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便更加迫不及待的往嘴裡塞,誰知剛到脣邊,就被一旁的人用筷子攔住了,她偏頭看向君屏幽,不滿的道:“這一桌的菜還不夠你吃?”
君屏幽無奈搖搖頭,好容易才嚥下魚丸道:“魚刺!”
懷柔低頭看去,暗想自己剛剛夾得時候明明是對準的魚刺極少的部分的,沒想到真的還有一根較粗的刺兒露在外頭,她羞澀的搖搖頭,“沒事,大不了吃到嘴裡再吐出來就是。卡不到我的,放心!”
宛若正端着第二個托盤進來,聞言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她走過來,附在娘娘耳邊小聲道:“娘娘,這鯽魚刺兒可尖銳的很,您還是別拿自己的嘴賭氣了……”她說到這兒忽然想起小時候,娘娘和王爺一塊兒烤魚時候的事情,因爲皇宮禁菸,他們就秘密的到後山去烤,然後考完就當即開始搶魚吃,因爲搶得歡吃的更是狼吞虎嚥,她還記得娘娘當時可是被魚刺卡在喉嚨裡好幾天說不來話,被王爺笑話了好幾天呢!不過後來,王爺拿來了一瓶好似玉露的東西,娘娘喝下去,當即就好了,不過兩人還是爭鬧不休!想來,這一回娘娘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定然不會謙讓於王爺的了……
懷柔似是想起了往事,臉一紅,再回過神來就發現筷子上的魚肉不見了,她擡頭看向宛若,就見她搖搖頭,示意她看旁邊,然後悄悄退了出去,懷柔順勢偏頭,果然看到君屏幽碗中的那塊兒魚肉,剛要發火,就見他正細緻的在給那塊兒魚肉去刺,她一怔,君屏幽已經挑完,無比自然的將那塊魚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盤中,看了她一眼,淺笑道:“再不吃可涼了!”
懷柔頓了頓,立刻回過神來,將面前的魚肉放進嘴裡,眼睛卻一直看着君屏幽,見他又夾起一塊兒魚肉給她挑刺兒,挑完後再次無比自然的送到她盤中,她又將魚肉夾起來吃,再吃完,他又已經將一塊兒去了魚骨的魚肉放了進來,動作無比熟稔,就像是一貫以來,他都是這麼做的。
她看着君屏幽,心底驟然升起一絲感動,心田內像是一股暖流洶涌而出,讓她眼睛忽然有些溼潤。從小到大,她學的是國防軍事知識,受到的是全機械化的管理,從來吃飯不過是爲了不餓死,爲了不虛弱倒下,她吃過很多在尋常人看來簡直不是人吃的東西,爲了補充能量,生吃野外的昆蟲也成爲了自然。
大約是堅強了太久,強勢得太久,讓所有人都將她從內到外當成了女漢子,不知不覺她自己也覺得不需要被呵護,更不需要嬌弱無能輪到別人照顧。更別說挑魚刺這種小活兒了,扛瓦斯罐她都可以自己來。
只是沒有想過,真的有一日,有人會爲她挑魚刺,爲她一個人挑魚刺,不是蔑視她的能力,就是尋常的呵護她,將她視爲細心呵護的人,女人。
若是白蘭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跌破眼鏡的,還會故意大聲對她的方向戲謔道:“咱們隊裡的黃金聖鬥士不會要脫單了吧?哦,世界末日真的要來了!”
呵,這些年,她留給他們的形象大約是不會變了……
懷柔的眸光有些飄忽,卻是從飄忽的眸光中看到那一雙白如美如的手在做着不符合他那玉手該做的事兒。
那一雙本該是題詩作畫,攬書閱卷,鳴蕭撫琴,揮灑潑墨的手,此時此刻卻在挑魚刺,僅僅是爲了她一人挑魚刺,明明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的細碎活兒,如今卻做得無比熟稔,神色隨意閒適,動作優雅,似乎沒察覺到自己做這樣的事情有任何異樣之處。
宛若第三次端着托盤進來,當看到君屏幽將挑完魚刺的肉放到懷柔盤中的時候也驚了一下,一雙鳳眼有些難以置信。驀然覺得娘娘真是有福之人,即便嫁給了皇上,夜親王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幽親王更是一心一意陪伴在側,悉心照拂着生怕她有所閃失,果真如先人所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當最後一盤糕點落在桌面發出輕輕的響聲,終於拉回了懷柔的神智,她垂下頭,不聲不響的吃着魚。
宛若也掩住眸中的訝異和震驚,看了娘娘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過了片刻,懷柔忽然放下筷子,一把抱住君屏幽,仰着臉看着他,“君屏幽,我若是現在就想嫁給你了,怎麼辦?”
君屏幽筷子一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恍若未聞,低頭看着懷柔。
“我若是現在就想當你的王妃了,怎麼辦?”懷柔又仰着臉問了一遍,她不敢確定下一回她還有沒有勇氣這麼說,但是今時今日,她卻是很想對他說出內心的話。
不管結果如何,相信他都不會讓她失望的,不過,他或許還有遲疑,所以,她不會輕易逼他,但一旦決定了的事兒她也絕對不會輕易收回,既然問了,就一直硬着頭皮問下去好了。
君屏幽沉默不語,眸光靜靜的看着懷柔,身子一動不動。
“嗯?怎麼辦?”懷柔再次問道,似乎一定要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覆才行,她以前從不會輕易說出嫁人的話,更不會這麼魯莽就做出要嫁人的決定,因爲事業爲先,她甚至沒有考慮過嫁人,但是今時今日,良人就在身邊,她不想再遵從前世一切爲保家衛國了,只想當一個平凡的人,然後尋夫教子,安逸一世。
“那就從現在開始學會好好愛我。”君屏幽沉默許久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微啞。
“嗯?好好愛你?”懷柔盯着君屏幽的眉眼,這個人即便再看一千遍,甚至一萬遍也都會一貫的優雅如畫,怎麼也讓人看不夠,看不厭。
他就像是一本奇書,翻開一頁,還想看下一頁,縱然全書都翻閱完畢,也會有種衝動再翻一遍,從此反覆,回味無窮。
“嗯,好好愛我。”君屏幽看着懷柔的眉眼,眸光漸漸染上濃的化不開的溫柔。須臾,他神色一閃,望向窗外的那一抹雲彩,輕聲道:“再等等吧,現在還爲時尚早,天澈就快變天了,在那之前,你就先學會好好的愛我吧。”
懷柔目光也看向窗外,那一抹雲彩懸浮於高空,雖然看似悠然,但是卻隨時都有被陰暗覆蓋的危險,所以,現在真的不是該安逸的時候。
君屏幽的聲音雖輕,卻好似一塊兒千斤石墜落於她的心湖,“砰”的一聲,激起千層水花,雖然很重,但她明白,他的心亦是同樣的沉重的,因爲江山太重,他只負擔得一人,那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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