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嘉哭了很久,直到陸封把她扶進屋內,倒了一杯水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才慢慢止住哭泣,轉爲小聲地抽噎。
“好了。”陸封撫了撫她的背,“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因爲情緒激動,梅嘉還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淚花閃動地望着陸封,點了點頭。
肖柔雪望着他們倆,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多餘,微嘆了口氣之後,她便坐到了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移開目光。
她不知道陸封和梅嘉到底是什麼關係,也許只是一般的朋友,也許……
第二個“也許”之後的內容,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生怕他們的關係會超出她所能接受的範圍。
梅嘉看起來要比陸封大一些,但是她長得美豔動人,這等標緻的面容應該可以抹平年齡上的差距吧。也不知道陸封是怎麼想的,面對這樣長相的女子,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在意年齡上的不適?
如果會,那他們就是一般的朋友,頂多也就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如果不會,那他們……
想着,肖柔雪不知不覺地把目光投向他們倆。目光盡頭的男女坐在長沙發上,四目相接,互相端詳着彼此,似乎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絲變遷都記到腦海中去。
肖柔雪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見他們仍然沉浸在彼此的注視當中,便識趣地靜下來,耐心地等待着他們。
準確的說,她現在有些害怕,她生怕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會把他們之間的關係交代出來。到時候,肖柔雪也不清楚自己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肖柔雪撇了撇嘴,片刻,她突然又笑了笑。有些事,我寧願被矇在鼓裡,也不願意知道。
良久,那邊的長沙發上終於有了反應。梅嘉接過陸封遞來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的臉,臉上已經沒有悲傷,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意。
陸封扭過頭去,看了看側邊的肖柔雪,後者正在盯着一處地面出神。
“肖柔雪,”陸封輕聲地叫了一下,“你怎麼了?”
“啊?”肖柔雪如夢初醒般地扭過頭來,“怎麼了?”
“我再問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好。”
“沒什麼?”肖柔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沒事兒,我只是沒想到你們之前是認識的,虧我還給你們介紹呢。”
“嗐。”陸封把手搭在梅嘉的肩膀上,笑了笑,“嘉姐,就是那家飯店的老闆,我經常去那兒吃飯。”
肖柔雪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梅嘉卻率先問了一句:“你去過十里飄香了?”
“嗯。”陸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嘉姐,十里飄香到底怎麼了?怎麼現在看起來有點……有點破啊?”
說到這時,梅嘉的神情頓時黯然下來,良久,她長嘆出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其實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的事情……”
昏暗逼仄的密室內,厲兵竭力睜大眼睛觀察着周圍,可是除了那一團團模糊的事物,他什麼也看不到。
突然,正前方亮起一注白色光線,漸漸地,這白線光線越來越多,最後竟有了鋪天蓋地之勢,厲兵被刺得睜不開雙眼,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看在那白色光線的後面到底有什麼。
果然,一個人從白色光線裡走了出來,由於視線受阻,厲兵無法看清來人的全部面貌,只能勉強注意到來人的身材高挑,衣袂飄飄,有一頭長髮。
“嘭”的一聲,白色光線全部消失——來人把密室的門關了起來。
室內重歸於黑暗,厲兵的眼睛也漸漸變得不那麼發脹,開始適應這室內的光線。
“你醒啦?”來人是一個女人。
厲兵晃了晃腦袋,完全睜開了眼睛,注視着前方,只是那女人的身影仍然隱藏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我早就醒了。”
“呵呵呵……”女人笑了笑,“到底是當過兵的,就是不一樣,比之前的幾個人強多了。”
厲兵沒有心思去猜測之前的那幾個人是誰,他只關心當下。
“說吧,你們想幹什麼?”
“爽快!”女人打了一個響指,“我就喜歡這種開門見山的人。”
厲兵不說話了,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模糊的身影。
女人繼續說道:“你跟陸封是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救他?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他的身上有一塊懷錶嗎?”
正是因爲有了這黑暗的掩護,厲兵得以毫不掩飾地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在臉上。聽到女人的話,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表情越發迷惑。
陸封這小子也真能夠折騰的,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吶?懷錶?對了,之前給他的那隻懷錶本來是想送給他一個禮物的,沒想到卻害了他,唉……都怪我。
“你怎麼不說話?”
厲兵笑了笑,“我千方百計地想要救陸封純粹是因爲朋友關係。”
“是嗎?”女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可是,你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呢?”
“懷錶?”儘管身處黑暗,厲兵還是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什麼懷錶?”
“是嗎?”女人乾笑了兩聲,“你可不要撒謊,我會有手段讓你開口說真話的。”
“是真的。”厲兵掙脫了兩下被束縛的雙手雙腳,“我既然都被你們抓住了,我還敢說假話嗎?”
女人緩緩地走過來,摸了一下厲兵的臉,“這可不一定,你都敢公然叫囂主人,說明你還是有些本事的。”
主人?厲兵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禁笑了笑,“你叫招琴對麼?”
對方明顯一愣,少頃,她又緩過神來,“你……你怎麼知道?”
厲兵默默地掙脫着繩索,“我知道的多着呢。你叫招琴,是張濤養的一個女殺手,無惡不作。”
“閉嘴!”招琴似乎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繩子雖然扎得很緊,但是對於歷經訓練的厲兵來說,逃脫這種繩索的束縛只是時間問題。
“上次你去接張天馮,我見過你,嘖嘖嘖……”厲兵的語氣輕鬆,“你長得還挺漂亮的,這麼美的一個女人爲什麼要做壞事呢,真是可惜了呀。”
“難道你沒聽過蛇蠍美人嗎?”招琴的身體慢慢後移,“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那可不一定。”厲兵已經有一根手指掙脫了出來。
“哦,怎麼說?”招琴的聲音猛然擡高,但是儘管這樣,厲兵還是從她的聲音中分辨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厲兵的心一沉,他立刻意識到招琴的手上可能已經拿起了某種金屬質地的利器。
但是,儘管心中越來越慌,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好似跟一個熟人嘮家常一樣。
“我見過的漂亮女人也不在少數。”又一根手指從繩索中掙脫,“可是呢,她們也不做壞事啊,相反,還做一些好事呢。”
“哼哼。”招琴重新向厲兵靠近,手上多了一把厚重的物件,儘管身處黑暗,厲兵還是能夠感受到那把物件閃着刺骨的寒光。
“怎麼了?”第三根手指從繩索中掙脫,與此同時,剩下的兩根手指也跟着抽了出來,“你好像不太同意我的觀點啊。”
說着,他掙脫開來的右手不斷地解着左手上的繩子,很快,兩隻手也解開了束縛,活動自如。
“我的確不太同意,因爲……”招琴的聲音再一次提高,幾乎是同時,她的身體向前一晃,整個人壓了上來,“……我不會同意一個死人的話!”
厲兵見勢,往旁邊一閃,然後當胸給了她一拳,招琴吃力,整個人向後仰了過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到底是當過兵的,有兩下子。”很快,招琴重新起身又衝了過來。
厲兵來不及解開腳上的繩索,只能沿着地面向旁邊翻滾着。招琴把金屬利器往下一戳,竟戳到了地面上,發出刺耳的一聲,同時迸發出一星半點的火花。
厲兵暗叫不好,急忙又向旁邊滾了幾圈。可是,招琴也沒閒着,見一擊未中,急忙向旁邊尋找着,連連下戳。
叮。叮。叮。
聽着那金屬利器與地面的碰撞聲,厲兵意識到那應該是一把帶有劍刺的匕首。藉着零星閃動的火花來看,招琴正在朝着自己翻滾的方向猛攻。
突然,厲兵一個起身,然後一個蹬步,用力地向前一躍,整個身體飛了出去,落在前方兩米左右的地方。
雖然黑暗隱藏了厲兵的身影,但是發出的動靜還是讓招琴察覺到了些許異樣,最後連戳幾下之後,她停了下來,仔細地用耳朵分辨着厲兵的位置。
厲兵知道此時的狀況,剛纔的一躍之後,他就不敢再動,靜靜地躺在地面上,生怕那些窸窸窣窣的響聲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躲什麼?”招琴試試談談地說道,“是害怕我了嗎?”
厲兵還是照例不說話,任憑招琴自顧自地說下去。
“有能耐的話你趕緊現身啊。”招琴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周圍的動靜,“難道你想當逃兵嗎?”
厲兵無語。
招琴笑了笑,手卻默默地向腰間伸去,緩緩地摸索出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