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龍先生,實在難以做到的話,就算了,我想將軍閣下不會見怪的。亞洲人的體質和歐洲人的體質有着巨大的差距,而且將軍閣下天賦異稟,身體強悍猶如鐵板一塊,根本不懼寒氣。爲了你的安全,龍先生,服軟認輸吧?”電隼抱着“旁觀者清”的態度,跟了過來,給我指出一條明路。
應該說,除了我自己,旁邊所有人都以爲我不可能完成這種挑戰。他們都是北方大帝的人,我會不會出醜不重要,只要北方大帝開心就足夠了。
我跺了跺腳,雙手摩擦着已經凍僵了的臉。
“將軍閣下,龍先生已經服輸了。”電隼彎下腰,向着池中的北方大帝稟告,也算是好心替我解圍。
“唉,天下之大,能夠跟我北極英雄相抗衡的,再也找不到了嗎?哈哈哈哈……”北方大帝仰面大笑起來。
“貴國在國際上贏得的稱號是‘北極熊’,在抗凍、禦寒這方面,的確是無人能及。”我說。
北方大帝揮手:“好了,只要你認輸就行。回去告訴你們國家的人,在北極熊的地盤上,任何敵對勢力都是有來無回,連二戰時期的德國機械化部隊都無法征服偉大的北極人,更何況是……”
二戰中,德軍長途閃擊,突入北極圈,幾乎要血洗東歐,卻因天氣原因功虧一簣。
這是二戰中的奇蹟,也是“天不滅北”的“大天兆”。
在玄學家的解釋中,有一得就有一失,北極人二戰中僥倖衛國成功,但卻躲不過幾十年後的大聯盟解體。
像北方大帝這樣沾沾自喜地將“大天兆”說成是整個國家的實力彰顯,實在是可笑、可恥、可怕、可悲。”
“紅人堂。”我只說了三個字。
“什麼?”電隼就在我右側一步之外,將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不確定我的意思,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剛剛將軍閣下答應的1840年至今的全部資料,外加‘紅人堂’的無限制閱讀權。將軍能將這兩樣東西當作彩頭,我就試試冰池挑戰。”我清清楚楚地說。
江湖上很好有人知道北方大帝麾下的“紅人堂”,那個機密資料庫建造於全球聞名的紅場之下,深度一百米,直接建在岩石層上,並以其爲地基。
之所以用“紅人”做資料庫的名字,則是因爲裡面的資料是按人來分的,每一個核心的人,都是戰功卓著、業績如山、威加海內、不可或缺的北極大人物。
紅人館的重要性,約等於51地區的“黑區”,放置其中的資料,只有總統有權翻閱,其自動解密時間爲人類滅絕三百年後。
我提出要獲得無限制翻閱紅人館資料的權利,等於是在索取一項綜合了歷代總統特權的“超級權力”,正常情況下,北方大帝絕對不會答應。
“那不可能,那不可能。”不等北方大帝表態,電隼搶在前面拒絕。
“那就只能中止合作了。”我也不無遺憾地說。
“紅人館”是我的擋箭牌,也是北方大帝的擋箭牌。只要提出這個問題,我們彼此之間就出現了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再也難以走到一起去,形成志同道合的聯盟。
據說,紅人館於1918年建成後,總共開放過四次,訪問者全都是歷代總統,普通人在第五道門禁之外就被拒絕進入,更不要說是登堂入室了。
“將軍閣下,到此爲止吧?”電隼俯身問。
我提出“紅人館”一事後,北方大帝受了不小的打擊,一直搖晃着杯子裡的冰塊,若有所思。
此刻,北方大帝似乎剛從沉思中清醒,突然大聲回答:“沒問題,只要你陪我泡三小時冰水,敦煌天機資料加上紅人館的資料,就可以隨意使用。”
我笑着搖頭,忽然覺得,這些外國人對中國人永遠都存在偏見,以爲中國人體質孱弱、智力低下、外貌猥瑣。尤其是歐美白人,這種歧視就越發強烈,甚至連掩飾都懶得僞裝一下,直接表達在臉上。
北方大帝看着我的眼神一直都輕描淡寫,完全不屑一顧。此刻,他逼視着我,眼神變得咄咄逼人,似乎已經料定了我不敢接招。
其餘人滿臉譏諷,全都變成了北方大帝的幫兇。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搖頭。
實際上,我無意與北方大帝爭執。任何一國的元首都有這種偏執傾向,習慣於一人獨大,力壓羣雄,尤其是他這樣的“國際強者”,尤其不肯在任何人面前受挫。
“算了,我做不到。”我緩緩地後退了一步。
旁邊的人一起大笑,那兩名挾持過我的壯漢用不太純正的中文笑罵了“孬種、慫人”兩句話。
“你認輸?”北方大帝有些意外。
“抗寒耐冷本來就是貴國的天然地理優勢,如果我用自己的短板與貴國的長板對拼,豈不是瘋了?”我回答。
“可是,你的眼神表明,你並不真心服輸。”北方大帝冷冷地說。
“不,我認輸。”我又退一步。
電隼擺手:“將軍閣下,龍先生已經認輸,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北方大帝冷哼一聲,打斷了電隼的話:“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我跟龍先生在討論問題。”
電隼趕緊低頭,連退三步,不敢開口。
“將軍閣下,我是來尋求‘敦煌天機’資料的,根本沒有對抗比拼的想法。更何況,普天之下,能在將軍閣下面前爭強好勝的英雄屈指可數,我根本不在其中。”我說。
我已經連續退讓,對方如果是中國人,應該能夠看得出來我的誠意,見好就收,點到爲止了。
“不,你一定要下來。”北方大帝揮手。
我已經心如止水,不會受他脅迫,也不中任何人的激將法。
“算了,算了。”我緩緩搖頭。
“你下來,跟我拼一場。我可以答應你三個要求,哪怕是用核武器毀滅某個小國,也絕無問題。”北方大帝突然說。
他額頭上的兩道青筋彈跳起來,盤踞在左右額角,彷彿兩條受了驚的青蛇一般,猙獰蠕動,蓄勢待發。
我點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其實,這冰池就像一張賭桌,而北方大帝就是一個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賭徒,將一切能押的、不能押的,全都堆上了賭桌。此時此刻,勝負已經無所謂,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逼我下場的過程中獲得的巨大滿足。
賭場中最古怪的事就在這裡,強賭必輸,重押必敗。
冰洞裡所有的人並不知道,我之所以退讓,只是委屈自己、息事寧人的做法,至於冰池洗澡這種事,只要修煉過北少林“羅漢伏魔、金剛不壞童子功”的人都能做到,即使浸在冰水中三晝夜都毫無問題。
“羅漢伏魔、金剛不壞”是至陽至純的武功,而冰水僅僅是物理溫度的降低,雙方對抗,冰水所起的降溫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請吧,去那邊換衣服。”北方大帝並不吃驚,向側面的冰牆角落指了指。
我搖搖頭,輕輕一躍,飄然入水,在北方大帝側面坐下來,胸口以下,全都浸入冰水。
水的確很冷,只不過比起中國武者修煉內功時的“北海寒冰牀、西北寒冰窟”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除了北方大帝,池外的其他人全都驚呆了。
入水之時,我不動聲色地使用了中國輕功中的“登萍度水、錦鯉穿波”功夫,沒有激起水花,筆直落入水中,單單是這種奇技,北方大帝的人就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你一定行。”北方大帝說。
我沒有理睬他,只是微微一笑。
在武學、奇術的領域中,高手與庸手有天壤之別。
北方大帝作爲一方霸主,也許見識過中國的武學和奇術,但不會接觸到該領域裡的絕頂高手,所以,他纔會對中國人如此不屑,認爲西方人崇尚的“中國功夫”不過是徒有虛名。
這一次,我希望能扭轉他的看法,讓他永遠銘記七個字——“中國人地表最強”。
試想一下,一個有着五千年不間斷文明的亞洲唯一大國,如果僅靠着徒有虛名、招搖撞騙,能屹立至今嗎?豈不是一個笑話?
我不清楚北方大帝已經在冰水中坐了多久,但我知道,他的抗凍能力再強,也達不到我抗寒耐力的十分之一。
至少在兩分鐘後,驚呆了的電隼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龍先生,龍先生你……不要勉強,會出事的……冰水溫度在攝氏零下十度左右,普通人根本……心臟頂不住壓力,幾分鐘內就要死人的……”
我向他伸手:“電隼先生,方便的話,借電話給我,我要給顧先生回個電話,免得他擔心。”
“這個,這個……”電隼無法做主,只能轉頭看着北方大帝。
“沒問題,把我的紅色電話給龍先生。”北方大帝說。
****的通訊工具都是用顏色來區分的,通常情況下,紅色是國際元首級人物的通訊專線,不可能交由等閒人物使用。
“這個……是,是,是……”電隼答應着,小跑到冰牆後面去,又飛快地捧着一部紅色無線電話跑回來。
他應該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手裡捧着電話,卻不知該交給北方大帝還是我。
“替龍先生撥號。”北方大帝淡淡地說。
“是是,是是。”電隼慌亂地點着頭。
“龍先生,我們都在水中,所不同的是,你穿着衣服,而我半赤着身體。這種情況下,我忽然想起了丹麥作家安徒生的童話故事——”北方大帝說。
我明白,對方說的是《皇帝的新衣》那個故事。
在故事中,騙子製作了“看不見的新衣”,而大臣、侍衛爲了顯示自己聰明,也假裝“看見”了那件“看不見的新衣”。至於皇帝,則爲了顯示自己足夠聰明,也“穿上”了那件“看不見的新衣”,赤身裸體走在國家紀念日的廣場上。當然,百姓們爲了皇帝的面子,也紛紛讚美“看不見的新衣”。最終,只有一個城市的小男孩戳穿了這可笑的一幕,指出“皇帝的新衣”並不存在。
北方大帝提到這個童話,我馬上意識到,他腦子裡想到的事,跟這童話故事直接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