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國元首必須具備多方面的特性,要像猛虎一樣勇武、老鷹一樣遠瞻、狐狸一樣狡黠、鴿子一樣靈敏。
很不幸,米揚科夫或許具備其一,卻不是全能。
“在這場混亂的戰鬥中如何保持獨立與清醒?如何結盟冰夫人對抗米揚科夫……”我想了很多很多,腦海中已經是怒浪滔天,表面卻平靜如古井無波。
我必須讓身邊的那人知道,世界局勢已變,即使高傲如軸心國三巨頭,也必須低下頭來,與同伴協商。
“我帶你找到她,然後就火速離開,直奔亞洲最西部。”那人等不到我的表態,只好重拾話題。
“怎麼找?”我問。
“那是一個無法解釋的答案,就像我不能解釋自己爲什麼站在這裡一樣。”他說。
“大山之中,是否還有一個巨大的主宰者?”我問。
在吊橋盡頭吞噬了沙洛的那張臉令人印象深刻,不弄清楚那一點,我始終耿耿於懷。
“不要問太多,那不是你的智力能夠理解的。”他說。
“我可以試一試。”我搖頭,“如果前路存在太多不確定性,我們就無法坦誠合作。”
我很清楚一點,面前的人同樣具有兇險性、欺騙性、可怕性,並不比米揚科夫更值得合作交往。瞭解他更多一點,就能讓自己多一點保障。
“試試?好吧,我來說一個淺顯的問題,如果你能聽懂,那我就告訴你全部秘密——任何自轉星球都具備軸心,在那裡,星球表面的一切規律失效。如果以地區爲例,則任何生長、進化、死亡、出生都是不存在的。在那裡,能量守恆,時間守恆。只要進入那裡,人類自身的基因就會改變,成爲不依靠食物和水源活着、不懼怕身體受傷害的不死勇士。那裡屬於我,我是唯一的主人,我的不死勇士軍團也在那裡,正等待着我的迴歸。”他說。
我點點頭:“可以理解。”
歷史學家已經達成共識,納粹尋找地球軸心的目的正是組建“不死勇士軍團”,以挽救其在歐洲戰場上的頹勢。可是,納粹並未找到地球軸心,所謂的“不死勇士”也沒能出現在歐洲戰場上。
戰後,許多好戰國家都培育出了“兵人”,其原理正是來自於納粹的“不死勇士”理論。很可惜的是,到現在爲止,這種“兵人”也沒能流水線化生產,只能停留在實驗室的科研階段。
“你有一個兵人集團?”我回應他。
“不是。”他搖頭,“兵人是依靠物理改造、化學藥物製造出來的,但我的‘不死勇士’卻是‘地球軸心’製造出來,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
我從來都厭惡不懂裝懂,所以這一次乾脆點頭坦承:“你說的,我能聽懂卻無法理解。很好,你贏了。”
人類在“地球軸心”的問題上糾結了幾十年,擁護者、反對者們大概都沒實際接觸過它,所以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這一次,只要我願意從旁跟隨,就一定能進入“地球軸心”的世界。
“合作?成交?”他向我伸出手來。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驀的,樓下一陣喧譁,街道兩側的士兵和特警緊急集合,荷槍實彈,高度戒備。
“壞了,有大人物要來。”我立刻意識到了情況有變。
“我們從後窗走,快點,快——”那人反應迅速,馬上後撤,到了後窗前。
我跟過去,但是很不幸的是,後窗下也有巡邏兵,並且是四人一組,背靠背移動,面向四個方向,沒有任何死角。
“不要慌,既來之則安之。”我後撤一步,拖過椅子來坐下。
很明顯,只有米揚科夫親自到訪,士兵們纔會整頓軍紀,給臨時總統一個面子。
“會壞了我大事的,剛剛是多麼好的機會,早走就好了,早走就沒事了……”那人焦躁起來。
“好飯不怕遲,急什麼?慌什麼?”我微微一笑,輕輕擺手,示意他到旁邊去坐。
稍後,先有一隊保鏢衝上來佈防,佔據了二樓的各個角落,冷眼面對我和那人。
我預感到,米揚科夫來者不善,一定會給我一個下馬威,以彰顯他的尊貴地位。
小人得志,不可一世,這已經是通行全球的真理。
很快,米揚科夫出現在樓梯口,身後隨行的共有六人,三個鬚髮皆白,三個鬢角微霜。
近距離面對米揚科夫,我真的發現,一夜之間,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起先,他的眼睛總是斜向下看,眼神黯淡,毫無光彩;現在,那雙眼睛裡卻是神光爍爍,彷彿剛剛充滿電的強力電筒一樣。其次,他的臉色也有明顯變化,從微黃微黑的菜色變得紅潤、有光澤,似乎剛剛整容成功的女明星似的。
“龍先生。”他開口了,嗓門宏亮,底氣十足。
“臨時總統先生,有何指教?”我問。
“我方的工作人員正在佈置現場,準備徹底清理靺鞨神廟。據我所知,你對我的命令頗有疑義,不甚理解。所以,我帶了六位專家過來,向你慢慢解釋。我希望,通過他們的解釋,你能明白新時期的北方大國在各方面都會有所變化,更積極上進,也更開拓發展,使我們的國際政治、國家經濟都有質的飛躍。”米揚科夫說。
“恭喜,恭喜。”我禮貌地輕輕鼓掌。
米揚科夫揮手介紹,那三位老專家分別是天文學家、地質學家、水文學家,三位中年專家分別是軍事學家、玄學高手、歷史學家。
北方人的名字極長,所以在這裡我只能用其身份來代稱,無法贅述其名字。
那地質學家率先開口:“輕度爆破過後,一米深度內的植被都將被破壞掉。我的人會進場清理,視具體情況再做至少五輪爆破,務求步步推進,不會破壞任何有價值的文物。”
那歷史學家說:“靺鞨神廟的歷史十分駁雜,歷來不受重視,在宗教典籍中從未記載過。我查到一些資料,它的建造者是古老的北海流鬼國,建造目的是爲了在南山與北海之間留下一座驛站,供該國的長途使者落腳歇息。我是唯物主義者,只從歷史角度分析此事,神廟只是神廟,如果侵犯了人的權益,必須得趕緊拆除。”
那玄學高手有不一樣的看法:“我認爲,這不是一座單純的古代建築,而是有着獨特的玄學內涵。我在廟內感觸到一些孤獨靈魂的存在,他們不斷召喚號哭,渴求解脫桎梏,猶如地獄裡刀山火海中的怨鬼一般。我支持總統的意見,能夠解救怨鬼,是玄學中人的榮幸。”
我對此人的話不敢苟同,作爲玄學中人,他必須有所擔當,而不是人云亦云,尤其不能完全聽命於掌權派,變成一隻應聲蟲。
按他所說,已經感受到神廟內部藏着的詭譎事物,卻不做任何準備,任由米揚科夫開山,實際已經完全“失職”,必定會遭受天譴。
“說說你的意見吧。”那玄學高手說完,似乎意猶未盡,主動向我發出挑釁。
“很榮幸,大家殊途同歸,走在同樣一條光明大路上。我也支持開山,讓一切陰暗面的東西暴露在太陽底下。”我說。
跟隨米揚科夫的六人一起鼓掌,同時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最多一小時,第一輪爆破就要開始了。”地質學家補充。
另外五人一起鼓掌,行動驚人地一致。
“我有話說。”坐在我側面的那人不甘寂寞,突然開口。
這六人見多識廣,看見那人的外貌之後,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爆破之前,你們至少要先鑽探,對不對?鑽探之前,你們至少要了解本地岩層構造吧?涉及岩層之前,你們至少要先明白土壤特性吧?很明顯,你們跳過了很多科學步驟,直接進入了爆破階段,這是完全背離科學規律的。我認爲,最好的辦法就是推遲爆破,臨陣換帥,讓更聰明的人來指導你們。”那人說。
“你不用多說了。”歷史學家擺手,“這是北方大國的事,本國人關起門來商議就足夠了。”
這當然是米揚科夫自己的事,我沒想到那人會跳出來說話,顯然他另有目的。
“你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神廟的最可怕之處——”那人高聲叫起來。
“噠噠噠噠”,外面突然槍聲大作,大約有十幾支**正在同時開火。
保鏢一擁而上,把米揚科夫團團圍住。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米揚科夫大叫。
我在槍響之後三秒鐘內已經到了窗前,馬上看見神廟的東南面有兩隊人馬正在交火。
使用**的自然是米揚科夫的人,另外一隊人使用的是***、彎刀等冷兵器。不過,這些人都是搏擊高手,**全都射空,十幾名持槍者瞬間做了刀下之鬼。
入侵者並沒向北面來,而是一舉涌入了靺鞨神廟。
很明顯,守在廟裡的士兵也立刻喪命,根本沒有還手的可能。
“呼叫增援,圍剿神廟。”保鏢們紛紛亂叫。
我提高聲音,一下子蓋過了那些噪音:“聽我命令,全都原地待命,我去廟裡解決麻煩。現在,大家保護總統先生,全都躲在樓裡,切勿露面。”
入侵者剽悍如斯,這些保鏢並不願意出頭,只是迫於身份壓力,纔會幹叫不動。現在,我主動請纓,他們樂得坐享其成。
我迅速下樓,爲了節省時間,乾脆就近找了輛車子,疾馳五十米,到了神廟外面。
廟裡靜悄悄的,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裡無聲地瀰漫着。
我之所以搶着出頭,就是因爲看清了這些人來自港島的仙鶴幫,***和守貞刀就是幫會的特殊標誌。
仙鶴幫的地盤就在銅鑼灣西側,算得上是霹靂堂的友軍。
他們到這裡來,幾乎是以卵擊石,來得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