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霏清了清嗓子道:“霍清風胸口足足被捅了十三刀,心肝脾肺腎全部被捅破,上半身幾乎被捅成了篩子,這說明兇手非常兇殘;而其中霍清風的一根肋骨也被一刀捅斷,說明兇手的力量非常大;除了霍清風,其他人也都在要害被捅了三四刀,可基本上都沒有一刀致命,說明他手法不夠老練;我們證據收集科沒有發現兇手留下的任何痕跡,在連殺五人之後還能夠從容的將自己留下的殺人痕跡全部抹去,說明他的心智非常的堅強和冷靜。”
何劍點點頭,道:“有道理,你接着說。”
聽到了市委書記的讚揚,曉霏心頭暗喜,知道如果這個案件處理的好,給何書記留下好印象,以後晉升的希望大增,不理會方鬆略帶不滿的眼神,道:“初步判斷,熟人仇殺的概率非常大,因爲殺人時機是在晚上六七點,他很有可能在霍家做客,一言不合暴起殺人,我們已經開始調查霍清風有仇的人。最狡猾的狐狸都鬥不過好獵人,何書記,我們一定會盡快破案,還市民一個心安。”
何劍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幹,我看好你的。”
曉霏臉上泛起喜色,行了一禮道:“謝謝書記的讚賞,我一定會加油。”
旁邊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室內還躺着五個死人,你把他們當成你自己晉升的踏腳石,在這裡喜笑顏開,不覺得太過分了麼?”
曉霏臉色出現羞惱的神色,轉過頭髮現是一個年輕人正看着自己,炯炯的目光讓自己無法正視,薄怒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出去!”
來的人自然是陸一峰,他沒有回答曉霏的問題,反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死者的表情?他們的臉上有驚詫,不信,絕望,悲傷,卻單單沒有憤怒,這說明了什麼?”
曉霏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陸一峰接着問道:“兇手很有可能只有一個人,因爲人太多不可能如此不留痕跡,這樣他就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殺死五人的,霍燕甚至已經跑到了門邊才被殺害。”
“那又如何?”
“你注意到死者的手沒有,如果有人到家裡來殺自己的親人,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拿起身邊的物品進行反擊,那時候就是一隻筷子,一把椅子都會拿來當武器,但是他們的手裡非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物品,就是連飯菜都沒弄亂過,這又是爲什麼?”
“你說了這麼多,能馬上找出兇手麼?”
“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你怎麼知道?”
“有人告訴我的。”
“誰?”
陸一峰指了指地上:“是她。”
因爲方鬆還在檢查,所以屍體一直沒有移動過。曉霏順着陸一峰的手指看過去,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因爲陸一峰指的正是趴在門口的地上,背部被刺了四刀血流滿地的霍燕。
她明明已經死透了,怎麼可能會告訴他是誰殺了他們?這純屬無稽之談,可是那年輕人淡淡的說來,卻讓人有種不得不信服的力量,這個世界真的有鬼?曉霏打了個寒顫,全身感覺一陣陣的發冷。
曉霏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她明明早已死了,還怎麼可能告訴你?”
陸一峰道:“死人不但會說話,而且絕對不會騙人。”
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
曉霏道:“就算你是李尋歡,可你也沒有碰霍燕的屍體啊!她怎麼能告訴你?”
方鬆忍不住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怎麼聽到她說話的?”
“這裡人太多了,她不敢站出來,除了必要的人,能否請其他人都先出去。”
這個年輕人雖然說話的內容詭異,但是話語中卻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再看到何劍已經點頭,方鬆大聲道:“其他人暫時停下手裡的工作,都在門口等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屋內的工作人員疑惑的看了方鬆一眼,又看到劉劍沒有表示反對,便輕聲議論着出去了,還關上了門。
曉霏也很想出去,但是如果不小心點了一部恐怖片進去看,看了開頭雖然心裡害怕,但總覺得如果沒有看完,留有懸念的話以後瞎想會更害怕,所以咬了咬牙,高聲道:“局長,請允許我留下。我來的最早,手裡掌握的資料也最全。”
方鬆深深看了曉霏一眼,對她的勇敢或者爲了往上爬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的執着有了一絲讚賞:“好,你留下吧。”
當室內只剩下陸一峰,劉劍,方鬆,曉霏四人後,方鬆轉向陸一峰的語氣則變得有些恭敬:“請問可以開始了麼?”
人類對鬼神和自己不瞭解的事物總是充滿了敬畏。
陸一峰點點頭,左手從懷裡拿出噬魂球來,右手輕輕按住,噬魂球發出一陣幽幽藍光籠罩了房間,衆人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突然傳來了少女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有鬼!”
汗毛乍起,曉霏幾乎忍不住要尖叫起來,她非常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不出去,而是要命的選擇留在這裡。現在要走也已經遲了,她覺得自己能夠站住就是一個奇蹟了,想要邁開一步都已變成了妄想,剛纔是說話聲音顫慄,現在則是連靈魂都抖了起來。
當警探也有三年時間了,死狀極慘的人也見過不少,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感覺那些人都站在了她的身後一起想要來譴責她。
曉霏內心狂喊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以前沒有給予你們足夠的尊重,只是把你們當成我晉升的階梯,我還祈求過案件越大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這樣我破一次案就能獲得最大的榮譽,對不起,我錯了。天打地大死者最大,我以後一定改過,求求你們原諒我!”
看到曉霏已幾近崩潰並有認真悔過的跡象,陸一峰收斂了噬魂球對曉霏精神的衝擊,曉霏踉蹌着坐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雙手支撐着額頭,低聲啜泣起來。
把一個女人弄哭說出去可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但陸一峰相信經歷過這麼一次後,這名幹練的女警至少會多一些人情味,就像很多人不下猛藥,他們是不會知道自己錯了的。
陸一峰低聲道:“距離塑形成功還有一段時間,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也許這能讓你們對我之後要做的事有更好的認識。
河流下游的平緩地帶有一個小村莊,窮山惡水,但依然有很多人居住,因爲他們那裡每年都有幾次撈外快的機會:每發一次發大水,上流都會衝很多東西下來,如果撿到一次好東西,甚至可以抵得上幾年的勞作。
有一年衝下來的東西特別多,幾乎每個村民都撈的盆滿鉢盈,有個叫二狗子的村民也撈了很多,其中一把紅木太師椅尤其讓其他村民眼紅,紛紛想要和他交換,但都被他拒絕了,想哪天拿到大城市去賣,肯定能賣出比現在高几倍的價錢。
可是他將太師椅拿回家的時候,在他家附近狗都朝着那條椅子狂吠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將狗羣趕走纔回到家裡。
他的父親看到這椅子非常喜歡,二狗子也很孝順,便把椅子先給父親坐,但是沒想到父親坐了不久之後突然神情怪異地開始數落全家人的不是,說到激動處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然就此死了。再看吃飯時一定會在飯桌邊撒歡的狗抖抖索索的躲在了狗窩裡,無論他怎麼拉,都不敢進入房間一步,最後竟然扯斷鏈子逃跑了。
他的家在村口,本來來來往往的狗非常多,但是第二天的時候,竟然一條狗都沒有看見,二狗感覺椅子出了問題,便要將這條椅子燒掉,可是他向來節儉的母親卻是不肯,說一把椅子能有什麼古怪。爲了證明椅子的清白,她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結果當時她的眼睛便瞪大了,嘴裡發出駭人的尖叫聲,等二狗子將她從椅子上拉下來後,就此瘋了。
這條椅子真的有問題。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爲了治好母親的瘋病,二狗在安葬了自己的父親後,讓人畫了椅子的圖畫,再將椅子深埋在屋後,便沿着上游去尋找真相。”
方鬆從不相信鬼神,但是在現在詭異的環境裡,聽着面前少年低沉的嗓音以及少女的哭泣,竟然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二狗子沿着河往上走,逢人便拿出圖紙來問大家認不認得這張椅子,可惜椅子不比得人那樣特徵明顯,有人說認得的,有人說不認得,但是詢問了很多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二狗子努力了三個月時間,身上的盤纏即將用盡,便尋思如果在身處的大鎮上再找不到的話,就只能乘船迴轉了。
但轉機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出現。
一個捕快看到二狗子手上拿的畫,大驚失色地道:‘這是不祥之物啊!你從哪裡得來的。’
二狗子便把事情完完整整的敘述了一遍,包括他父親的死和母親的發瘋。
聽了他的遭遇,捕快嘆息了一聲,也將椅子的故事娓娓道來:‘鎮上原來有一位好善樂施的林員外,他的兒子林善行也很出息,年紀輕輕考上了舉人,年輕人這麼早就中舉有了官身,平時自然就倨傲清高了些,剛好有個土豪橫行鄉里,他便蒐集了證據,向衙門報了案,土豪使了大把的銀兩才脫身,兩家從此便結仇。
在林善行結婚的那天,土豪勾結了山上的土匪,在酒宴即將結束衆人喝的大醉的時候突然衝了進來,逢人便砍,最後抓住了林員外一家人,林善行就被綁在這張椅子上眼睜睜地着自己新婚妻子和妹妹被人**,自己的父母親人一個個被人殘忍的殺死,最後他也被砍成了肉泥,怎是一個慘字了得啊……’”
陸一峰停頓了下,聽到他們三人明顯咽口水的聲音,道:“人的精神力其實是一項很強大的武器,可是一般人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去使用它,所以它們一直隱藏在人類體內直到人來死亡後才慢慢消散。
但也有些人經歷過重大變故後,體內的精神力會外放並吸附在身邊的物品上,這種精神力也可以俗稱爲怨靈,會對人的潛意識和精神產生影響,人們一般感覺不到也無法防範,只有像狗這樣感官靈敏的動物纔會發現異常。
現在這家人死亡時間還不長,而且這個小女生怨氣還很大,所以我纔有辦法將她短時間的復活來和我們交流,雖然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但是爲了能夠讓你們信服,還是讓你們親眼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