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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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緊張了,只要那個人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看到他們。

她感到渾身發熱,臉發漲,一股血似要衝上來,他們有那麼多個人,而且還有槍!也許他看到他們就會開槍,女孩手指骨發白。

終於,男人還是發出了非常輕微的咳嗽聲,他實在忍不住了,他的喉嚨癢得要命,他咳嗽的時候整個胸腔都在轟鳴,即使他捂着嘴,依然又許多氣流從他手指縫隙裡爭先恐後擁擠出來,灰塵飛了開去。

男人按住了女孩的手,將她的刀插入褲袋,他說:不要開槍。他舉起手來,帶着兩個孩站了起來,他重複了一遍:不要開槍,然後他們個人就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這種槍是激光束髮射槍,可以很輕易就切開他們的骨頭,甚至整個身體。

兩個孩緊緊貼着父親,他們個粘在一起,就像剛出生的紅皮老鼠那樣,皮膚乃至骨骼都因爲呼吸而在顫動,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那個帶槍的人咬着一根菸,看着眼前瑟瑟發抖的個人,揮手招呼了其餘幾個人過來,他們拿出了隨身帶的手銬給他們戴上,爲了防止他們逃跑,他們還用腳鏈將他們個竄起來鎖住,然後讓他們背上了自己的行李,拉上了推車,跟着他們走。

他們個人其中一個人帶着激光槍,兩個人帶着普通步槍,一個走在前面帶,兩個走在左右兩邊押送。

男人推着車走在第一位,男孩第二位,女孩第位。他們都被兩指粗的鏈拴住了,一串螞蚱那樣踽踽前行。

那個叫馬克的男人一言不發,眼睛就像獵鷹那樣,犀利地掃過每個廢墟。

炮頭是個黑人,他抱怨着:“這個人瘦了。”

那個穿着哈倫褲的人綽號叫黑鷹,是個黃種人,他看上去對於他們抓了多少人並不關心。抓人,對他來說就像打獵一樣,而人比老鼠好抓多了。他說:“你知足吧,對着老鼠用槍威脅,它們可不會站在原地舉起手來!”

炮頭哈哈笑了起來,黑鷹說的冷笑話真是好笑。

男孩緊跟着,他小聲說:“爸爸,他們會殺了我們嗎?”

男人說:“不知道。”

男孩又問:“爸爸,他們會殺了我們!”

男人說:“也許不會。”

男孩鍥而不捨:“他們會殺了我們!”

男人最終面對:“是的,也許會。”

男孩又說:“他們要是殺我們,我們怎麼辦?”

男人:“爸爸會保護你們。”

男孩:“你要怎麼保護我們?”

男人想了想:“讓他們先殺我。”

男孩哭了,肩膀在抖動着。

男人說:“對不起,阿勇,我沒有忍住咳嗽。”

男孩說:“這不能怪你,爸爸。就算你不咳嗽,他們也會發現我們。”

女孩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說的很輕,她覺得自己正在趕赴刑場。

她想也許這樣也好,死了就不會感到飢餓,死了,天堂裡有媽媽,還有很多食物。

他們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那個將全身家當背在身上的男人,他倒在地上,他的一條腿被彈打中了,鮮血夾雜着灰塵,他一邊呻吟着一邊試圖爬得快一些,可是這都是徒勞,身上的重物讓他僅僅移動了五米的距離。

女孩認識他,他叫哈丁,他讓她印象深刻。

馬克走到了他的身邊,用槍頭戳了戳他的腦袋,他用的是自動步槍,裡面的彈所剩無幾,爲了能夠找到食物,他將其中一顆打在了這個人的腿上。馬克說:“是你自己跟我們走呢,還是我們砍下你的大腿帶走?”

哈丁抱住了馬克的小腿懇求:“我沒有肉,你殺了我也只能啃到皮,求你放了我。我這裡還有幾塊乾麪包,都給你們。”哈丁說着拿出了六塊乾麪包。“我只有這些了,你們不信,可以檢查我的行李。”

女孩吃驚地看着哈丁,同樣的話他也對她說過,只是這次他拿出的是六塊乾麪包。

馬克拿走了麪包,似乎在考慮他的交換是不是夠本。最終,馬克還是說:“要麼你起來跟我們走,要們我讓人砍下你的大腿帶走。”

哈丁急切地說:“我們說好的,我告訴你們他們個躲在哪裡,你就放我走。”

馬克狠狠揍了他一拳,罵道:“少囉嗦,走!”

哈丁沒有辦法,卸下了肩膀上的行李,只背了一袋食物,原來他還有好幾個罐頭,他將這些東西都交了出來,也許他們能夠多吃幾天,他就能多活幾天,他晃悠悠站了起來,他看到了艾希望的眼睛,那雙眼睛隱含憤怒,他深深低下了頭,他跟在女孩的後面,好像他從來沒見過她。

女孩說:“哈丁你就是個騙。”

哈丁說:“我沒有選擇。”

女孩大聲說:“你既然看到了我們躲在哪裡,你不應該告訴他們!”

哈丁說:“我不說,他們就會打爆我的頭。”

女孩反駁:“可你要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呢?”

哈丁說:“可我偏偏看到了。”

女孩憤怒:“你可以說你沒看到,你把我們都害死了!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壞?”

哈丁的表情有些木然,他說:“我不壞,我不想做壞人。可我害怕壞人。”

哈丁忍着痛,一瘸一拐跟着,他一定活不長了,他知道,也許有幾個人和他一起受苦受難,他會覺得好一些,是他對不起他們,他不想孤單一個人。他的嘴脣乾得發白,他感到渾身沒有一絲溫,他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他只知道他現在正在死去。

女孩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這是她對哈丁的厭棄,她不會再對他說一句話!

哈丁說:“我會記住你的名字,你會配得上這個名字的。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自己。”

他們走了八條大街,來到了一座地下的車庫,那裡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去處,那夥武裝力量總共有3個成年男人,1個成年女人。他們抓到了4個人,還拿到了一些食物。

他們將俘虜關押在了一個角落裡,他們搭起了篝火,拿出了哈丁的食物。

女人很開心地說:“收穫真大,我以爲我們明天就要遷徙了。”

黑人炮頭咬着麪包幹說:“馬克,我們今天要殺一個人嗎?”

馬克將眼光射向哈丁,哈丁往角落裡鑽了鑽,彷彿這樣他們就看不見他了那樣。

馬克對女人說:“小麗,你說我們今天要殺人嗎?”

小麗的臉很白,是個挺漂亮的黑髮女人,面龐棱角分明,嘴脣性感厚實,應該是個混合人種。

小麗不敢做決定,就說:“我不知道,你們決定吧。”

黑鷹一邊拆着罐頭,一臉笑得看着小麗,他說:“就讓他們多活幾天,有食物吃,我們不會殺人。只有餓得快死的人才會吃人。”

馬克又掃了俘虜一眼,他說:“好吧。就讓他們多活一天,但是他們可沒東西吃,不過可以給他們一點水喝。”

“好的。”小麗打了點水拿給了他們。

她的目光觸及了艾成林和兩個孩的目光迅速躲了開去。

她不敢在那裡停留,更不敢看他們的眼睛。每一個要被殺的人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她不是聖母瑪利亞,她救不了他們。

幾個人吃飽喝足,他們開始**,和這個漂亮女人在地面上翻滾,發出**之聲。

只有馬克坐在一邊冷眼看着。

男孩和女孩驚訝地看在眼裡,男孩還不懂,女孩似乎有些尷尬。

男人對女孩說:“希望,你是個大姑娘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你要記住,別讓別人知道你是女人,你要認爲自己是個男人,只要別脫下褲,就沒人會發現你是個女孩。記住了嗎?”

女孩點點頭。緊緊靠着爸爸。

男人又說:“希望,別讓任何男人碰你,除非你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愛你。”

女孩說:“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男人說:“對,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女孩說:“那個男人必定得不吃同類。”

男人說:“對,不能吃同類。”

女孩說:“也許他們明天會殺了我們。”

男人說:“不會,他們只會一個個殺,他們不會喜歡吃死人,所以他們給了我們水喝。”

男孩插嘴:“他們會先殺誰?”

男人說:“我不知道。”他的眼睛在昏暗之中,有一點點光亮。

男孩吞了吞口水:“他們把罐頭和麪包乾都吃光了。”

男人說:“是的,他們都吃光了,所以今天沒吃我們。”

男孩又說:“是不是隻要他們有東西吃就不會吃我們?”

男人說:“是的,只要有東西吃,他們不會吃我們。”

女孩說:“爸爸,我們可以逃走嗎?”

男人說:“等他們睡着。”

女孩又說:“可是爸爸,我們被拴住了。我們打不開鐵鏈。”

男人說:“也許那把激光槍可以。”

女孩看了看那把白色的非常酷的激光槍就躺在那個哈倫褲男人的身邊,她說:“我們拿不到。”

“是的,我們拿不到。”男人目測了距離,大概有15米。

那個哈丁也被栓在了車上,他已經快不行了,一整晚都蜷縮着。

女孩踢了他一腳,他發出痛吟。

男人憂心地看着他的女孩兒,他知道她是一個好孩,可她還年輕,他說:“你不應該踢他。”

女孩說:“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會被發現。”

男人溫和地看着她說:“這不能怪他,是我們自己不夠小心。”

“爸爸!”女孩有些懊惱,爸爸總是訓斥她。

男孩倒了點水,餵給哈丁:“你發燒了,喝點水會好一些。”

哈丁顫巍巍地接過來,還時不時望了艾希望一眼,他說:“謝謝你,孩,對不起。”

男孩覺得哈丁很可憐,他善意地說:“爸爸說的對,是我們自己不夠小心。”

哈丁看了他一眼,他說:“謝謝你,你是個好孩。”

他又躺下了,溝壑縱橫的臉讓他看上去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他身上掉落的第九區居民證件上顯示他現在應該才四十幾歲。他的臉背對着他們,他用手抹了抹眼睛。他上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是在6年前,他的妻和孩還健在的時候。

男人趁着那幾個人睡着,從揹包裡悄悄拿出那罐土豆泥,還好他們的破行李他們看不上,也沒仔細,只是武器被他們收繳了,他輕輕打開,讓孩們吃了一點,自己也吃了一點,哈丁看起來睡着了,所以他們沒有叫他。

他讓兩個孩先睡,他盯着那把激光槍,他應該怎麼辦?他根本無法靠近。

很長時間,他都沒睡着,他的喉嚨又癢了起來,他忍着輕輕地咳,生怕吵醒他們,他咳得肋骨都痠痛不已。

男孩已經沉沉睡去,女孩沒睡着,她和爸爸一樣擔心,她起身把水遞給他:“爸爸,你還好吧,喝點水吧。”

男人接過水喝了一口,說:“我沒事,你接着睡。”

女孩沉默了會,心裡似乎有很麼解不開的結,她忍不住說:“爸爸,告訴我,爲什麼你可以不怨恨哈丁?”

男人摸了摸女孩短得像男孩一樣的頭髮,說:“怨恨不能救我們。”

女孩又問:“爸爸,如果是你,你會和哈丁一樣嗎?”

男人說:“我不知道,誰知道呢。”

女孩反思:“也許,我們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男人颳了她的鼻:“是的,我們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女孩釋然:“爸爸,告訴我,我們一定能逃走。”

男人眼睛還是盯着遠處的那團篝火,微弱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臉上,給他的蒼白鍍上了一層鐵鏽紅,讓他看上去增添了一分蒼涼和堅毅,他說:“是的,我們一定能逃走。”

女孩忐忑地睡了。

男人還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