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N大的63路公交車上,肖柔雪特地選坐在最後一排,最靠窗的一個位置。她把頭抵在冰涼的窗戶上,任憑那一絲絲涼意由額角逐漸蔓延到全身,可是身體再冷也敵不過內心的寒冷。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迅速地坐正身體打開書包拿出那個準備留給陸封的筆記本,抹了一下眼瞼下的淚跡之後,她就把那本筆記本撕了個粉碎,重重地摔在書包裡,再一次向窗戶靠過去。
等到回到女生宿舍區的大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七點了。她穿過談笑風生的人羣,表情呆滯,一步一步地向宿舍樓走去。
突然,大鐵門外突然傳來了叫喊聲,“肖柔雪,肖柔雪……”
肖柔雪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走着,直到有熟悉的人提醒了她一下,她才停下了腳步。
“肖柔雪,肖柔雪……”
肖柔雪愣愣地待在原地,似乎在反覆確認那人是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足足兩三分鐘過後,她纔回過頭來往大門外看了看。
是周子陽在努力地向自己招着手。
“肖柔雪,是我啊。”
肖柔雪貌似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見有人在叫她,她就順從地走了過去,“你找我幹什麼?”
“哦……”周子陽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你之前說你有點累,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你,本來還指望你吃晚飯的時候能出來呢,沒想到你一直在外面啊。”
“你一直在等着麼?”
周子陽更加害羞了,他的臉都紅了一半,“是啊,要是你身體不舒服,感冒什麼的,我還可以去幫你買藥。”
肖柔雪心裡一暖,她的瞳孔動了動,然後擡起頭來看了看周子陽。
周子陽見狀,一陣緊張,他急忙擺了擺手,“你別誤會,我不是咒你感冒啊,我是怕……”
一句話還沒說完,肖柔雪的頭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哭起來,“嗚嗚嗚……他是壞人,他不願意爲我做出改變,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我……嗚嗚嗚……”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一泄如注。
周子陽聽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肖柔雪如此傷心也不願意再追問下去,任憑她的眼淚沾溼自己的肩膀。
漸漸的,肖柔雪的眼淚已經浸入到衣服內觸碰到自己的皮膚,她的眼淚好像一劑催化劑,周子陽的勇氣也逐漸大了起來,他慢慢地擡起手,先是隔空做出輕撫肖柔雪後背的動作,隨着內心的保護欲越來越大,他的手也慢慢向前,在快要接觸到肖柔雪後背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接着便輕輕地靠了上去。
可是指尖剛剛觸摸到她的衣服,肖柔雪一驚,淚眼猛然睜開,隨即便止住了哭泣,周子陽嚇得急忙縮回了手,肖柔雪也向後退了一大步,與周子陽拉開一段距離。
“對……對不起。”肖柔雪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朝着周子陽不住地點頭致歉。
“沒,沒事兒。”周子陽尷尬地笑笑,他抿了抿嘴脣,似乎在暗暗地鼓足勇氣,“要是你願意的話,我的肩膀隨時爲你……”
“我先走了。”還沒等周子陽說完,肖柔雪就快速地招呼一句,然後不等周子陽回答就離開了。
周子陽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表情漸漸變得落寞。
回到宿舍,她頭也不擡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一本書,打開臺燈看了起來。這樣的動作很明顯,就是提醒室友不要多問。
室友們自然懂得她的脾氣,面面相覷之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開口詢問什麼。
見室友們都沒有開口,肖柔雪也稍稍放鬆下來,她打開書包,看到裡面的碎紙片之後沒有理會,而是拿出電力拖動這本書,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新的筆記本,開始重新做筆記。
她不知道的是,有兩個人男子正各自躲在這幢宿舍樓下的灌木叢裡偷偷注視着這間宿舍。
陸封的心情因爲肖柔雪而驟然低落,他看了看旁邊一大袋東西,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爲了死去的人,他必須這麼做。有時候,人活在這個世上,真的沒有選擇。
“喲。”突然有人過來碰了碰牀上的一大袋東西,“這麼多東西啊,嗯……,應有盡有,誰來看你了,對你這麼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強調。陸封擡起頭來,果然那惹人厭的四個。
輝似乎跟陸封很熟絡似的,他毫不客氣地坐在陸封的身邊,又故作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誰來看你了?買這麼多東西,什麼時候讓來看你的人也看看我們,我們在這邊過的很慘吶。”
“這不用你管。”陸封的語氣很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請你們滾吧,我看到你們心煩。”
輝笑了笑,“別這樣,兄弟,我們要相互合作才能創造美好生活嘛。”
陸封也笑了,他把嘴湊到輝的耳邊,“你要是讓我宰了你,我就能過上美好的生活。”
“那可不行。”輝的臉上依然很輕鬆,似乎剛纔陸封只是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我要是死了還怎麼過上美好生活呢?我可不想像那個倒黴傢伙一樣,現在還被埋在土裡呢。嘖嘖嘖……真可憐啊。”
陸封的雙拳猛然攥緊。
輝注意到他的這一變化,但是仍然沒有緊張,他甚至還把陸封的拳頭拿起來放在眼前好好地觀察一番,“拳頭倒是蠻大的,就是不知道打人疼不疼?”
“你想試試嗎?”
話音剛落,凱、剛和喆就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望着陸封。
輝也從陸封的身邊站了起來,四顧了一圈,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那隻懷錶,儘快告訴我們在哪兒?我說了,我們只要相互配合的話就能過上美好的生活。”
陸封冷哼了一聲就扭過頭去不理他了,意思很明確:我不知道!
“好,好。”輝伸手指了指陸封,“你小子有骨氣。”他突然又俯下身子,附着陸封的耳朵露出一聲陰笑,“嘿嘿,難道你就沒有在乎的人嗎?相信我,我絕對有辦法讓你開口。”
同樣的問題在另一個密室房間裡進行詢問。
“難道你就沒有在乎的人嗎?”女人俯身輕輕地問着寧昆。
寧昆臉色一變,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你敢?!有本事的話都衝我來,與其他人無關。”
女人笑笑,“嘴還挺硬,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乎的人是誰嗎?”她突然從懷裡抽出一張照片——梅嘉在櫃檯後面正眉頭緊蹙地算着賬,“她長得可真漂亮,不得不承認,跟她比起來,我的容貌真的要遜色許多。”
“你們敢?!”寧昆已經快要把牙齒咬碎,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女人沒有理會他,仍然自顧自地說下去,“要是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就這樣從世上消失的話就糟糕了。哦,不對,”女人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剛纔說了一句大錯特錯的話,“要是這樣一位佳人被一羣臭男人輪番侮辱的話那才糟糕呢。”
“你……”寧昆拼命扭動着,似乎想掙脫束縛,衝上去狠狠地揍一頓面前似邪似魅的女人,“你們要是敢這樣做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將你們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女人俏皮地噘起嘴想了想,“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什麼?”
女人指了指照片上的梅嘉,“如果把她的裸體碎屍萬段的話,出於女人的嫉妒心,我應該還是蠻開心的。對了,你最喜歡她的哪一部分,我們要不要把她的**或者**來送給你作禮物?”
“滾,你給我滾。”寧昆的雙目怒睜,眼球似乎都快被擠出來,“我不想再看到你。”
女人沒有要閉嘴的意思,“怎麼了?我說的太殘忍了,還是你害怕我說的會變成現實。”
寧昆扭過頭去,不理她了。
女人快步走過去,強行扭回他的頭,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要是你不想的話,就儘快把你手下的產業過到張家的名下。”
“哼。”寧昆鼻子哼了一下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難道一個心愛的女人還比不上你的財產?放棄財產之後,你和你心愛的女人平平凡凡地做一對戀人不好嗎?”女人狠狠地給了寧昆一巴掌,語調驟然變得兇狠,“就爲了那麼區區的財產,你就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心愛的女人遭**而死嗎?”
寧昆閉眼不語。
“回答我!”
張濤已經基本可以掌權N市,但是娛樂,賭博等高利潤的產業仍然是寧昆獨佔鰲頭,如果再把這些產業盡數交到張濤的手裡,那麼張濤將會徹底稱霸N市,到時候所有與張濤敵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事情遠沒有女人所說的以產業換摯愛這麼簡單,這看似平等的交易實則是一道玄關。
寧昆深諳此道,因此斷然不會答應張濤的威脅。
“所以你決定了是嗎?”女人的眉頭已經皺到了極點,“不管心愛的人的死活了是嗎?”
雖然悲劇還沒有發生,但是寧昆已經心如刀割,只是爲了大局,他仍然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好。”女人松下手來,任憑寧昆的頭扭到一邊,“那就準備接受我們給你的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