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子死了?”
就在秦寂逍整日爲納蘭娉婷的病情所苦惱的時候,周瑞竟將這麼個消息帶到了他的面前。
當今天子趙承智膝下的血脈十分稀薄,太子趙琝是趙家唯一的男嗣。
雖然此人的資質過於平庸,在治國方面的才能也有些差強人意,但作爲一國太子,他在待人接物和拉攏臣子上面倒有着令人欽佩的高超能力。
秦寂逍與趙琝曾有過幾面之緣,彼此之間的關係在外人看來還是非常不錯的。
記得去年上京,趙琝還專程抽出幾天時間將他請進太子府好生款待,沒想到不出一年,周瑞竟說,趙琝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進皇家獵場狩獵的時候,不幸被突然出現在黑熊活活抓死的。”
秦寂逍擰起眉頭沉呤半晌,“這其中可參雜着什麼陰謀?”
周瑞搖了搖頭,“太子在治國方面的才華雖然並不突出,但他和京中文武百官的關係卻十分融洽,而且皇上膝下除他之外也沒有其它皇子與他爭權奪位,所以謀權篡位這個猜測暫時可以棄之不理,至於這裡面究竟有沒有其它陰謀存在,屬下一時之間也沒有頭緒。”
秦寂逍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周瑞的話而好轉多少。
已經年過半的趙承智身體一直孱弱不堪,正是因爲這個理由,他膝下的子嗣才少之又少。
趙琝是趙承智和皇貴妃生的孩子,因是皇家唯一的一滴血脈,所以就算他的生母並非皇后之尊,也沒影響他這個太子在衆臣子心目中的半點地位。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趙琝突然在這個時候死了,這在無形之中,等於讓趙承智承受失子之痛和後繼無人的局面。
假如年邁體弱的趙承智受不了這個打擊,那麼等待天瀛國的未來,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局面?
記得很久以前就有人在私底下盛傳,功高蓋主的靖南王早就不滿屈居在靖南城做個小小的王爺,如今太子死了,勢必會有人將懷疑的目光投到他秦寂逍的頭上。
就算趙承智或是趙琝知道他對皇位並無覬覦,但三人成虎的道理卻是世人皆懂。
現在趙承智體弱多病,趙琝又死於非難,在這種江山無後繼之人的情況下,自然會有人將下任天瀛君主的位置強加到他秦寂逍的頭上。
一旦這個聲勢被帶動起來,他和皇家的關係就會陷入緊張狀態,而這種狀態,卻偏偏是他最不願面對的一種局面。
短短的時間裡,秦寂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即將會發生的結果設想了一下,最後,他下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趙琝之死,沒準與之前和天瀛簽下不平等合約的赤雲國有關。
他舅舅柳效林帶兵攻打赤雲獲勝,對方表面上對天瀛下跪稱臣,心底定是對天瀛恨之入骨。
如果赤雲想借着趙琝之死來挑撥他和皇家的關係,這步棋倒真是走得十分精彩。
就在這時,庭院裡突然傳來幾個婢女的尖叫聲。
秦寂逍和周瑞同時一愣,只聽有人在外面高喊:“不好啦,婷主子昏過去了。”
這個訊息幾乎讓秦寂逍發狂。
他當即想也不想的奔出門外,就見一羣婢女在院子中忙成一團。
還是雅晴比較鎮定,厲聲對衆人道:“
快去將大夫請過來,你們幾個,趕緊把婷主子擡進房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秦寂逍的突然出現,將忙成一團的衆人嚇得不輕,幾個小婢女同時跪倒在地口呼王爺千歲。
秦寂逍無視衆人,將昏倒在地的納蘭娉婷一把抱進了懷中。
只見她臉色出奇的蒼白灰敗,嘴脣發紫,奄奄一息。
他被這一幕給嚇了個措手不及,因爲半個時辰前,她還活蹦亂跳的在他面前跑來跑去呢。
自己只不過和周瑞私下聊了幾句,眨眼功夫,她居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雅晴!”
他厲聲喚來自己的貼身婢女,那口氣真是嚴厲得恨不能將這些在娉婷身邊侍候的奴才全部殺掉。
“究竟是怎麼回事,本王讓你們好好侍候娉婷,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奴才就是這麼執行本王的命令的?”
雅晴一頭跪倒在地,不敢怠慢道:“回王爺,婷主子原本還是好好的,可是剛剛突然有一條紅白相間的小花蛇爬了過來,婷主子見到小花蛇後十分新奇,便把那小蛇抓到手裡捏着玩。奴婢是認得那條小花蛇的,它叫阿布,是婷主子中毒之前一直養在身邊的寵物。起初,奴婢也以爲失去記憶的婷主子會害怕阿布,沒想到婷主子看到阿布十分開心,大傢伙也就由着婷主子和阿布玩在一起。可不知怎麼的,性格十分溫順的阿布突然張開牙齒,狠狠咬了婷主子一口,還沒等奴婢等人反應過來,婷主子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你是說,娉婷是被那條該死的蛇咬傷的?”
雅晴忙不迭點頭,“奴婢不敢有半點隱瞞。”
說着,她擡手指向不遠處,“王爺,阿布就在那裡。”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一條極爲眼熟的小花蛇昂首挺胸,正虎視眈眈地看着衆人。
秦寂逍向來對這種軟體動物沒什麼好感,但因爲之前娉婷一直將它當作寵物來養,便由着她的性子沒有妄加管束。
沒想到就是這個被當成是寵物的小東西,竟成了差點害死娉婷的罪魁禍首。
秦寂逍頓時起了殺心,吩咐衆人將昏迷不醒的納蘭娉婷擡進屋子裡,他則一把揪起逃也不逃的阿布,對着它七寸的位置就要撕扯下去。
“慢着!”
關鍵時刻,白小妖突然闖了過來,厲聲對秦寂逍道:“別殺它,否則娉婷醒來之後,她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秦寂逍氣不打一處來地低吼:“這該死的畜牲咬了娉婷。”
“阿布是王蛇,身體裡並沒有毒,所以就算它真的咬了娉婷,也不會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秦寂逍根本就不相信她說的話,他親眼看到娉婷臉色慘白,嘴脣發紫,那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狀。
就算阿布是一條沒毒的蛇,也不代表被它咬上一口的話會安然無恙。
尾隨白小妖過來的端木祺道:“你們倆個先不要爭執了,娉婷性命要緊,先確定她的病情再決定殺不殺阿布也不遲。”
一語驚醒夢中人,秦寂逍這才暫時放下對阿布的仇恨,轉身進門,讓端木祺儘快查看納蘭娉婷的情況。
只見牀上那昏迷不醒的女人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端木祺急忙上前捏住她的手腕,發現她的脈搏跳動得十分
詭異。
時而狂躁,時而虛弱,而這種情況,他以前從來都沒有接觸過。
秦寂逍急得不行,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白小妖沒好氣道:“你就不能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嗎,我的頭已經被你給轉暈了。”
要是以往,秦寂逍自然不會把白小妖惡劣的態度放在眼裡,但此時此刻,他卻對白小妖充滿了諸多怨恨。
“本王明明記得那條臭蛇被你關在籠子裡養着,可好端端的你爲什麼要把這麼個禍害放出來害人?”
白小妖被他惡聲惡氣的指責氣得直跳腳,剛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就聽端木祺道:“別吵,娉婷吐血了!”
衆人聞言之後全都圍了過來,只見納蘭娉婷突然睜開眼睛,就像是承受了某種劇大的痛苦般,捂着胸口,拼命向外吐着鮮血。
仔細一瞧,那被她吐出來的雖然是血,但顏色卻並不是鮮豔的紅色,而是紅中帶黑的深棕色。
秦寂逍被嚇得不輕,一把扯住端木祺的肩膀,厲聲道:“娉婷怎麼了,她爲什麼會吐血?”
未等端木祺回答他的問題,就見她又接二連三嘔了好一痛。
白小妖急得不行,扯着嗓子在那叫嚷,“我說你們這些丫頭都愣着幹什麼,趕緊準備毛巾準備水。”
那些被嚇得不輕的小婢女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急三火四的出去準備應對措施去了。
吐了好一陣子的納蘭娉婷在沒東西可吐之後,才虛弱不堪的躺回原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雙眼望向衆人,啞着聲音道:“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你們都沒病吧?”
不管是秦寂逍、端木祺還是白小妖,皆被納蘭娉婷此刻的口吻和語氣給嚇了一跳。
自從她中毒之後,智力就迅速倒退到五歲孩童以前。像現在這種正式的口吻和一本正經的模樣,對衆人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奇蹟。
端木祺最先反應過來,他急切道:“你知道自己是誰麼?”
納蘭娉婷皺眉看了他一眼,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端木祺,你把我當傻子看呢?”
她居然直接叫出端木祺的名字。
秦寂逍的眼底頓時綻放出亮麗的神彩,急忙衝到牀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娉婷,你想起來了?”
納蘭娉婷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她藉着對方的力道從牀上坐了起來,環顧了四周一眼,才用試探的語氣道:“我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否則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
“你中了毒。”
“毒?什麼毒?”
“總之一言難盡。”
秦寂逍被她突然恢復的理智搞得又驚又喜,忙不迭讓端木祺診斷她的脈象和病況。
端木祺也對眼前這種情況感到十分不解,便仔細研究對方的身體狀況,一番診治過後,他詫異的發現,納蘭娉婷的脈象已經逐漸趨於平穩了。
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卻解釋不出所以然。
這時,一直被衆人所忽略的阿布靜悄悄地爬到了納蘭娉婷的身邊,那模樣倒像是見到親人的孩子,委委屈屈地將自己的小腦袋窩進了它主人的懷裡。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端木祺和白小妖突然同時叫道:“我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