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出是癡,說不出是傻【六】

倉西一笑,翻了個身背對她,“我是個守信重諾的人,你呢?”他故意嘖嘖出聲,“女人都不可信。”

上官藍哼了一聲,。“怎麼不可信?我比你強多了,只要答應了,連一絲‘動爺都不會有!”她別有用意地加重了口氣,諷刺倉西前兩天那個噁心的提議。

倉西聽了她的刻薄反而嘿嘿笑出來,上官藍翻了個白眼,恬不知恥。

“如果你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就放你走。”

上官藍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說……放她走?!

“答不答應啊——”他故意拉長語調,爲了能離開這裡,她什麼都會答應,他又何須再問。

“你真會放我走?”上官藍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問。

倉西苦笑,她果然只聽了半句。

“將來西門暗不要你了,你就回來心甘情願地侍候我,直到終老,能做到嗎?”

她微張着嘴巴,嘴脣都顫抖了,他真的就這麼簡單地放她走嗎?她還是無法相信。

“他不會不要我的!”與他在這個問題上爭辯慣了,她滿腦子其他的事,嘴巴卻習慣地反駁了他一句。

倉西沒再說話,上官藍愣了半天,突然不知所措起來。

“你不是在等我送你吧?”倉西譏諷地冷笑着開口。

上官藍腦袋裡一片空白,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了瘋般跑向帳外。

夜色格外深濃,鵝毛大雪劈頭蓋臉地一下子把她裹住了,好冷!但她的血液都沸騰了,殘破的鞋子被積雪粘得幾乎一步一拖,腳底像踩在刀刃上般劇痛冰冷,可是,她每走一步就離西門暗更近一點啊!

營寨裡一片混亂,火把的光把周遭的一切晃得影影綽綽,如同幻景,撤退的時候再嚴整的軍隊也掩不住慌亂的樣子。

上官藍並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路故意從陰影裡穿行的她終於瞧見了通往內東關的最後一道關卡。仍舊重兵把守的要塞與準備撤離的營寨不同,靜肅嚴整,一絲不亂。上官藍膽怯了,生怕被他們抓住,落入勐邑其他人的手中。

四個兵士簇擁着一個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來,踩得積雪吱嘎一片響,上官藍藉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來的竟然是雋祁的手下登黎!她的心突然跳得厲害,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登黎走來和把守關卡的兵士頭目小聲地說着什麼,眼神準確無誤地掃向上官藍藏身的地方,下巴輕而又輕地一挑,月箏咬緊牙關,簡直是閉着眼狂奔起來,自己都弄不清是怎麼跑出關卡的。她聽見拓跋士兵在呼喊,大概是讓她站住,卻沒人追出來。她因爲緊張而迸出常的力量,一口氣在風雪裡奔跑了很長時間。

等她覺得自己再也沒力氣擡腿,終於大口喘氣地停了下來,凜冽的寒風被吸進肺裡,嗆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沒了火把,她覺得自己陷入一片深冥,只覺寒風冷雪撲打在身上,腿已經凍得沒有知覺,她用力四望,只見眼前紛亂的雪花,世界好像只剩她孤孤單單一個人。她會被凍死嗎?凍死在回到鳳璘身邊的路途上?不,決不!

她一橫心,每天都在帳篷裡眺望內東關的方向,她怎麼會迷路?!就是前方,只要咬牙一直走,一直走……她會回去的!

雪漸漸停了,天色也緩慢地亮起來,上官藍藉着微薄的晨光極目遙望白雪覆蓋的內東關……看見了!她想哭,淚水變成冰珠凍住了她的睫毛,她笑了,哭什麼?這來自眼睛的刺痛告訴她,這不是她的夢!

馬蹄聲來得很急,她肝膽俱裂地回頭,看不見人,只見一團飛揚的雪霧急奔來。

她嚇壞了,已經沉重不堪的腿突然有了力氣,加快了移動,可是收效甚微,她根本跑不快!因爲慌亂而着急,她被厚厚的積雪絆倒,無比狼狽地摔倒在雪地上。

她被濺起的雪凍疼了眼睛,用袖子飛快地擦去才又能看見東西,她一凜,距她不足三尺的地方……是雋祁的大黑馬。

她賭氣擰開頭不去看他,他後悔了吧,來抓她回去!她就知道沒這麼好的事!

一件厚重的狐皮斗篷鋪天蓋地的罩落下來,她嚇了一跳,狼狽至極地撥開露出腦袋,來自披風上他殘留的溫暖一下子擭住她,她貪婪地裹住。

“我突然想起,”他高高端坐在駿馬上傲兀地俯視着她,“你還沒答應我會不會遵守承諾。”

上官藍緊緊握住身上的皮裘,手指麻木而疼痛,倉西……

“說啊。”他突然俯身,粗暴地抓住她胸前的披風,把她從雪地裡提了起來,雙腳都騰了空。

“嗯,我……答應。”她突然覺得睫毛又緊緊地粘連在眼下的肌膚上,眼睛一陣透骨的寒冷刺痛。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冰冷的脣突然罩在她的脣上,月箏閉上眼,沒有拒絕,眼睛突然更疼,眼角一寒,竟然在頰邊凍成了一顆小小的冰珠。

他喘息着與她分開些許,沉沉地看了她一會兒,用另一隻手摘去了那粒冰珠。

手一鬆,她便頹然跌回雪中。

“記住你的承諾!”他恢復了冷傲的口吻,囂張地警告。

上官藍低着頭,再沒擡起。

“嗯?”他威脅地瞪着她。

上官藍突然握了個雪團,擡頭準確地打中他的額頭,“我記住了,可決不會有那一天的!”

倉西沒有避開,雪團在擊中他後散開,幾縷殘雪掛在他的長睫和鬢上,更顯得雙眸幽黑,面孔的輪廓接近完美。她看得愣住了,真好看……

他突然笑了,不想顯得自己太過狼狽,決絕地一拉繮繩,駁轉馬頭。

月箏裹緊他的披風,看着他馬蹄踏出的雪煙……他其實從未讓她失望過。

如果沒碰見西門暗,她一定選擇和他過一輩子!當然,要管吃飽穿暖。

她苦澀的笑了,不敢再流淚,太疼。除非心死否則心難易在愛。

“倉西……”她突然站起身,向他的背影大喊,“你要保重!”

他在馬上的背影僵了僵,這是她一次喊他的名字。

隨意舉了下馬鞭,他示意聽見了她的話。

積雪和寒冷似乎加長了她的歸途…

…眼望着內東關,上官藍有些絕望,明明就在眼前,爲什麼總是走不到呢?

她從不懷疑自己能成功的到達,她的決心總是讓她所向披靡,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只要她堅持,什麼祈盼都能變成現實。

一個馬隊從內東關裡迅迎面馳來,上官藍欣喜得心臟都要迸裂了!雪後天空明淨晴朗,視線極好,她看清楚了,來的五個人全都身穿拓跋軍服。她本能地驚懼了一下,頓住半埋在雪裡的身形,隨即恍然鬆了口氣——一定是西門暗得知拓跋退兵,派人喬裝成拓跋士兵混入隊伍去解救她的!

跑在最前面領隊那個……不是顏雨嗎?!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她用盡全部力氣向他們揮手大喊,最後竟變成痛哭……她回來了,她終於熬到最後了!

顏雨聽見呼喊,勒馬放緩度,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是她,露出十分震驚的神情。他瘋了般策騎向她衝過來,上官藍哭着,眼睛和臉頰都疼如刀割,她死死地盯着跑過來的衛皓,如同看見了親人。一向沉着冷毅的顏雨竟然也亂了心神,跳下馬的時候太急切了,在積雪上踉蹌一下,“王妃?!”離得這麼近,他還是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

上官藍拼命地點頭,孤身在酷寒積雪中走了這麼長時間,看見他,心底最後一根苦苦堅持的弦也崩斷了,她麻木的手腳終於徹底脫力,沉重的拖着她整個人向雪地倒下。她太振奮,也太高興了,身體的痛苦沒有擊敗她,她的神智一片清明。她不要昏過去,心心念念望眼欲穿地想回來,一刻比一刻接近,她不捨錯過每個瞬間。她感覺顏雨緊緊托住她,安穩而牢靠,她放心地微笑了,如許願般輕喃:“帶我去見暗,快啊,快……”

每一個在眼前晃過的景象都非常清晰,城門,街道,她瞪着眼睛看,卻全都看不進心裡,她的心全被一個聲音攪亂了:她就要見到西門暗了……以後,她再也不要離開他身邊,再也不要。

西門暗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非常突然,顏雨抱着她疾步跑進帥府,差點撞上腳步凌亂向外走來的西門暗。

上官藍的腦子突然完全空白,悲哀,歡喜,想念……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她木訥地盯着他看,他的眉梢眼角不停地輕顫,蒼白的臉龐顯得失魂落魄。她想哭,卻不出一絲聲音,無聲的悲泣讓嘴脣抖得十分厲害,日夜想對他說的那句我回來了,也無法說出口來。

“藍兒?藍兒,蘭兒……”鳳璘的嘴脣白得幾近灰色,他直直地看着她,愧疚?悔恨?心疼?他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除了不停輕喊她的名字,他還能對這個女人說什麼呢?

上官藍無法從他失神的臉上挪開目光,他的眼睛裡……是淚光嗎?他哭了?

好像有尖刺扎進了她的心裡,她不要他哭!她不能看見他哭!他的淚水……在她那麼幼小的時候就溺斃了她,是她今生最不能抵禦的東西。她搖頭,急切的搖頭,“鳳璘,別難過,我沒事,我好好的……我回來了。”她語無倫次,安慰得十分拙劣。

西門暗的身體劇烈搖晃一下,竟然虛浮地後退了半步,像被誰狠狠地推了一把。

他棄之不顧的女人,回來後說的一句話……竟是安慰。

西門暗垂下頭,兩行淚珠刷然滴落,今生他註定負她,卻也受到了殘酷的懲罰!這個女人……他從沒料到,她可以這樣的讓他痛苦。他深深吸氣,下定了決心,再擡起臉來已是一臉柔情和堅定。

“藍兒!”他跨前一步想從衛皓手裡接過她,顏雨卻面帶焦灼地閃開,“王爺,不可。你的傷口會迸裂的。”

傷口?上官藍的心被重重一撞,鳳璘受傷了?

顏雨快步把她抱入內室,放在榻上就告辭退下了。躺在柔軟溫暖的榻上,她瞪大眼細細檢視坐在牀邊的西門暗……她早該覺的,他憔悴得簡直像個紙人!整個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哪受傷了?”她急切地問,眼睛焦躁地搜尋。

“藍兒……”他只是沉沉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入心底。

她傻傻地迎視着他的目光,這是一次……她看見他如此直白的痛楚。這麼多天,他也一定像她一樣想念得五臟六肺都化爲灰燼一般吧?她落入敵手,他卻束手無策……他比她更加難受無奈吧?至少她只是飽受飢寒的煎熬,他卻……一個男人,想到自己的妻子落入另一個男人的手中,那種屈辱和憤怒,遠比徹底失去她的悲痛要難忍吧?

“西門暗……”她想安撫他的苦痛和屈辱,也想爲自己驕傲一下,她有些費力地掀起左臂的衣袖,“我……乾乾淨淨地回來了!”

細瘦得讓人心疼的手臂上,嬌豔的守宮砂殷紅耀目,西門暗默默地看着,原本就灰敗的臉色剎時褪去最後一絲生氣,胸膛劇烈一震,哇地嘔出一口鮮血。

上官藍嚇壞了,尖着嗓子大喊來人,眼睜睜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倒下去。

子期和香蘭臉色惶急地跑進來,子期立刻招呼幾個侍衛進來,把已經昏迷的西門暗擡上躺椅,焦急地埋怨醫官怎麼還沒有來,連聲叫下人去催促。

香蘭也不管西門暗,嚎啕哭着撲過來摟住急得手足無措的上官藍,“小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她剛纔就想衝進來,被子期擋住,說要讓王爺和王妃先說說話。

上官藍原本就心緒混亂,身體虛軟,被她這麼緊緊一摟,頓時呼吸困難,眼前黑。

“鬆開……我要被你悶死了。”她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香蘭……果然還是她的香蘭。

香蘭手忙腳亂地放開手臂,上官藍大口喘氣還被嗆得咳嗽了幾聲,香蘭趕緊焦急地爲她拍背,“小姐,要喝水嗎?”

“香蘭,暗他怎麼了?他受了什麼傷?”上官藍緩過來,立刻追問。看着氣色極爲不好的西門暗,她急得想跳下牀,撲到他身邊。

香蘭用力拉住她,在風雪裡長途跋涉的上官藍自然掙脫不開,香蘭冷着臉,看都不看西門暗一眼,語氣也十分冷漠,“他能有什麼事?死不了的!”

容期皺眉咳了一聲,瞪了香蘭一眼,接過話頭,“王爺十幾日前受了重傷,被拓跋主帥砍傷了胸腹。”見上官藍驚恐地變了臉

色,連忙安撫:“只是皮肉傷,並無大礙。不過……拓跋二皇子的刀上塗了一種奇毒,醫官們解不了。”

上官藍覺得心臟像被重重擭住了,每口呼吸都痛楚不堪。

子期連連點頭,讓她放鬆,“原少爺本是去京城催促援兵來,又受王爺之託去請謝先生出山來陣前襄助,得知王爺所中之毒,已傳來消息請大家勿急,先用人蔘和曼祭子每日煎湯補氣抑毒,解藥謝先生能配,只是缺了幾味藥材需要蒐集,算來這兩天就能到內東關了。”

上官藍的心被他漫長的講述吊起來摔下去,終於聽說師父能解西門暗的毒才落回原處,重重地哼了一聲,嘲戲說:“這麼些時間不見,你怎麼變了個婆婆嘴,半天說不到點子上,急死人了!”

子期被她說的赧然一笑,半開玩笑半鄭重地說:“王妃,看見你平安回來,子期太激動,語無倫次了。”

香蘭冷着臉,氣鼓鼓沒頭沒尾地說:“急什麼?你擔心他,他擔不擔心你?魔魔怔怔地爲了救他的命奔東跑西,就知道縮在城裡!就知道保全自己!”

“香蘭!”子期終於顧不得上官藍在旁,出聲喝止,“你別再橫生是非了!”

上官藍把眼神從西門暗身上收回,看向憤憤不平的香蘭,心微微了酸,香蘭一定是怨怪鳳璘沒有去救她吧?看來真是生了西門暗的氣,都不叫她王妃了,改叫小姐和他劃清界限。真是傻丫頭,如果西門暗感情用事,或許就不會有如今團圓的一刻了。有個人,能不顧一切的只爲她打算,心還是被熨帖得無比熱暖。上官藍看着香蘭,輕輕搖了下頭,微笑說:“過去的事,不提了。我回來了,不是最圓滿的結局嗎?”

是,最圓滿的結局……她看着還陷入昏迷的西門暗,雖然她也在心裡最驕縱的角落怨過他,體諒……原來是這麼讓人惆悵無奈的事,她怎能怪他呢?他是個不能任性的人……就連當初他被趕去北疆,他對他自己都沒有半分放縱。她又能怨他什麼呢?

香蘭皺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轉頭瞧見上官藍看西門暗的眼神……終於忍住,什麼都沒再說。

醫官趕來,爲西門暗診了診,說是急火攻心,加大人蔘的用量補回虧損的氣血並無大礙。又仔細地爲上官藍裹好了凍裂的傷口,叮嚀她不可立刻洗澡,要等皮膚和筋脈徹底緩和過來才能用熱水擦洗,留下了藥膏,細細囑咐香蘭用法,香蘭聽得異常認真,不時問,對上官藍的傷勢無比用心。

上官藍一連吃了三碗熱騰騰的白粥,覺得是人間美味,吃下去五臟六腑都舒坦溫熱了。

香蘭在旁邊皺着眉頭看,悶悶地問:“剛纔醫官說你腸胃虛空已久,不要立刻吃米飯和葷腥,那個九皇子……不給你飯吃的嗎?!”

上官藍心滿意足地吧嗒着嘴巴,十分悵然,“要是皮蛋瘦肉粥就好了……”

香蘭也瞧出來她並不想細說在敵營的種種,破天荒沒有孜孜追問,乖覺地收走了碗盤。月上官藍回來的狐裘披風搭在椅背上,沾的雪漬化開,淌下滴滴水珠。香蘭拿了塊乾淨的棉布細細擦拭,這她就弄不明白了,能給小姐這麼華貴的狐裘,怎麼會不給吃飽呢?

上官藍默默地看着香蘭打理披風,“幫我收起來吧,我再不穿了。”

香蘭聽出她語氣裡的輕微異樣,這披風明顯是男人穿的,八成就是拓跋九皇子的,小姐是再不想看見,再不想回想了吧。

擦乾了水漬,香蘭抓着用力一抖,呼的一陣風,把仍在沉睡的西門暗絲吹亂。

“輕些。”上官藍皺眉,不敢高聲說話,“要不,叫人把他擡上牀來吧。”躺椅狹窄,西門暗身材修長,躺久了肯定不舒服。

“管好你自己吧!”香蘭在案上疊披風,又開始沒大沒小,“牀是要給你養病的,我還要給你擦身,給你塗藥,多個他礙事!瞧你那一身凍瘡,我還不知道要照管到什麼時候才能全好呢!”香蘭說起西門暗的時候,還是那麼冷漠不滿,她以前不是很怕他的嗎?

子期笑容滿面地走進來,興高采烈地說:“上官少爺回來啦!”

上官藍眼睛一酸,“哥……”女人總是愛撒嬌的,在倉西那兒受了那麼多罪她也沒哭,回到親人中間卻總想流淚。

想掙扎着下牀,西門暗已經一身風霜地快步進來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想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他先看了眼西門暗,雖然氣色很差,卻不至於危及性命。

“哎呀,這個妹夫真是折騰人哪!”他故作憂愁,想說幾句抱怨辛苦的話報報功,一擡眼看見上官藍立刻傻住了,“你……”他不知道月箏受困敵營,見妹妹瘦成這樣心疼又驚詫。

“哥……”上官藍腿腳無力,上官闕趕緊搶步過去摟住她,她背上嶙峋的骨感讓他的心都擰起來了,不禁皺眉大罵:“西門暗真窮到沒飯給你吃嗎?!”

上官藍眼前一片模糊,緊緊環住哥哥的腰背,幸好他不知道,幸好他沒涉險來救他……她不能失去西門暗,也不能失去他。

“師父跟你來了嗎?”她哽咽着說,因爲兄妹倆都不善於對彼此說溫情的話,玩笑話又因爲酸楚而說不出口,都沉默了,上官藍只好隨便找了個話題。

“沒……”上官闕悻悻,“師父看不上西門暗,不要給他當軍師“那解藥呢?”上官藍着急,師父的脾氣彆扭起來神仙也沒辦法。

“放心,放心,在這兒呢。上官闕放開妹妹,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子期,讓他用溫水給西門暗服下,又捧起妹妹的臉細瞧,嘖嘖感嘆,“師父要成精了。”

上官藍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這人還是那麼說話不分褒貶。

“真的!”上官闕瞪眼,好像是見上官藍不以爲然十分不甘,“師父說了,西門暗的病有藥醫,你的病是沒藥醫的!”隨即又十分擔憂,“你到底是什麼病啊?怎麼都成這樣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香蘭一撇嘴,接口說:“傻病!”

上官藍闕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點頭,上官藍佯怒板起臉,在哥哥腰上狠掐了一把,聽月闕跳腳喊疼,忍不住又笑了。

她的確是又回來了……她的西門暗,她的生活。

(本章完)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報與桃花一處開,翻手爲雲覆爲雨。山映斜陽天接水,出塵美人悠悠生死別經年,回眸一笑百媚生淺碧眉長約迷樓,深紅短刺勾春色。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二}獨見驚鴻照影來,風塵情事揮不盡。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明曉風清欲墜時,相逢相失倆如夢山雨欲來風慢樓,水雨妨來夢離嘍。明知是禍,爲何還不知所措誰念西風獨自涼,清歌莫送秋聲去{三}一心愁謝如枯蘭,海天龍戰血玄黃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誰念幽寒坐嗚呃,白刃直入蒼龍殿爲你如畫回憶,似水流年半夢半醒,如癡如醉。誰念西風獨自涼,清歌莫送秋歌去{二}恍若荒涼一夢,夢斷腸。山雨欲來風慢樓,水雨妨來夢離嘍。北方有佳人,傾城又傾國{三}一心愁謝如枯蘭,海天龍戰血玄黃聖皇弓劍墜幽泉,夢魔猶在人間。葡萄美酒夜光杯,此恨綿綿無絕期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煮酒論英雄,賺城斬車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傷心秦漢經行處,憑君莫話封侯事。紅塵白浪兩茫茫, 休得爭強來鬥勝陰錯陽差局中局,天長地久有時盡十年生死戀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顫巍巍花哨弄影,亂紛紛落紅滿徑{三}未經惆悵不知愁{二}殘雪凝輝冷畫屏,斷腸聲裡憶平生。密鎖重關掩錄苔,廊深閣回此徘徊。{二}花城柳暗愁殺人,墮紅殘萼暗參差恍若荒涼一夢,夢斷腸。{四}誰念幽寒坐嗚呃,白刃直入蒼龍殿白虹貫日天子危,露壓煙啼千萬枝密鎖重關掩錄苔,廊深閣回此徘徊。未經惆悵不知愁互取所需只因交易{二}紫綬縱容爭及睡,驪宮高處入青雲。望盡天涯不歸路,芙蓉帳暖度今宵,誰念西風獨自涼,清歌莫送秋聲去只是一眼,便是千年誰念幽寒坐嗚呃,白刃直入蒼龍殿醉倚青鸞上碧霄,慈母嬌兒三春暉。顫巍巍花哨弄影,亂紛紛落紅滿徑淺碧眉長約迷樓,深紅短刺勾春色。道不出是癡,說不出是傻【五】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誰念西風獨自涼,清歌莫送秋歌去{二}獨見驚鴻照影來,風塵情事揮不盡。悠悠生死別經年,回眸一笑百媚生只有深愛你的人才會擔憂你~!天生麗質難自棄 一朝選在君王側。落花起作迴風舞,與爾同銷萬古愁不看僧面看佛面,金鱗非是池中物你我的再次結緣~!花容天下,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報盡應當墜惡道, 行宮見月傷心色。只是一眼,便是千年簾外雨潺潺,春意鬧三世{三}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密鎖重關掩錄苔,廊深閣回此徘徊。莫道前路無知己,他年我若爲青帝若非羣玉山頭見,會下瑤臺月下逢黃雀不覺身後影,尤待昭陽日影來。恍若荒涼一夢,夢斷腸。{四}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茶扉外菸絲醉軟。風定寒雲猶驚怯,如神如鬼費思量此情天可鑑,卻辜負佳人癡心。春花軟柳,佳人如玉{二}誰念西風獨自涼,清歌莫送秋聲去{四}山映斜陽天接水,出塵美人未經惆悵不知愁雲鬢花顏金步搖,猶爲離人照落花{四}風定寒雲猶驚怯,如神如鬼費思量金屋妝成嬌侍夜,緩歌謾舞凝絲竹金屋妝成嬌侍夜,緩歌謾舞凝絲竹密鎖重關掩錄苔,廊深閣回此徘徊。{二}道不出是癡,說不出是傻{三}我命由我不由天!互取所需只因交易{二}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葡萄美酒夜光杯,此恨綿綿無絕期顫巍巍花哨弄影,亂紛紛落紅滿徑互取所需只因交易{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淺碧眉長約迷樓,深紅短刺勾春色。{二}處處驚心,是與非只是一眼,便是千年道不出是癡,說不出是傻【五】只是一眼,便是千年只因四味,需藍王互取所需只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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