸看她,“衣服脫了。”
“什麼?”
腦子裡還在想入非非的某女聽聞此言立刻瞪大了雙眼,兩隻手下意識的往下抓緊了衣服,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不……不太好吧,我,我都還沒準……準備好,而且我背上的傷……”
歸不離一臉無奈的看着她,“我只是想幫你上藥。”這個滿腦子黃色念頭的丫頭到底想到哪裡去了?
“上……上藥?”單小五瞬間傻了,不是要OOXX嗎?
“對,上藥。”
晃了晃手裡的藥瓶,歸不離長嘆一口氣。
這丫頭都傷成這樣了,還是不改她色女的本色,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能想,還笨的不知道掩飾,傻兮兮的。
“咳咳,原來是上藥啊……”也對,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後背上那麼一大片帶血的鞭傷,除了虐待狂,任誰看到都不會有興致想到邪惡的事情吧?也就她還瑪麗蘇的自以爲自己很有吸引力,真是讓人挫敗。
嘴角抽搐了兩下,單小五尷尬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把色迷迷的表情收回去,尼瑪她居然也有會錯意的一天——好吧,貌似不止一天,這下丟臉可丟大了。
轉身趴回牀上,讓出後背給歸不離幫自己上藥,單小五懊惱的把頭埋到被子裡,後悔的直想捶地板。
雖然她對歸不離各種垂涎,但是畢竟他們還認識不久,這麼貿貿然就把自己內心的念頭表現出來了……我勒個去,這以後他還不得天天躲着她啊?保不準明天等他一回過神來,立刻讓她收拾包袱滾蛋了——哎,失算,失算,太失算了。
將單小五懊惱的神情都看在眼裡,歸不離心裡的空缺瞬間被溫暖填滿,就連嘴角也不知不覺勾了起來,單手打開瓶蓋倒出裡邊綠色的膏藥,小心翼翼的以指腹輕輕塗抹在她後背的傷口上。
略帶着涼意的藥膏順着指尖在雪白的背上來回遊走,單小五|不知不覺的便放鬆了下來,睡意似乎有點上涌,連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像只偷懶曬太陽的慵懶貓咪。
歸不離眼裡有笑意閃過,沒有驚動她,手指依舊溫柔細膩的劃過每一道結了淡痂的傷痕,仔細的就像對待易碎的瓷娃娃。
等傷藥上完,遙香卻還沒回來,歸不離見單小五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於是便默默的收拾好東西,把藥瓶放到牀邊的櫃子上,小心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咦?擦完藥了?”
歸不離前腳剛一站來,後腳單小五立刻警惕的擡起頭,只不過因爲稍微打了個盹兒,她的眼睛現在模糊一片,只能用手揉了揉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夜深了,早點睡。”
歸不離摸了摸她的腦袋順毛,放低了聲音勸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單小五眨了眨眼,差點就給他催眠過去。
甩甩頭,單小五企圖將滿腦子瞌睡中甩掉,手指卻是緊緊的拽着歸不離的衣服,“等……等一下。”
歸不離挑了挑劍眉,依她的要求重新坐了回去,“怎麼了?”
“那個……”單小五抓了抓頭髮,頂着個雞窩頭神情糾結,想了老半天之後才擡起頭來,可憐兮兮拽着他的袖子與他對視,“那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我哦。”
“你問。”毫不猶豫的頷首,乾脆利落。
單小五用手成拳抵着嘴巴輕咳了幾下,“其實,我們也不算認識太久吧,可是爲什麼你……要對我那麼好呢?”說道這裡,她又生怕歸不離聽不明白,於是又緊跟着追加了一句,“一定要說真話哦。”
管它是不是狗血,管它是不是俗辣,她就是執着的想知道那一個答案,不然她今晚光是想這件事就別想睡了,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對對方有意思,不然也可以趁早結束這種單相思。免得她情根深種結果他卻來給她發什麼‘妹妹卡’‘基友卡’等等——她會哭死的,絕對。
望着她急切的模樣好一會兒,原本面無表情的歸不離驀地笑了,雖然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但從他眼裡,單小五確實看到了如亮光般閃爍的笑意。
就在她還呆呆的爲那一點笑容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他卻突然伸出修長的手繞到她身後,掌心輕託着她的後腦勺,一個使力將她往前推,然後低下頭去,準確的吻住她的雙脣,不緊不慢的在上面輕咬了一口,接着才低聲笑着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放開單小五,微笑着轉身離開了。
而自始至終,直到房門重新關上,單小五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狀態——
他他他……他剛剛親她了?是真的吧?不是在做夢?
算上上次在湖邊的那一次,這是第二次了,難道說,他也是喜歡她的?
雖然那句話說了也等於沒說,但是有歸不離那一個吻,單小五堅信,今晚她絕對可以一覺睡死到天明。
接吻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