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李月季收學徒,謝二牛弄出人命來
“啊?讓王公子滾?”邵阿狸以爲自己聽錯了,他錯愕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爲在他的眼中,王公子可是有權有勢的,沒有瞧見許府的大管家許重對他可是畢恭畢敬的。
“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許驚雲不悅的斜了一眼邵阿狸,頓時覺得邵阿狸很是遲鈍,這個臭小子也不趕快去執行,愣在這裡當柱子頂個屁用?
“我……我知道了!”邵阿狸一看一直很溫和的許驚雲突然發火,他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心中猜測莫不是驚雲大哥和月季姐兩人吵架了,所以他算是遭受了池魚之殃?
“且慢!”李月季已經在屋子裡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笑着走了出來。
“相公,王公子好像是有點來頭的,咱們尋常百姓怎麼好得罪他,萬一得罪了他,弄的咱家的美味多點心鋪開不下去,那咱們這麼些人的生計可如何維持?咱們可不能意氣用事啊!”李月季考慮的比較透徹,她緩緩啓口說道。
“好的,娘子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現在有孕在身,他——他還不識相的來打擾你,真是太過分了!”許驚雲特別想把王梓寒給狠狠的拖入小樹林去揍一頓,然後塞入麻袋裡,轉送去西北苦寒之地。
“相公,你要這樣想,王公子想來咱們美味多點心鋪當學徒,既然是學徒,那麼工錢就不用付給他了,我還能收學費,如此一舉兩得的好事,咱們幹嘛把他往外推?”李月季並不清楚許驚雲心中的擔憂,只是以商人的角度在看待這件事情。
“娘子,我是……我是擔心他……他是別有用心的。”許驚雲伸手拉過李月季,然後他低頭在李月季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能有什麼用心啊?我是有夫之婦,還是孕婦,況且你還在呢,我……我是那種人嗎?真是的,你怎麼把我想那麼壞!再說了,相公啊,我告訴你,我覺得這全天下所有的男人,我的相公你是最好看的,我最最最愛的!”甜死人不償命的話,李月季發現自己居然說的還挺順溜的。
邵阿狸在旁邊聽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知道月季姐和驚雲大哥二人甜蜜恩愛是一回事,但是突然聽到這麼甜蜜蜜大刺刺的表白,他這隻單身狗要被虐成渣渣了。
許驚雲聞言,心中只覺得喝了蜜一樣甜,丰神俊朗的臉有點紅暈了,特別是那個沒眼色的邵阿狸還在邊上,也不知道走遠點,真是的,娘子好不容易對自己表白一次,他怎麼就在邊上聽到了呢,真是羞死他了。
“娘子,你真好,我也最最最愛你。”許驚雲心想娘子一個女流之輩都敢這麼對自己表白了,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怕個啥,馬上清了清嗓子說道。
“所以我只是收他當學徒,並不是旁的意思,所以請相公放心。”李月季覺得有傻子把錢送上門給自己賺,那自己不賺白不賺。
“好。”除了簡短的說聲好,他不再多說,反正娘子心裡有他就只夠了,王梓寒若是有什麼不純的目的,那就休怪他對他心狠手辣。
“你去那邊院子裡瞧瞧芳姐兒,別玩瘋了,衣服溼了弄的她染了風寒就不好了,我呢隨阿狸去前面鋪子裡見一下那個王公子。”李月季笑着說道。
許驚雲把邵阿狸叫到跟前。
“如果王公子一有什麼不對勁,記得提醒你月季姐。”許驚雲不放心的叮囑道。
“好的,我一準兒看着他。”邵阿狸馬上答應了,他心想人家王公子一表人才至於去看上一個大着肚子的農婦嗎?
“嗯。否則我唯你是問!”許驚雲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邵阿狸的肩膀,臉色倏然嚴肅道。
“知道了。”邵阿狸被他這一拍,只覺得肩膀好疼,哎呀,他瞧着驚雲大哥一臉文弱書生的樣子,他的力氣怎麼那麼大的?
王梓寒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見美味多點心鋪內的生意還是蠻好的。
這來買長春花,茶葉蛋,金玉滿堂,臭豆腐等等的人真是極有秩序的排起了長隊。
怎麼還不來見他?
莫不是那個叫邵阿狸的夥計笨頭笨腦的不會傳達他想表達的意思?
在他抓耳撓腮等待的時候,李月季方纔姍姍來遲。
“李掌櫃。”王梓寒立即笑盈盈的站了起來,拱手作揖道。
對於他的禮遇,李月季先是一愣,接着便淡定了,人家是來當學徒的,這麼個態度也還行吧。
“王公子,剛我聽了邵阿狸說了你的來意,你確定你是來美味多點心鋪當學徒的嗎?畢竟你現如今吃穿不愁的,這當學徒可是很辛苦的,再有,我這裡不給學徒發工錢的。”李月季覺得有必要把此事給說清楚纔好。
“我無所謂工錢的,我只想學做一些我喜歡吃的美食,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學會了本事後在涼州城開設店鋪和你們搶生意的。”王梓寒笑容可掬的說道。
“這……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李月季不確定的問道。
“我像是撒謊的人嗎?還有,這是我請你教我學做美食的束脩。”王梓寒非常上道的遞給了李月季三張銀票。
邵阿狸在旁邊看了一下,只見是三張面額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哇,王公子你真是大土豪,還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銀票啊!
讓升斗小民們情何以堪?
“束脩?我還能有束脩?”李月季聞言不由得樂了,自己這是好比開私塾的先生嗎?她居然還可以收束脩?
“對,就是算學費,還請李掌櫃收下我當學徒。”王梓寒心想等自己回了盛京,就吃不到美味多點心鋪的美食了,爲了能以後有機會吃到,還是自己學會了比較好,雖然古人云,君子遠包廚,可是爲了吃,君子不君子有啥在意的?
“好,王公子啊,那我收下你這個學徒了。”李月季覺得自己今天賺三百兩銀子蠻開心的,眉開眼笑的對他說道。
“李掌櫃,你喊我梓寒就好。”王梓寒笑容清俊,比直的站着,如鬆如竹,讓人一看這個年輕人,是很有氣質的。
“好吧,梓寒。”名字只是個代號,她也不想整天王公子長,王公子短的。
王梓寒聽了輕輕地頷首,然後只聽他說道:“那李掌櫃你先教我做什麼吃食?”
“你以前會做飯嗎?”這麼優雅尊貴的公子哥兒以前有進過土竈房嗎?李月季覺得必須問清楚。
“會一些,哦,我會包餃子,這個算不算,其他——其他不會——嘿嘿——”王梓寒的回答讓李月季聞言一臉黑線。
“那很難教的會的?這三百兩銀票你還是拿回去吧!”李月季只覺得三百兩銀票瞬間長了一對潔白的翅膀飛啊飛走了。
“我的記憶力很好,基本上過目不忘,你放心吧,你只要教我一回,我就會了。”王梓寒笑着反駁道,而且一臉淡定雍容的模樣,簡直讓人覺得這樣的美男站在那裡,彷彿是一件極好的工藝品。
“那如果我教了你一回,你萬一沒有學會怎麼辦?”李月季可不想收個笨蛋當學徒。
“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學會,倘若我沒有學會你教給我的點心做法,你這三百兩銀票不用退給我,我還會另外給你三百兩銀票表示謝意。”王梓寒拍着他的胸脯說道。
“那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學會。”這樣我就能多收三百兩銀票了,還能擴大美味多點心鋪的規模。
李月季自己嘀咕的一句話不小心的被王梓寒給聽到了。
王梓寒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土豪的甩出一句話道,“若是我學會了,我臨走會送你一千兩銀票,所以請李掌櫃相信我一定可以學會吧。”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學不會,當初包餃子還不是一下就會了。
“哦。那好吧!”李月季答應了,算是答應收他當學徒了。
李月季壓根不知道這廝就包過一次餃子。
夕陽西下,且天氣還冷,是以,來美味多點心鋪購買吃食的客人越發的少了,顯然這個時候嘛大家都是要回去燒晚飯吃了吧。
李月季先讓王梓寒把鋪子裡打掃一遍,王梓寒一開始有點埋怨,後來一想自己爲了吃食也是蠻拼的,算了,要學人家的廚藝,自己是該顯得有點誠意的。
一兩銀子就讓邵阿狸幫他打掃好了美味多點心鋪,在王梓寒的眼中,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兩銀子花的值。
等李月季去把三百兩銀票放好,再去和許驚雲說了剛纔的情況。
許驚雲心說王梓寒這小子還蠻捨得下血本的,不過,目前爲止,他也許真的是爲美食而來做學徒,應該不會有其他發現的。
李月悠哉悠哉的喝完了許驚雲親手煲的排骨湯後,神清氣爽的伸伸懶腰,再去看芳姐兒堆的雪人。
“娘,我堆雪人堆的像不像?”芳姐兒把半截樹枝插在雪人的手裡,然後笑嘻嘻的問道。
“堆的很像呢。”李月季點點頭笑道。
“我的手好冷,娘給我捂捂。”芳姐兒如小鹿一樣跑的飛快,奔到了李月季的懷裡。
“怎麼不讓你爹給你暖手?”李月季笑着催促她去找許驚雲給她暖手。
“我就喜歡粘着娘呀。”芳姐兒咯咯咯的笑了。
“你這孩子,我讓你學的女紅,那方帕子上繡的梅花,我怎麼覺得你繡的像楓葉呢?”李月季有點無語,自己的針線功夫差勁也就算了,自己閨女的針線功夫也不咋好的。
“爹說了,以後會有針線房來做這些活,我稍微會縫補一下就好,不求那麼精緻的。”芳姐兒聞言解釋道。
許驚雲確實這麼認爲的,以後等他帶着妻女返回盛京,自己妻女的衣服肯定是讓針線房的人做,何必累了妻女的眼睛呢?
“女孩子出嫁之前還要繡嫁妝的,難道你的嫁衣也讓旁人去繡嗎?我不管,你從明個開始,必須好好的跟着趙氏學針線功夫。”
李月季覺得讓芳姐兒跟着趙氏學也是可以的,因爲趙氏的針線功夫不比許雪慧差,再加上趙氏教的方法通俗易懂,連她繡不像花的人,也能意思一下繡出一朵玉蘭花了。
“娘,我聽你的。”芳姐兒怕聽到孃的碎碎念,馬上答應了。
李月季把芳姐兒叫去房間裡,再去弄來了溫水給她洗手。
“娘,我去倒水吧,你懷着弟弟不方便的。”芳姐兒見自己爹不知道去哪兒了,便主動請纓道。
“好的,咱們芳姐兒也懂得體貼娘了,真是孃的乖寶寶。”李月季笑着打趣她。
李月季伸手拉着芳姐兒一起走去美味多點心鋪裡,見點心鋪裡已經被收拾的窗明几淨,她滿意的笑了。
“李掌櫃,她是誰?”王梓寒看見穿着粉色夾襖的芳姐兒,微微一愣。
“哦,她是我閨女,她叫芳姐兒。”李月季含笑着介紹道。“芳姐兒,喊他梓寒叔叔。”
於是芳姐兒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梓寒哥哥,王梓寒聞言脣角抽了抽,自己有那麼老嗎?不過,自己二十有一了,跟這個年幼的小丫頭相比,自己也確實算叔叔輩了。
“這裡我已經打掃乾淨了,那我接下來該幹什麼?”淡定過後,王梓寒波瀾不驚的問道。
“你是先想學炸臭豆腐對不對?這樣吧,阿狸已經從我這裡學的很好了,你讓阿狸來教你步驟,我在從旁指導。你知道的,我是孕婦,不好站太久的。”李月季笑着說道。
邵阿狸站在邊上,聽了這話點點頭,他現在最拿手的還就是炸臭豆腐。
芳姐兒小聲的在李月季耳邊說道:“娘,梓寒叔叔長的真好看,但是沒有我爹好看。”
王梓寒這廝可是會武功的,自然耳聰目明,芳姐兒小丫頭對她娘說的竊竊私語,還就是讓王梓寒聽的一字不漏。
王梓寒是知道自己長的玉樹臨風,一樹梨花壓海棠,但是突然被一個小丫頭說還有人比他長的好看,還是這小丫頭的爹,也就是李掌櫃的相公。
他怎麼聽着相公兩字特麼就那麼彆扭。
“梓寒,你認真聽,別走神!”李月季瞧着他的步驟不對,立即出聲訓斥道。
“好的。”王梓寒只能乖乖的學着邵阿狸給自己講的步驟,再抽空回了一句。
王梓寒用三日的時間學會了做臭豆腐,炸臭豆腐,讓邵阿狸很是佩服他的好記性,因爲邵阿狸整整學了一個月呢。
許驚雲撥空去好運木器行跟他岳父李木匠說了他的妹妹許雪慧想要跟他租側門的那個小門面賣蘿蔔絲餅,李木匠二話不說就爽快的答應了。
許雪慧得了這個消息高興的合不攏嘴,她聽說李木匠閒了喜歡喝兩口小酒,便讓林三郎去打了一壺好酒,再把之前自家滷好的一斤滷雞腳送給了李木匠,算是他們兩口子的心意,自然租金上也能便宜的談下來,說是三百文錢一個月,真算非常便宜了。
許雪慧知道這是李木匠看在她大哥大嫂的面子上纔給的優惠價吧。
林三郎是個很勤快的男人,他得知那個小門面算是租下來了,便親自拿着掃帚去打掃,還請李木匠幫忙做了一個小櫃檯,這樣隔着櫃檯就可以給路過的客人出售蘿蔔絲餅和粥了。
“林三郎,你送我們兩口子吃的滷雞爪很好吃呢,你的鋪子裡怎麼不賣滷雞爪?”李木匠笑着問道。
“我是擔心我自己在這邊賣了滷雞爪,會影響我師傅的鋪子裡的滷菜生意。”林三郎比較老實憨厚,他笑着解釋道。
“爲什麼一定要做滷雞爪,你可以做滷鴨翅,滷鴨爪啊,搭配着你的粥賣也行啊。難道你師傅的店鋪一日開在咱們縣城,你的滷菜手藝就埋沒了嗎?”李木匠聞言對於林三郎的迂腐思想很不以爲然。
李木匠現在自己開了木器行,手下的徒弟本來是隻有兩個徒弟,他這個月又再收了兩個徒弟跟着他做木匠活,他可從來不怕他的徒弟們出師了搶了他的飯碗。
“李叔說的對,倒是我自己想差了。但是我家養的雞鴨少,做滷菜也還需要不少食材的,我現在和娘子存的銀子壓根就不夠開滷菜店的。”林三郎笑着說道。
“那就等你們賺了一些再考慮吧。我這還有個空置的爐子,你看你要不要留下來燒什麼東西?”李木匠笑着把一口小寬口的鐵爐子送了過來。
“多謝李叔,先放着吧,沒準兒等娘子回來瞧見了這爐子她認爲有用處呢。”林三郎輕輕地頷首回答道。
“好的,那我先回好運木器行,那邊的事兒也挺忙的,我走開一會兒,我那幾個徒弟可撐不住場面的。”李木匠笑着告辭了。
好運木器行現在儼然是全錦城知名度最高的一家木器行。
一般人家嫁娶,或者小孩子滿月酒,人家都會提前來好運木器行下訂單。
好運木器行的生意越發的好了,李木匠兩口子每天都開心的眉飛色舞的,心中一直唸叨有個好女兒,好女婿。
李月季的大姐李杜鵑的日子過的不太舒心,這暖棚菜也試着種下了,但是總是不出芽,她心中開始急了。
陳大郎還埋怨她是不是聽錯了二妹教的法子?
李杜鵑覺得自己當時聽的很認真的,回來還把李月季畫的步驟圖給陳大郎看了,如今這些蔬菜種子播種下去不出芽,肯定是你陳大郎哪裡做錯了,怪我做啥?
陳大郎覺得自己沒錯,就親自去美味多點心鋪找李月季問個清楚。
李月季聽着陳大郎的描述,然後問他有沒有蓋上大篷布?陳大郎搖搖頭說蓋那個做什麼?蓋了豈不是照不到陽光了?
“大姐夫,你瞧現在外頭冰天雪地的?有太陽嗎?”李月季被陳大郎說的無語了,好半響才反問了他一句。
陳大郎捧着個茶杯牛飲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他只知道二妹二妹夫家裡茶水太好喝了。
“外面沒有太陽。”陳大郎看了一眼外面,憨笑道。
“所以我纔要讓你給那些蔬菜種子的試驗地弄竹子搭建好,再遮蓋上大篷布,還要兩邊通風。這樣吧,我親自跟着你去田埂邊瞧瞧去。”李月季不放心,起身要馬上跟着他走一趟。
“二妹,這怎麼使得?你現在可是大着肚子呢,你萬一在路上摔着跌着,我可擔待不起。”陳大郎雖然希望她可以去現場指導自己怎麼種暖棚菜,但是他怕出事,畢竟她現在是孕婦啊,若是摔了跌了,他還不被自己娘子李杜鵑給罵一頓,或者二妹夫直接揍他一頓?
“那好吧,我剛纔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再仔細想想,若是哪裡不懂,你此刻還可以再問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月季笑着說道。
“多謝二妹。”陳大郎點點頭,在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鴨血粉絲湯後,他又問了大篷布的問題,直到明白了後才告辭離開。
在陳大郎告辭離開的時候,李月季讓他帶了兩斤豬肉,三塊桂花糕回去。
陳大郎起初拒絕了,但是李月季曉得他家生計艱難,就一定要他收下。
李月季心想暖棚菜在古代是不是特別難種啊?如果暖棚菜種不出來,自己乾脆建議讓大姐夫一家子也和自家一樣買吃食吧。
畢竟民以食爲天。
“娘子,你怎麼愁眉苦臉的樣子?”許驚雲捧着幾匹布,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了進來,笑着打趣道。
“還不是擔心我大姐家那個暖棚菜種不出來?咦,你怎麼去買布了?還買那麼多,不瞭解的人還以爲咱家想開布店呢。”李月季說道。
“快過年了,你不是想給芳姐兒做新衣服嗎?”許驚雲笑着問道,擡手去把那些布匹放在箱櫃上,人已經踱步走了過來。
現在是大齊鬆赤五十三年立春,再過兩日便是除夕了,再做新衣服怕也來不及了吧。
“芳姐兒的新衣服多着呢,不必還做吧?再說我要幫她做新衣服,也怕來不及啊!”李月季搖搖頭。
“看我這幾日忙的很,倒是還有兩日就是除夕了,也確實來不及了。”許驚雲一臉歉意道。
“相公別擔心,我早就爲你和芳姐兒準備了新衣服,就是我的針線功夫不好,怕你們父女倆穿不出去。”李月季嫣然一笑道,此刻的她有捂臉的衝動。
“娘子真是太謙虛了,你現在的針線功夫已經很不錯了。反正只要是娘子給我做的新衣裳我都很喜歡的。”許驚雲就喜歡穿溫暖牌的衣服,他這麼個表態自然逗樂了李月季。
“有那麼好笑嗎?”許驚雲覺得自己回答的很正常啊。
“哈哈哈……”李月季笑着伸出小手去呵他咯吱窩的癢癢。
“哈哈哈……娘子你好壞!”該死的,他很怕癢的!
“怕癢的男人是怕娘子的。”李月季振振有詞的說道。
“怕?這個字用的不好,是愛,是愛娘子!”許驚雲覺得自己有必要改正。
王梓寒聽到從後院裡傳來的男人女人的歡笑聲,他好奇的想掠過天井去瞧一眼那邊的動靜,卻被芳姐兒給喊住了。
“梓寒叔叔,你上回帶給我的九連環我已經解出來,你那邊還有沒有好玩的東西啊?”芳姐兒笑嘻嘻的擺弄着九連環,挨近王梓寒,期待的問道。
王梓寒被她突然的出現給嚇了一跳,他有點結巴的說道:“芳姐兒……你真聰明……”
“梓寒叔叔,你往那邊看什麼稀奇啊?那邊是我爹孃歇息的地方,你想過去也不合適,你還是給我炸臭豆腐吃吧,讓我來瞧瞧你的廚藝是不是有長進了?嘿嘿……”芳姐兒見王梓寒有點呆愣的樣子很好玩,她捉弄道。
“你……你個壞丫頭,你說你往我的頭上放什麼東西了?”王梓寒可不是笨蛋,再說他身嬌肉貴的,只覺得頭上癢癢的,等他擡手拿下一片枯樹葉後,俊臉黑了黑,惱聲質問道。
“不是我放的,你比我長的高,我怎麼放啊,是你自己不小心站在那邊的樹下,樹葉一掉,不就掉你腦袋上了嗎?”切,我有那麼笨自己招認嗎?芳姐兒馬上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嗯,也許自己想偷窺的*太嚴重了,倒是忘記了自己剛纔有站在那樹下的。
芳姐兒見王梓寒相信了自己的說辭,暗暗的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她心想盛京來的王公子還不如自己爹聰明,她捉弄自己爹許驚雲的時候,每次都能被爹發現抓包的。
曾氏挎着竹籃去杏花村做豆腐買賣的李三多家去買豆腐,才走到門口,發現陳媒婆也在。
“這不是大牛他娘嗎?聽說你家大牛又娶媳婦了,怎的不辦喜宴呢?咱們都是一個村的,大家都盼着吃你家大牛的喜糖呢……”陳媒婆笑着說道。
“嗯,我家大牛也不是頭回當新郎了,他和媳婦都不想大辦。”曾氏淡淡解釋道。
她怎麼能說大牛是娶了個青樓女子回來呢,如今還兄弟倆一塊兒那什麼,她一想起家裡那荒唐的事兒,心裡便堵的慌。
“話又說回來,那大牛的新媳婦長啥樣,咱們可都沒有見過,這次大牛咋這麼寶貝她,都不讓新媳婦出來串門子。”陳媒婆擡手摸了摸髮鬢上簪着的大紅絹花,笑盈盈的又湊過來說道。
“是啊,是啊,大牛的那個新媳婦,我也沒有瞧見過,我還住在大牛家隔壁呢。”曾氏家的隔壁婆子陸氏說道。
“……”
曾氏聽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心中聽的很煩,馬上花了四個銅板買了兩塊豆腐匆忙回去了。
等曾氏一走,馬上陸氏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謝家兩兄弟和那個新媳婦都有一腿的。”
“怎麼可能?”很快有人不相信了。
“我就住他家隔壁,聽的真真的,他們不僅僅白日裡貪歡,晚上更是動靜大,哦,大前天不是還一聲巨響,後來早上還讓木匠來修牀呢。”陸氏繪聲繪色的描繪那等亂糟糟的春色場面,讓人聽了咋舌不已。
很快,陸氏說出去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弄的人盡皆知,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黃氏覺得這樣日夜被蹂躪的日子很痛苦,想逃走,卻每次被看的很緊,逃也逃不掉。
“黃氏,你給抱一下慧哥兒,我去燒飯。”曾氏讓黃氏幫忙抱慧哥兒。
“哦。”黃氏不甘不願的抱了過來。
只是才抱了一會兒,黃氏覺得渾身都有點不太舒服,四肢有點痠軟,最近她洗澡的時候看見自己的下面有點潰瘍,她和謝大牛說自己身子不好,最近想歇一歇,但是謝大牛和謝二牛如今可是卯足了勁兒折騰她,哪裡肯答應?
“你又不幹活,哪裡來的不舒服?”謝大牛白了黃氏一眼。
“那我現在不想抱慧哥兒了,你給抱一下。”她又不是慧哥兒的親孃,反正她現在身子不舒服,就是不想抱。
“你抱一下會死啊?”謝大牛沒好氣的說道。
“我跟你說了,我身子不舒服!你耳朵聾了嗎?”老鴇當初還說你們過了氣的窯姐兒能嫁給老實憨厚的莊稼漢,也是福氣,當時老鴇說的多好啊,其實一點也不好,她這日子過的還不如在花樓裡舒適呢。
“你怎麼說話的?”謝大牛聞言慍怒道。
“慧哥兒是不是你二弟的孩子?”黃氏問道。
“嗯。”謝大牛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既然是你二弟的孩子,爲什麼這孩子要喊你爹,還喊我娘?我又不想做他的娘!所以我不想抱。”黃氏看到這個孩子就膈應的慌,更何況黃氏覺得慧哥兒和謝大牛長的還挺像的。
“行,你不抱就不抱吧。”謝大牛點點頭,把慧哥兒抱了過去。
忽然門口有人透過縫隙在看。
謝大牛瞧見了,急忙抱着慧哥兒奔過去吼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哎呀,這不是大牛弟嗎?怎的發財了娶了新媳婦,也不請哥哥喝杯喜酒?”來人是謝老四的大哥謝老一的長子謝寶柱,吃喝嫖賭的一個混賬東西,當初謝大牛去縣城的賭坊賭博,也是謝寶柱給引薦的。
“寶柱哥,你來做什麼?”謝大牛恨恨的問道。
“什麼我來做什麼?我是來瞧瞧美人兒。哦,是她?這不是鈴鐺嗎?幾個月前她還陪我睡過來着。”謝寶柱一看低頭的黃氏,驚訝道。
黃氏聞言,心裡氣急,她沒有料到自己從良過後,還會遇到從前的恩客,這一會,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寶柱哥,你認錯人了。”謝大牛馬上否認道,他當初決定買花樓裡的姑娘回來,自然也想過這種情況,所以他纔不讓黃氏出門,還特地讓黃氏用她本來的姓氏。
“我一向記性不錯,怎麼會認錯人呢?鈴鐺,你應該認識我的吧,我當初還誇你牀榻功夫好呢。是不是啊?”謝寶柱一向來了興致,他笑着走了過來,還特地湊到黃氏跟前。
黃氏聞言馬上搖搖頭,甕聲甕氣的說道:“我不認識你。”
“我媳婦兒說她不認識你,你快點走吧。”謝大牛本就有點怨謝寶柱把他引去賭坊賭錢,現如今見謝寶柱還湊到黃氏邊上去,他頓時有點惱了,催促他走。
“哎呀,都是堂兄弟,我怎麼纔來,你就要攆我走啊?”謝寶柱不樂意了,立馬臉色陰沉道。
“我家可沒有好酒好菜招待你。”謝大牛這話的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滾了。
“有你媳婦兒招待我就好了。”謝寶柱一臉淫邪的笑容看向站在牆角嚇的瑟瑟發抖的黃氏,說道。
“她是我的媳婦兒怎麼好招待你?”謝大牛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
“哦,她能伺候你二弟,就不好伺候你寶柱哥我了?”謝寶柱聞言,伸手憤怒的一把抓住謝大牛的衣襟,冷笑道。
“你別胡說,咱家可沒有那樣的事兒。”謝大牛自然是要否認的,這不,他不耐煩的說道。
“你家的那點兒風流韻事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你還遮遮掩掩個屁啊!當老子不知道嗎?老子不知道的話,還能尋上門來?”謝寶柱冷嘲熱諷的笑道,他一笑露出他鑲嵌的四顆大金牙。
“你到底想怎麼樣?”謝大牛的聲音拔高了幾個分貝,咆哮道。
“讓你媳婦兒馬上伺候我,你別忘記你還欠我一兩銀子呢。現在就讓你媳婦替你還,讓她肉償吧。”謝寶柱上前去拉扯着黃氏的白皙手臂。
黃氏自然是不願意的,馬上掙脫開來。
這個時候,謝二牛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的肩頭扛着一把鋤頭,右手拎着一隻竹籃,竹籃裡裝着一些山芋。
他進來後,關上門,把竹籃扔地上,瞧着出現在自家的堂兄,愣愣的看,眼睛裡充斥着慍怒,還有不甘。
“相公,快攆他滾!”黃氏的力氣哪裡有謝寶柱的力氣大,謝寶柱再次把黃氏給逮住了。
曾氏一聽到院子裡的響動,擔心他們傷及慧哥兒,便跑出來從謝大牛的手裡抱過慧哥兒,然後什麼也不管的跑開,再把土竈房的門給砰的關上。
謝大牛是知道謝寶柱的狠勁的,他看見黃氏被謝寶柱的嘴巴親了香肩,他不敢上前去阻止。
倒是謝二牛看不下去了,他只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給搶了。
“你……你給我放開她!否則我……我對你不客氣!”謝二牛威脅謝寶柱道。
謝寶柱心想你謝二牛是個傻子,我一威猛的漢子還怕你一個傻子不成?
所以謝寶柱在用餘光瞄了一眼謝二牛後,就再次用他的嘴巴去香黃氏的香腮。
謝二牛看的火氣盛大,哪裡還管什麼堂兄弟關係,他倏然拿下扛在肩膀上的鋤頭,直接一鋤頭砸向了謝寶柱。
謝寶柱此時軟玉溫香在懷,哪裡會去注意傻子會對他動粗?
黃氏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被什麼冷冰冰的紅色的水滴給漸到了,啊,不是水滴,是——是血!
是——是謝寶柱的血!
謝寶柱往後栽倒,眼前一黑,兩眼一番,就這麼血流不停的倒地不起。
“啊……”黃氏剛想啊呢,馬上被謝大牛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大哥……我……他怎麼了?”謝二牛被眼前血淋淋的一幕給嚇死了。
謝大牛見多識廣,強迫自己冷靜後,他叮囑黃氏不許亂叫!
然後他彎腰蹲下去,伸手去探謝寶柱的鼻息。
“他沒氣了,你是砸中了他的腦袋!這下你可是闖下大禍了!”謝大牛覺得這事兒非常的棘手。
“相公,不能報官!”黃氏心想謝二牛也是爲了救自己,才用鋤頭砸謝寶柱的腦袋的,所以她不想謝大牛去報官處理。
曾氏一聽院子裡瞬間沒有了動靜,忙抱着慧哥兒跑了出來瞧瞧。
當她瞧見雪地上直挺挺的躺着謝寶柱的屍體的時候,瞬間嚇的魂飛魄散。
“不許出聲!”黃氏很上道的去抱慧哥兒,另外抽出一隻手去捂住婆婆曾氏的嘴巴。
“二弟,你去把謝寶柱手上戴的金戒指,還看看他身上有沒有銀票或者銀子,咱們等天黑把他扔去咱家的茅坑裡,蓋上石頭就不會有人知道他死了。”謝大牛努力壓制着自己恐懼的心理,鎮定自若的對謝二牛囑咐道。
“哦……哦……”謝二牛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什麼?反正謝大牛讓他做啥?他就去做啥?
謝二牛彎腰在謝寶柱的兩隻手上掰下了三隻大金戒指,還從他身上找到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兩吊錢。
“娘,黃氏,二弟!今天這事兒切記絕對不可外泄。否則咱家可就要大禍臨頭了!”謝大牛仔細囑咐道,臉色嚴肅,他此刻雖然這麼鎮定的在囑咐他們,其實他的兩隻手都在顫抖,畢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他的面前。
黃氏和曾氏面面相覷後,馬上猛點頭。
慧哥兒看見這等血腥的場面哭的稀里嘩啦的。
曾氏忙把慧哥兒抱去了土竈房喂山芋糊糊。
謝大牛讓黃氏先去井口打水洗臉,然後讓她挑水過來把地上的血水沖洗乾淨。
他自己去尋來了麻袋,讓謝二牛幫忙一起把謝寶柱的屍體給裝到了麻袋裡扔在牆角放置好,計劃等天黑扔去後菜地裡的廢棄茅坑裡。
黃氏心中很害怕,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別怕,以後咱們有銀子了,可以蓋青瓦房了。”謝大牛心想剛纔讓謝二牛從謝寶柱的屍體上掰下的金戒指等物,瞬間心中又開心了。
許老根這幾日過的不太好,心情鬱悶不說,還要看着小郎那張像許發旺的小臉,心中瘮的慌不說,還很厭惡,好似自己吃飯吞了一隻死蒼蠅似的。
等等,既然胡氏跟自己說小郎是那許發旺的種,自己爲什麼還要幫許發旺養兒子呢,怎麼也得讓許發旺出點銀子吧,或者讓他來把小郎給領走。
當許老根瞞着胡氏,自己單獨抱着小郎去了許發旺在紅土村的家裡,此刻,許發旺的娘子戚氏在家裡。
“許老根?你來咱家做什麼?”因爲許老根敲門瞧了好幾次,這門板發出的響聲咚咚咚的很難聽,那邊戚氏聽到了,從土竈房裡跑了出來開門,哦,這戚氏長的虎背熊腰,面如臉盆,說話嗓門大,她此刻煩躁的質問許老根道。
戚氏是很瞧不起許老根的,因爲許老根和她的大嫂胡氏待在了一起,這胡氏死去的男人叫許發財,許發旺是許發財的弟弟。
之前戚氏和胡氏做妯娌的時候,兩人就互相看不順眼的,更何況胡氏還有小偷小摸的惡習,還喜歡胡亂勾搭男人,所以戚氏特別瞧不起水性楊花的胡氏。
戚氏心想胡氏這麼的不堪,怎麼許老根還爲了跟胡氏在一起,拋棄結髮的妻子岳氏,竟然真的住到了胡氏的家裡,這樣噁心的老男人,真是讓戚氏覺得噁心,所以即便兩家人住的近,戚氏也不喜歡和胡氏一家有來往。
“許發旺他在家嗎?”許老根知道戚氏不待見自己,他笑了笑,也不生氣,他今個是有目的來的。
“相公他還在屋子裡睡覺呢,你找他幹啥?”戚氏以爲許老根是上門來打秋風的,頓時冷着臉說道。
“讓他瞧瞧小郎長的像誰?”許老根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兒子當然長的像你!”戚氏覺得許老根很無聊,就開口攆他走了。“你沒有事情的話,你可以走了!”
“你給瞧瞧我家小郎長的像誰,嗯,你走近一點瞧瞧,是不是有點像你相公許發旺呢?”許老根對於戚氏的驅趕,他也不生氣,只見他冷嘲熱諷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