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黑色短髮寸立着,頭頂百匯穴處卻有一小撮頭髮是蕃茄紅的。挺鼻高額頭,兩眼中神光內斂,如玉般的臉上皮肉緊繃沒有一絲的表情。運動服下,一身瘦肉看起來弱不禁風,但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卻讓人覺得眼前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雷打不動的大山。
“好說,黃眉是我徒弟。既然你是他朋友,就應該聽說過我,楊林。”年青人說着,眯起了眼,點着頭一副阿飛相。
雖然外表看來很現代,但那股身體中的強大到讓塵巫老祖都感嘆的力量,卻是無法裝出來的。塵巫老祖尋思片刻,立即行了個大禮,起身後板着臉回道:“沒想到,蚩尤已經升入到返璞歸真長生不老之境。”。
少年一笑,摘下耳機笑道:“行了,也不用在這裡吹捧我。看來你有難處,說吧,你找黃眉做什麼,我正在幫他重塑肉身,如果沒有什麼大事,最好不要讓他現在見你。你明白的吧?”。
塵巫老祖這回可再也合不壟嘴了。他純陽童子身苦修巫術,一百六十來歲才練得開始向年輕的身體轉變。巫力之下,他全身的細胞已經完全激活了,脫離了新陳代謝至死的自然定律。但見這老人少身就已經吃驚不矣,現在一聽,他竟然邊巫族至高秘術塑身祭都能使用了,那也就是巫族裡最高的大月祭司了。想罷,他又跪於地上,兩手舉起,仰向天,直身俯地,行了個更大的禮。趴在地上說道:“蚩尤巫法無邊,小巫走眼了。我來是因爲我塵巫一派被人侮辱,欲求黃眉道友出手相助。”。
“罷了,別說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百歲之身慮千歲之事。百歲之人玩三歲物。真是讓我有些失望呢。黃眉好勇鬥狠,是爲了給我買名貴的藥蠱材料,這也就算了。你竟然爲了虛名而動氣,這就更不應該了。想你塵巫一族,遊走四海,以助人爲本。難道你師父就沒教過你不要妄動意氣?”楊林濃眉輕蹙,生起氣來,對塵巫老祖的批評也是一點不留情面。
蚩尤是苗巫中對祖先長輩的尊稱,塵巫老祖一直以蚩尤相稱,已經是知道他的身份了。自然不會對他的訓斥有什麼介意。只是他欠文工歲曾曾祖父的人情,那是救命之恩。他曾發勢,只要他活着,就會保文家一路子孫衣食無憂,不受欺侮。於是咬了咬牙,他站起了身,“蚩尤,小巫自不量力,卻也懂得苗家先祖的規矩。文家對我有恩,他們的事,我不能不管。雖然他們有錯在先,但那漢人卻一直逼到他們死後都不放手。我已經用替身蠱幫他們渡難。但那些漢人竟然還是不肯放過我們。派除靈師追到了美國,就是要殺我恩人之後。如果我放手不管,那纔是對不起師尊。而我與他們過招兒之後,他們卻聚集了大批歹徒,以衆敵寡,笑我巫宗無人。我要與其理論,這也算是好勇鬥狠嗎?您不管,我不求,但請轉告黃眉道友,我想,他絕對不會怕了這些歹人。”
“等等!你所言當真?”楊林伸手叫停,一陣風由他手中飛出,飛過了塵巫老祖的身邊後,卻轉向向後捲來,風形成了繩子把他拉住了。
塵巫老祖一看有門兒,暗笑一聲,轉身竟然老淚縱橫。一件件事情在他的刻意誇大下,變成了張少和除靈師如何串通對他們狠下毒手。就連塵巫老祖自己聽着,都覺得很是恨人。
聽着聽着,楊林的眼神也起了些微小的變化。但憑着強大的修爲,他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憤恨的表情來。最後只是將手機關掉,扔下了耳機,向後屋走去。
塵巫老祖在客廳裡等着,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有效果了,但起到了什麼樣的效果,大月祭司氣到了什麼地步,他也沒把握。畢竟,到了大月祭司的境界,再沒什麼能輕易讓他動容的事了。那已經是與世無爭的超人。就連他徒弟被人打死,他也沒出手,真不知這次他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等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楊林才走了出來。左手拿着一個黑色沒有任何花紋的小木盒。長方型,一紮來寬。十釐米高。想放不下什麼大東西。但苗巫的寶物,可不是用大小來衡量的。這點塵巫老祖還是明白的。他的眼中控制不住地放出了喜悅的光來。
“這是蝙蝠蛾王,不到萬不得矣,不要使用。但如果真的有人看不起我們巫族,就不要對他們客氣。此毒蠱實名爲‘冬人夏草’,眼看入冬了,正是蝙蝠蛾王最強盛的時候。記住,手中的木盒不要丟掉,否則,連你也會中蠱。此蠱無解。”兩眼中精光閃動,楊林對塵巫老祖說着,卻也有着幾分明顯的不甘下風。看來剛剛塵巫老祖的演技一流,目的已經達到了。
“謝蚩尤。”塵巫老祖雙手接過木盒,心中暗道:‘小子們,你們的靠山再硬,也到末日了。七大毒蠱之一已經在我手上,天下間,再沒什麼是我對付不了的。’。
“這是黃眉與你的交情下,另外送你的,別給我們巫族丟了臉面,但如能克敵,也不要太過追求至死。明白我的意思嗎?”說着話,楊林伸手在一個蠶扁中抓來抓去,摸出了一隻通體金黃的姆指大小的蠶蟲。
塵巫老祖對手中的至蠱大寶還不太瞭解,所以興奮也只是莫名的,遠遠的期待。但看到那隻金色小蠶後,卻再難掩激動,跪於地上,“這,金蠶蠱真的是金蠶蠱?”。
“嗯,每六十年才只有三隻。大恩不言謝。”楊林將小蠶丟入了他的嘴裡,才慢慢說着。
塵巫老祖剛一閉嘴,就覺得口中的金蠶開始彈牙。還沒等他去咬,卻又已經化成了水狀。未來得及嚥下,已經又起變化,成爲了一股和身體都聞得到的香氣。像花香,又像是肉香。香氣順着他的身體秘孔向全身傳去,只一瞬間,他乾癟的皮膚已經開始脫落,一層新皮慢慢呈現出來。細如雪,嫩如嬰。旋即,他的身體中充滿了力量。枯萎的肌肉也重新恢復了彈力,巫力充實得像是又練了一百多年。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爆炸的時候,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頭頂。一道涼氣導着他體內的熱氣開始圍着小週天不停轉動。一分鐘一圈,足足運了三十六圈。停下之後,塵巫老祖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新的能量。
再次睜開眼,他眼中的雜質和血絲已經消失了,黑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漂亮。細滑的肌膚,健美的體態,整個一小白臉兒。與他的老人打扮十分格格不入。看得楊林都笑了起來,“穿上我的衣服,去吧。”。
憑增百年巫力的塵巫老祖帶着小黑盒子來到了麥德林。人雖然年輕了,但功力卻更老練了。伸手一些小手段就放出,順利的摸入了學校。開始了暗中的調查。
一天,正跟着張少等人在街上行走。突然身後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緊接着兩隻裝有特殊子彈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腰眼兒上。
“跟我們走一趟吧。”黑衣墨鏡,四人小隊,帶着勝利的笑容說着。
到了無人的小路上,四人圍住了他,調出腕錶中的資料看道:“陳巫?你這名字啓得不錯嘛。把假面拿下來吧,早調查出你的真身了。我們的子彈都塗了十一年的老黑公狗血,破你百年巫力不在話下。別有什麼別的想法。”。
“唉。好吧,既然你們已經看出來了。我就把這個給你們好了。”陳巫也就是塵巫老祖,在學校裡的資料都是自己加進去的,還是被人查了出來。再次證明了他的猜想,已經有除靈師盯上了他。
“拿吧,然後跟我們回去交差。你這些年來沒少做壞事吧?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出錢下任務抓你。看來你做得很隱蔽嘛。”明顯是靈甲師也就是通常隊長的人說着。
陳巫將隨身攜帶的小木盒拿了出來,輕輕打開後,裡面飛出兩隻拳頭大小的蝙蝠蛾。蛾子飛出後,立即化成了兩條光影,轉眼間又飛回了盒中。當木盒蓋蓋好之後,四個除靈師已經不會動彈了。他們的皮膚變得粗糙起繭,身體保持着剛剛最後時刻的造型。而盒子關上後,立即有些肉眼看不到的菌孢子飛入了這些人的身體。
走出小路前,陳巫對着其中一人的身體敲了敲,咚咚有聲,已經變成了空心的木頭人。他滿意的走了出去,將小盒收好。有此寶貝,就是大羅金仙,也不是他的對手。
第二天,羅便臣流着冷汗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張少他們的屋子。敲門進去後,立即拿了一些資料出來。扔在桌子上哆嗦不停,“這,這,這,他,他們來了。”。
“誰呀?誰們來了?”張少問着,拿起了桌子上的資料來。翻了兩頁,他也愣住了。
“這是一種蠱術,我沒聽過。大概是巫族裡的秘術。看來,文家還真有高人相助。這下不好辦了。”張少分析着,已經將資料看完了。
羅便臣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着張少,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在絕對的邪門兒力量面前,他的智慧也全都上了凍。再沒有一點兒用處。
“問問李良吧,也許他知道。如果我沒記錯,他也是使蠱的。”張少的思路清晰得很,想起了現在的可用之人。拿起電話,叫李良過來商討一下對策。
李良一聽有架可打,立即飛也似的奔了過來。拿起照片後只看了兩眼,手也顫抖起來,“這,這是冬人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