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五十三分,一幢豪華的別墅已經被黑夜完全籠罩,稀稀落落的燈光也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個接着一個熄滅,只有東北角的一個房間的窗口發出暗黃色的燈光,像是一直走在草叢中的野貓,透着一股謹慎的氣息。
張濤緊皺着眉頭坐在書桌前,右手拿着鋼筆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時不時地又停下來看看濃黑如墨的窗外,似乎又想到一個奇妙的想法,繼續將筆尖觸碰到白紙上不停地寫畫着什麼。
張天於雙腿岔開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邊把玩着手機一邊無聲地笑着,時不時地擡頭看看書桌前的張濤,見他蹙眉忙碌着又低下頭來繼續玩着手機。
兩人就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直到第二天凌晨一點多鐘,張濤終於停下了筆,但是他的眉頭卻還是沒有舒展開來,緊皺着,幾乎要擰成了一個“川”字。
“天於!”張濤瞧了一眼張天於便起身走向窗邊。
“是,二叔。”張天於也放下手上的手機,起身站了起來。
張濤轉過身來,面露慍色,“天於啊,現在我們形式不容樂觀啊。”
張天於木訥地盯着張濤看着,不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事情,但是他的性子倒也爽快,直接說道:“二叔,有什麼事情你就讓我去辦吧,我一定辦好。”
“辦好?”張濤衝着張天於冷冷地笑了笑,“那陸封……”
張天於知道張濤所指的是讓陸封逃走的那件事,也不免尷尬地笑了笑,“陸封的確很滑,難抓,不過我們這麼多人抓住一個陸封只是時間的問題。”
“哼哼。”張濤顯然不太相信張天於的話,但是此時話又不能說的太明顯,“儘快給我把陸封給我整死,這麼晚留你在這兒還要跟你說件事情。”
“什麼?”張天於顯得緊張起來,立即降低了聲音,好像門外有人在偷聽一樣。
張濤走到書桌上,拿起剛纔寫寫畫畫的一張白紙在張天於的面前晃了晃,“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情。”
張天於不明就裡,只是訥訥地盯着白紙上看着,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字但是隻是重複着“寧昆”這兩個字,似乎是個人名,只不過自己並不認識一個叫做“寧昆”的人啊,張天於撓了撓後腦勺,一副想要問些什麼又不敢問的樣子。
張濤對着張天於笑了笑,語氣冰冷,“寧昆是N市娛樂產業的巨頭,而且他的勢力也很大,你勢必把他給我……”張濤突然變臉,橫着手掌在自己的脖前劃了劃。
“殺了他?”張天於膽戰心驚地問了一聲。
張濤沒有說話,只是迴應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又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躺了下去。
“二……”張天於剛想問個清楚,張濤就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張天於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二叔,那我先走了。”
“手腳乾淨點,不要露出破綻。”
張天於聽到張濤的話突然愣了一下,他不敢回頭看張濤的臉色,只是顫抖着雙脣蹦出一個字“好!”
陸封甩下自己的外套,以一種中槍倒地的方式躺倒自己的牀上,本來睡意十足,可是當真正閉上眼之後卻怎麼樣也睡不着。
唐仕他們五個人怔怔地望了陸封一眼,又互相望了望,彼此交換了目光,“陸封這小子,最近怎麼回事兒?老是神出鬼沒的。”
“不知道……”其他四人紛紛搖了搖頭。
唐仕站起身來,走到陸封的牀下拍了拍牀槓,說道:“飛機打多啦,怎麼這麼沒精神?”
“打你妹啊。”陸封伸過手去打走唐仕搗亂的那隻手。
唐仕撇了撇嘴,“說真的,兄弟,這今天怎麼沒怎麼看到過你啊。”
“有事!”
“什麼事啊?跟哥幾個說說唄。”唐仕突然來勁了,朝着並不想理會他的陸封挑了挑眉,“最近你跟肖柔雪走的挺近啊是不是有戲啊。”
陸封臉一紅,轉身把臉轉向裡邊,“沒有,不要亂講。”
“什麼沒有?”唐仕不依不饒地踮起腳尖戳了戳蜷縮在裡面的陸封,“上次我還看到你跟她坐在一起呢?是不是有戲了?你小子還瞞着我們,是不是不想請我們吃飯啊。”
陸封沒有說話,他現在沒心情跟他們說肖柔雪的事情,肖柔雪一直是自己引以爲傲的女神,但是現在她卻是陸封最不想提及的一個人,沒有之一。
在之前的幾個小時裡,肖柔雪一直是寡言少語,陸封能夠感覺得出肖柔雪內心深處對自己的冷淡,她或許再也不願意跟自己講話了,這是陸封最心痛的。
在之前,肖柔雪不跟陸封講話,陸封還抱有希望,等到熟悉之後話就多了。可是如今的不講話卻是的的確確宣告了他們兩關係的破滅,不是打回原形,而是死刑,永遠不可能復活的那種。
見陸封不說話,唐仕也識趣地閉嘴了,聳了聳肩繼續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了一下電腦右下角的屏幕,“我擦,快兩點半了,趕快睡覺吧,明天還得上秦老怪的課呢。”
“對對,快睡吧。”
“我日,我的作業還沒寫呢。”
“你活該你,誰讓你打遊戲打這麼爽?”
“借我抄抄。”
“不借,自己寫,讓秦老怪發現我們抄作業,咱就別想完整着回去過年了。”
“…….”
宿舍裡依然是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陸封卻是不想說話,他想睡着,但是無論怎麼努力他也無法入睡,只好幹瞪着眼,望着這重重壓在自己身上的黑暗。
肖柔雪,你在想些什麼呢?
鬱悶的不止陸封一個,周子陽也是格外的不爽,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肖柔雪了,肖柔雪一直沒有跟自己講話,始終沉默。有幾次周子陽想主動跟肖柔雪談些什麼,卻被肖柔雪冰冷的表情給拒絕了,話硬生生地憋在喉嚨裡。氣氛比起第一次見面來顯得更加的沉悶。
生活還是要繼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恢復之前與肖柔雪的距離,恢復了與舍友們坐在最後一排不聽課的日子,恢復了班主任時不時拋過來的冷眼與厭惡,同樣也恢復了這平靜沒有波瀾的生活,陸封笑了笑,或許這樣也挺好的。
中午往往是食堂最熱鬧的時候,學生們都在面露難色地咀嚼着食堂的飯菜,但是爲了填飽肚子,食堂裡每個窗口都排着長長的隊伍,每一處角落都是高朋滿座,談的談,笑的笑,似乎飯菜的味道已經不那麼重要,能和在這個學校最親近的人吃上一頓飯纔是最開心的事情。
陸封今天破天荒地沒有和唐仕他們一起,而是隨便打了兩個菜,一碗米飯找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是一張雙人桌,陸封一個人坐在北邊,南邊的位置始終空着,沒有人也不會有人做這個位置。
“你看着我幹嘛?”陸封瞥了一眼對面的林心說道。
林心單手托腮,認真地打量着陸封,似乎對面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香噴噴的大菜一般。
“問你話呢?”
“啊?”林心剛剛回過神來,“什麼?”
“我去。”陸封有些無語不再理她,又低下頭去繼續吃着已經涼透了的飯菜。
林心也沒有理會陸封的白眼,繼續望着眼前的“食物”,面帶微笑。
就在這時,百無聊賴地陸封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雜亂無章,但是動靜不小,聽起來大概有十幾個人。
陸封擡頭望去,是張天於帶着一批人興沖沖地衝出食堂,似乎在着急趕往某個地方。
陸封以爲張天於又要找自己麻煩呢,一陣心慌不免襲心而來,直到看到他們全部走出食堂的時候,心才慢慢地安定下來,但於此同時又蹦出一個問題,“他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