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納蘭娉婷活在這世上整整十八年,自認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旁人的惡事,也沒存半點害人之心。偏偏有人瞧我不順眼,毫無理由的來找我的不痛快。我不怕別人惦記我的錢,惦記我的物,就怕別人無時無刻都惦記我這條命。我再說一次,我最愛的就是我這條命,最恨的就是別人想奪我的命。”
話至此,她走到衆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蔡嫣蓉,厲聲對她道:“正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最後那句話說出口時,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震懾於其中。
因爲這一刻,每一個人心中都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個納蘭娉婷,絕對是世間少有的一個厲害人物。
由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氣勢,是蔡嫣蓉這輩子都無法與之比擬的。
隱忍的霸氣,內斂的冷酷,就連一府之主秦寂逍在她面前,也頓失了幾分顏色。
煙柳當日在蔡嫣蓉的授意下狠狠打了素娥二十記嘴巴,這個仇素娥沒想報也不敢報。
但今日,她的主子納蘭娉婷,卻用這樣震憾世人的方式,替她這個飽受欺凌的婢女將當日所受之辱一股惱的討了回來。
素娥知道,她主子要的不僅僅是面子,也要她們這些給她當奴才的挺起胸脯風風光光的做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個性,有臉面,有尊嚴。
所以當主子授意她抽回煙柳四十記耳光的時候,素娥不但沒再畏懼,反而是掄圓了手臂,將當日煙柳送給自己的疼痛,以雙倍的力量還了回去。
至此,納蘭娉婷也用這樣的方式在王府大院中給衆人立了個威,讓那些一門心思想在暗地裡找她不痛快的人知道,惹惱她的下場,絕對不是鬧着玩的。
當這出鬧劇折騰完的時候,天色已經近是黃昏時分。
衆人紛紛散去。
而從頭到尾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看這場戲的秦寂逍,則提着九龍聖王令對納蘭娉婷道:“人也讓你教訓了,氣也替你出了,這個寶貝你還要麼?”
納蘭娉婷一把將九龍聖王令奪到自己手中,笑着回道:“這東西這般有趣,不要纔是傻子。”
秦寂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附耳對她道:“只要你乖乖聽話,無論你想要什麼,本王都給你。”
納蘭娉婷微微一笑,柔聲對他道:“我會好好利用王爺對我的寵愛,繼續在府中爲所欲爲的。畢竟……”
她輕輕拉開兩人的距離,伸出食指,擡起他俊俏的下巴,“我早晚會死在你身邊那些女人的手裡,趁着王爺對我還有幾分情意,我當然要好好利用。待有朝一日王爺對我厭倦的時候,我死了,心中也沒了遺憾!”
秦寂逍就這麼怔怔看了她良久,才一字一句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害死你!”
她掩住他的脣瓣,衝他搖了搖頭,“別這麼早做出承諾,說不定有朝一日,那個想要奪我性命的,就是王爺你自己……”
“娉婷,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她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捂着肚子道:“我餓了!”
秦寂逍沒再執着於她的答案,而是對吳德海道:“馬上命人備膳,婷主子餓了。”
吳德海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吩咐府裡的小太監趕緊去廚房將食盒提到這裡給王爺和婷主子享用。
吃飯的時候,秦寂逍倒是提了一下賀齊晟的情況。
自從朝庭抓到他就是赤雲國九王爺這個把柄後,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削了他手中的兵權,將其繩之以法,並讓人將他的首級送到柳效林柳老元帥那裡,掛在兩軍對戰之處,給了赤雲國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沒過多久,在墨子城墨將軍的帶領下,天瀛大軍便順利奪下赤雲國兩座城池。
提起這個墨子城,倒真是武將中的風雲人物。
據說這人是柳效林的義子,帶兵打仗的本事特別高強。
由他帶領的軍隊,幾乎每一場戰役都會取得決定性勝利,而墨子城的墨大將軍的名聲,也逐漸震懾四方,響徹天瀛國的每一個角落。
“墨子城帶兵打仗的手段雖然厲害,卻也逃不過用麾下士兵的性命做肉盾和敵方血拼的下場。戰爭講究的不僅僅是戰術,還有可以制衡於敵人的武器。我國雖然兵力強大,但赤雲國以弱者之姿膽敢來挑戰天瀛的實力,憑的就是他們國家有能人可以研製出以一敵衆的武器。”
她這番話倒真給秦寂逍提了警醒,因爲柳效林麾下的幾十萬兵將全部歸靖南王統御,就算秦寂逍沒有親赴過戰場,對於軍中大小事宜也是瞭若指掌。
納蘭娉婷所說的有關於武器製造問題,的確是天瀛國行軍打仗的一大軟肋。
這些年,國家將大部分精力和財力都投注在招兵買馬上,始終秉承着一個理念,就是人多力量大。
所以朝庭雖有百萬兵馬,卻並不能以強者的姿態震懾於四方小國,真正的原因就在於,天瀛在武器製造方面,確實是差了赤雲一大截。
“沒想到你平日足不出戶,卻對行軍打仗之事有如此深的研究。你說得沒錯,我國的武器確實不如赤雲厲害,朝庭對這方面也是頗感苦惱。不是沒花重金招攬過這方面的能人異士,只可惜那些被研製出來的兵器,卻個個都是中看不中用,在戰場上絲毫起不到震懾敵人的作用。”
“王爺爲何不想辦法去研製火炮?”
“火炮?”
見秦寂逍對火炮一詞頗感陌生,納蘭娉婷也覺得自己今日有些失言。
靈魂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她曾關注過行軍打仗時所使用的兵器,多以長矛盾牌,或是刀槍棍棒見多,至於火藥大炮這種戰爭必備品,似乎還沒被這個時代的人發明出來。
就是以製造神兵利器而聞名的赤雲國,所造出來的兵器也不過是多了一些旁門左道和機關暗器而已。若比起槍支彈藥的威力,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假如真的能研究出火藥,並將其用於武器製造上面,瀛國未來的實力便可想而知了。
不
過,她的靈魂來自遙遠的二十一世紀,如果貿然用自己上一世知道的知識改變這時代的歷史,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產生蝴蝶效應,連帶着改變自己的命數。
所以當秦寂逍對火炮一詞產生好奇的時候,她避重就輕道:“我剛剛之言只不過是我腦海中猛然跳出的一個想法,至於這火炮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
秦寂逍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你是說不出來,還是根本不想說?”
納蘭娉婷臨危不懼的反問,“莫非王爺覺得我有製造武器之才?”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又知道呢?”
說罷,他主動倒了一杯香醇甜美的糯米酒給她,笑道:“你父親前些日子派人送了口信過來,說你出嫁多日,家人甚是想念。他希望本王可以允你幾天空閒,回到父母身前略盡孝道。反正你孃家與王府並不遙遠,所以本王已經答應了你爹。你要是沒意見,就着你府裡的兩個奴才,隨你一同回府看看你爹去吧。”
若不是他今日提起,納蘭娉婷幾乎要將納蘭青玉一家老小忘得精光了。
這倒不能說她無情無義,而是納蘭家從上到下,除了已經嫁人的柳豔之外,實在沒有任何人值得她懷念惦記。
但秦寂逍既然已經答應了納蘭青玉,她若在這個時候出言反對,難免會遭對方懷疑。
便點頭答應道:“既然這樣,我明天就帶着素娥福寶起程回府。”
秦寂逍趁機抓住她的手腕,用無比深情的語氣道:“你只能在納蘭家住上兩晚,兩天之後,你若不回來,本王就讓人接你回來。”
雖然明知道秦寂心中無愛,是個冷血冷酷又冷情的男人,她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僞裝出來的深情所打動。
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她太過沉醉於兩人之間的角色扮演,居然忘了,她在他的心目中,不過就是一個暫時吸引他興趣的寵物。
一隻寵物究竟會被主人寵上多久呢?
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不管是多久,都改變不了她必走的決心。
這個時代不適合她生存。
就算心底最深處已經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讓她無法控制的眷戀,她還是很理智的告訴自己,愛情就像煙花,留給世人的只是出現在天空中那剎那的美麗,耀眼過後,留下的則是滿目瘡痍和一片狼藉的廢墟。
她不否認世間有永恆愛情的存在,但這份永恆,卻一輩子都不會屬於秦寂逍。
這個男人太過銳利,太過理智,他聰明得嚇人,又腹黑深沉得讓人難以琢磨。
每次和他鬥智鬥法,她都覺得自己像極了如來佛手下的孫悟空,任她如何折騰,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如果上天讓她愛上這樣一個男人,那不僅僅是對她的折磨,也是對她的懲罰。
她自認自己兩世爲人都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所以上天的這份懲罰,還是留給別人去享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