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來了,彷彿就是一夜之間的時間。
烏雲遮日,天地間徹底被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當我再次見到幽皇的時候,他已經變了模樣,仿似在頃刻之間,老了不知道多少歲。
“對不起,我盡力了,可是做不到……”
天地怨氣再生,怨魔出世;我知道避免不了。
只是,來得太快了!
天地怨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復生後,竟是直接竄上天界,還在往天界之上奔去。
幽皇帶來的這個消息,父皇聽後面色很凝重。
“月兒,你姑且先待在這裡,我與你母后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我想要跟去,只是這個時候卻是有人攔住了我,是幽皇!
“你待在這裡,還有人要來找你,我們先上天界;那怨魔的目標怕是天界之隙,必須要阻止他!”
幽皇的話裡,我不知道還有人會是誰?
但是我知道若是讓那怨魔將天界之隙捅開,那麼這個世界將會陷入一片混亂。
那種混亂絕非是幾千年前的那場浩劫可以相比的。
他們已經離開了,但是我的府上卻是來了一位白衣男子。
他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卻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仿似在我面前沒有誰一般。
緊接着,我見他大手一揮,然後下一刻我所出現的地方便不知是哪裡。
這裡似乎是獨立的一個空間。
那白衣男子便端坐在我的身前,含笑看着我。
“你是?”我不知道他是誰。
“萬聖候!”
我不會想到會是他,萬聖候,唯一一個可以與狂道無天相提並論之人!
“你……你真的是萬聖侯?”我幾乎不敢確定。
可是他點點頭,確認沒錯!
萬聖候!
我不會想到出現在我面前的會是他,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可以與那天地橫生的怨魔相抗,我想除了萬聖候便再無其他人了!
他的出現是刻意的,在這個時候!
只是,他爲什麼而來?
“我想你來是因爲這次的浩劫吧!”我問道。
但在我的心裡已經很肯定他來便是因爲這一次的事情。
果然,他點點頭。
“既然你親自來,我想你一定是知道怎麼阻止這一場浩劫吧?”我問他。
他點點頭,目光留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他這樣看着我到底是爲什麼,但是我清楚,一定是有目的。
“其實,阻止這一場浩劫就在你的身上,只是得看你如何取捨。”
“取捨?”不知爲何,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絲恐慌,仿似要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只是到底我要失去什麼,我不知道。
“是的,取捨,人生總會要有取捨的,只是很多人難以取捨罷了!”
“什麼樣的取捨?”我問道。
他看着我,搖搖頭:“你不想要知道的。”
“若是要我性命,儘管拿去,我不在乎。”
我不怕死,如果要我一人死換來整個天地的太平,有何不可?
萬聖候還是看着我,搖搖頭:“有些事情比死都可怕,我說過你不會願意的。”
“到底是什麼?”
萬聖候聽了我的話,長嘆了一口氣:“你非要知道?”
“如果你不想我知道,你爲何將我帶到這裡?”
“是啊……你說的沒錯!”
萬聖候沉默了,良久後才搖頭道:“掩日訣是我留給你的,那也是阻止這一場浩劫的方法,幾千年前我便算到了今日。”
“掩日訣並不完整……”
“你知道完整的關鍵,只是你不想去面對罷了;這便是你的取捨!”
萬聖候說到了我的痛處,我自然知道掩日訣應該如何被完善,只是我卻不想那麼去做罷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詩兒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你知道世事可知,不可控,我知道了大概的發展,但是我卻不知道會發生這麼多的枝節;如果當初可以料定是這個結果的話,我想我便不會選你作爲這次浩劫的應劫之人了。”
事情似乎被他說到了絕路,一切仿似已經成爲了定數。
“爲什麼,爲什麼當初你選擇的應劫之人會是我?”
他幽幽一嘆:“當初的帝尊月,可是各界裡都聞風喪膽的人物,何況,你比其他人都要年輕,只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憑生枝節。”
“那爲什麼,爲什麼要是詩兒?”
“命運,命運弄人;只有她的精魄可以完整你的掩日訣……”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沒有想到,也不會想到。
看到我在原地痛苦,萬聖候搖搖頭,漸漸掩去了身影。
“詩兒也在,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商量,時間不多了……”
萬聖候已經不在了,在我面前的是淚流滿面的詩兒。
詩兒看着我,臉上想笑,可怎麼也笑不出來。
“先生,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詩兒,我們走,我們快離開這裡。”
什麼天界,什麼萬民,與我何關!我要走,此時,我只想帶着詩兒離開這裡。
只是,詩兒卻是掙脫了我的手,緊緊將我抱住。
“先生,我們那裡走,我們能走到哪裡了?”
天地浩劫,哪裡都是劫難,我們又能逃到哪裡了?
“我不管,總之我不想再管,不想了……”
詩兒握住我顫抖的手,看着我,淚珠不斷滾落。
“先生,我知道你心裡很疼,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詩兒抱我很緊,我知道詩兒捨不得,可我也捨不得;取捨,如何取捨。
我做不到,我不是無情的人,我對詩兒有愛,我做不到。
“先生,詩兒其實能遇見先生,已經很高興了。”
“不要,不要……”
我想阻止詩兒,可是我卻又什麼都做不了,感受詩兒身上開始消散的氣息,我知道詩兒自己坐下了抉擇。
“詩兒,詩兒……”我開始怒吼,我的腦海裡已經是一片混亂,我不要事情是這樣,我不要事情會到這種地步。
可是我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不能做!
“先生,抱緊我,好不好?”
我拼了命地將詩兒給抱在自己的懷裡,可是我卻阻止不了詩兒那離散的生命氣息。
這一切還是來了,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先生,你會不會記得詩兒啊?”
“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詩兒了;詩兒是先生永遠不會忘記的人,詩兒,你不要走,你待在先生的身邊好不好,先生不想你離開。”
詩兒的手輕輕地抹去我的熱淚,她的手好冰,好冷,冷的我的心都跟着在輕顫。
“先生,你好傻,詩兒以後可就是永遠陪着先生了,怎麼會離開先生了……”詩兒顫抖的手將我給摟進了懷裡:“先生,你以後可要好好帶着詩兒,詩兒到時候一定會很傻的。”
“不……不要……”
詩兒的生命在這一刻消散,而我抱着她的手越來越空,詩兒走了,真的走了……
“不,不……”
滔天的怒火在我的心裡點燃,此時的自己化作一團熊熊的金色火團,直接破開了這空間,懷抱在我懷裡已經化作了一直小狐狸的詩兒,沖天而去。
天界的盡頭,是那縫隙的所在,也是怨魔此時所在的地方。
掩日大成,我此時的實力已經是超脫了這個世界,只見我劃過的天空,留下一道深邃的縫隙,是被我周圍金色火焰燃燒殆盡的世界壁壘。
終於,我趕到了天界的盡頭!
盡頭處,怨魔也感到了恐懼,他是不能被其他人消滅,可是他在我的面前,卻會被這金色的火焰燃燒。
掩日的金芒可是足以誅盡世間的妖邪。
所以,怨魔對我怒吼了一聲後,便全力地往我衝過來。
他的力量很大,只是對如今實力已經超脫了這個世界而言,他如今的實力,不足被我放在眼裡。
一招,僅僅是一招之後,他那虛幻的身體便開始在空氣中化作了霧氣。
一切,都結束了!
來的快,結束的更快!
我沒有在這裡待上多久,而是選擇離開這裡。
我不適合天界,或者說現在的我不適合天界,父皇的身體還硬朗,我知道他主持天界的大局還綽綽有餘,那麼剩下的這些時間,便讓我陪詩兒多走走,多看看。
我曾答應過詩兒要帶她看完這世間的美景。
如今,這個承諾還沒有完,我不能辜負了詩兒。
我回到了上溪村,沒有驚動任何人。
還是那間屋子,他們此時正在酣睡,時間是在晚上。
我記得我便是在這裡遇見詩兒的,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我走了詩兒與我走過的路,在上溪村走了好久,好久……
懷裡的小狐狸,嘰嘰喳喳,似乎餓了。
我尋了一塊黑布,然後將自己的眼睛給蒙上了,這樣我似乎就能感覺到在我身邊的詩兒。
輕輕撫摸着我懷裡的狐狸,我輕聲道:“詩兒,先生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怎麼樣?”
它還是嘰嘰喳喳的,我不知道我要等詩兒多少年,但是我願意,我願意等很久……
我叫長安尋月,以前的我是一個瞎子,我看不見這世界。
我叫長安尋月,現在的我還是一個瞎子,我雖然看得清楚這個世界,可是我卻再也不願睜眼,因爲一睜眼,身邊就會察覺少了一個人。
我做不到!
長安尋月走了,或許,永遠走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