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樂觀情緒開始在攻城方軍中蔓延,一位輕甲將軍點頭道:“羽林軍真不虧是帝國最精銳的軍團之一,不但衝陣百戰百勝,攻城實力也令人歎爲觀止。”
另外有人道:“不錯,羽林軍一參戰便影響了整個戰役的走勢,不愧爲王者之師。”
還有人道:“恭喜大王,一舉奪下嘉蘭要塞後,七星城再無險要關卡和重鎮守護,剿滅武國指日可待。”
被稱爲“殿下”的年輕人心裡冒出一股酸溜溜的感覺,道:”父王,如今城破在即,請允許我率禁衛軍攻城。孩兒定一鼓作氣將城牆奪下。”
大王搖了搖頭,道:“李航。”
一個粗壯敦實的將軍出列,行了軍禮道:“末將在。”
“你帶領工兵團給我在城牆上開一個門來,必須在今夜子時完成任務。”
李航道:“末將遵旨。
大王繼續點將:“趙虎。”
一員身高超過兩米的壯如鐵塔的猛將出列,行了個軍禮道:“末將在。”
“你帶領第七軍團負責保護工兵團開門,開門後直接殺入,截斷外牆敵人的退路,並最快速度佔領甕城。”
“末將遵旨。”
“重陣軍團出發,看樣子父王準備用最強的實力一舉將城牆拿下,這次又沒有表現的機會了。”年輕人暗忖道。
“青雲。”大王繼續點將。
中年文士道:“微臣在。”
大王道:“術士團施展聚光陣,準備夜戰。“
青雲領命,卻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青雲拱手道:“這幾天城牆上戰事雖然我方稍稍佔優,但整體依然膠着。羽林軍威猛,可感覺勝利來的太過輕鬆,恐有陷阱。如果第七重陣軍團參與攻城,那中軍防禦力將大大下降,還請陛下斟酌。”
大王深深地看了青雲一眼,道:“我知道了,你去準備吧。”
看着青雲退下,大王心裡暗歎:現在是最好機會,即使是陷阱,我們也不得不跳。
年輕人心裡響起大王的聲音:“李默,我知道你肯定在怪我爲什麼不允許你出擊。但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王的責任?如果將爭霸天下當做只是清理一塊園地的話,普通士兵的任務是負責修剪,將領們則是負責指揮士兵更好更快的完成任務,而你的責任是爬到最高的樹上,觀察後告訴他們是不是這塊樹林,而且要獲得怎麼樣的目標。你需要做的是去領導,不是自己去操作。你天賦異稟,武藝高強,但你主要責任是領導手下去獲得勝利,而不是和他們去爭搶功勞。記住,你生來就是當王的!”
李默內心一陣惶恐,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陣前又列了萬餘人的重甲步兵,每人手上都拿的是兩米多高的巨盾。這次祭祀吟唱後降下的是青色的光芒,本來走着有點笨重的重甲步兵們的腳步頓時輕盈起來,斜舉着大盾,重劍出鞘,踏着整齊的步伐大踏步的向城牆直直走去,一邊走,一邊以劍擊盾,大喊:“喝。”
喝,嘣,喝,嘣。喝喝喝,嘣嘣嘣!
重陣軍團身後是輕裝的工兵團,拿着鐵鑽和鐵鍬,一些還拿着些黃色的晶石。
城牆主要由黑曜石和粗鐵石鑄造而成,再由道士加持過永久性堅固法術,不但抗法極強,而且極爲堅硬。建造完成的時候,還由軍士拿矛戳城牆各個區域,如矛戳進一寸以上,負責建造此塊區域的工匠斬首,戳不進一寸,軍士斬首。僅這項命令,使三萬多人頭落地,最後更是使用獸族秘法將三萬多人的靈魂封印進入了城牆之中。
雖然說真正的城牆在於人心,但是這座要塞建成之後,還從來沒有被外敵攻破過,天下第一要塞絕非浪得虛名。
四年前更是讓三國聯軍在城下拋了近十萬的屍骨,也成就了光明侯的無上光榮。
這次攻城和四年前相比卻是準備的更加充分,他們手中拿着的黃色晶體名爲軟石,不但自身奇軟無比,其他物體被它快速摩擦之後在一段時間內也會被軟化,是工兵團爲這次攻城戰役準備的最新武器,只是因爲軟石數量極爲稀少,而且遇到明火灼燒後軟化屬性會永久消失,所以大王在看到戰鬥重心轉移到城牆上後才捨得將工兵部隊派出。
田翼聽到城下的呼喝聲,終於舒了口氣,重陣軍團也出動了,看來陛下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將城牆段拿下,甚至要在夜裡和對方打巷戰麼?
在不熟悉的地形夜戰,會給整個軍隊帶來多大傷亡啊,爲什麼這麼着急呢!
一陣疲倦感襲來,那種擁有無窮精力的感覺消失了,身上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不過還好守軍更是疲憊,戰神附體效果消失的羽林軍依然在步步進逼中。
一個戰士敏捷的翻過城牆,田翼轉頭一看,卻是攻城的重陣軍團二團傳令官羅渡。
羅渡行了個軍禮道:“田翼將軍,大王命你堅守此段城牆,無須追敵,等其他攻城部隊上來後即可退下休整。”
田翼知道大王是爲了保存羽林軍的實力,但羽林軍率先佔領城牆的功勞誰也搶不去,也該給後續部隊一些功勞,不然就顯得自己太不會做人了。
田翼剛想回答,卻看見羅渡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瞳孔中閃現出一道白光。
田翼左手鬆開橫刀,半轉身雙手握住重劍,往上橫檔,一道銀白色的刀芒夾雜着百戰沙場的大無畏劈上了田翼的重劍,激起了一連串的火花,田翼只覺一股大力涌來,整個人被震飛出去,狠狠得撞在了城牆箭垛上,只覺得胸口發悶,眼睛發黑,幾乎嘔出血來。
一咬舌頭,劇痛保持了靈臺的一絲清明,田翼左手一個撐地一按,腳尖朝上後翻。只覺在頭朝地時,一陣冷風從頭盔下劃過,將城垛和羅渡雙雙斬斷。
碎石不停擊打在田翼的頭盔上,田翼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現在這個人竟然能一刀就將堅固無比的城牆斬破,這股力量明顯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難道是光明侯!田翼心中一陣恐慌。
兩刀就已將田翼的信心斬碎。
一個後翻已經落到了城牆外,田翼雙手抱膝外放,一雙潔白的羽翼從身後急速展開,穩住身形,右手反手將重劍負在肩膀,左手從鎧甲裡掏出一張卷軸,一串咒語迅速從嘴裡涌出,空間元素一陣波動,一道淡藍色如流水從卷軸流轉出來,形成一個橢圓,將空中的田翼包裹在內,水幕剛剛形成,一道凌厲的白光彷佛斬開了空間,直劈在了水幕上,卻只震的水幕一種晃動。
田翼唸的咒語越發的急了,這是家族給自己的最後保命卷軸大防護術“水幕天華”,只要咒語不停,田翼相信自己已足夠安全。
圈套,這是一個圈套。城牆上還有這等人物,卻在等羽林軍戰神附體消失後纔好整以暇的展開攻擊,加上城頭重新響起的劇烈喊殺聲,田翼知道羽林軍凶多吉少。
可是現在工兵部卻已經在重陣軍團的保護下,開始了對城牆的挖掘工作,一旦挖開,重陣軍團涌入,外城牆的爭奪將毫無意義,敵人爲什麼要這麼做?
從羽林軍出征到重陣軍團出動,一連串的畫面如飛快的在腦海中閃過,田翼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預想:他們以這樣大的代價是否值得,除非是······
田翼身形剛向後退去,卻不可置信的看到了背靠背的兩隻鐵甲手套**了水幕,然後一個挺拔的身影欺上前來,橫臂用力向兩旁拉扯,整個水幕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這雙手即使帶了鐵甲手套也顯的非常秀氣,但田翼卻從這雙手上聞到了死神的氣息。
磁啦一聲,頂級防護術“水幕天華”竟然被一雙看上去很秀氣的手生生扯散。
田翼發出一聲嘶吼,雙手握住重劍,用盡全力橫掃而出,但前面人影突然消失無蹤,再脖子一緊,全身的力氣頓時也消失不見。
最疲憊的時候受到了最猛烈的攻擊,田翼真的覺得自己好不甘心,用盡全力轉頭想看看到底是誰會殺了自己,卻始終無法如願。
田翼背後那人身形一轉,將田翼的身體面朝攻城軍的方向,右手虛握,一把鮮紅色長劍虛空出現,舉起對準田翼的後心頓住。
戰場上的大部分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半空,似乎變成了被人提着脖子的鴨子,剛纔田翼斬將奪旗,銳不可當,攻城方無不心裡祈禱這一劍千萬不要刺下去。
血紅色長劍微一停頓之後卻是毫不遲疑刺出,田翼整個人被刺的反弓了起來。吐出一口氣後,衆人才注意到靜立在空中沒帶頭盔的持劍人竟然是一個英氣逼人的女子,栗色自然捲曲的長髮隨風飄揚,姣好的臉上平靜自然,眼神中也只是閃現出漠然的光芒,配上田翼臨死前的痙攣伴隨着不停從空中散落的血珠,和將田翼胸口刺穿的血紅色長劍一起,形成了一副優雅而殘暴的畫面。
長劍如靈蛇般縮回,再從田翼屍體脖子間閃過,那人左手卻抓住了田翼的頭髮,將田翼的頭高高的舉向攻城方,田翼無頭的身體和臉上面具慢慢的如枯黃的落葉般飄落到城牆下,和城下層層疊疊的屍體交織在了一起,爲這曲地獄讚歌增添上了一個高亢而悲慼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