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喃喃:“無心爲您效命那麼多年,您爲什麼不讓我來京城?!”聲音越來越大,心中焦躁忿怒無法抑制,最後幾個字乾脆喊了出來。
晏笈也聞到了那股香氣,他以爲是姜苗苗屋裡的薰香,並沒有怎麼在意。
然而香氣入鼻,他心裡也莫名有一股無名怒火,悄然升起。
一個能幹的屬下的確可以分擔不少事務,月無心跟他已久,一向做事幹脆利落,他素來信任她,如今怎麼也沒想,她竟然違背自己的命令!
虧他在聽到姜苗苗說是月無心傷她的時候,還遲疑了一下,原來是月無心的膽子竟然大到了這個程度!
“放肆!我讓你守着西域,你敢違抗我命令擅自離崗,莫非是我最近仁慈太多,讓你有了這個膽子!你當真以爲我不會罰你?”
月無心被嫉妒昏了頭腦,衝動一下子淹沒了理智,她放聲尖叫:“尊主,您不能罰我!我救過您的命,跟了您這麼多年,我你怎麼能罰我?!您其實是找理由爲了那個小賤人出氣吧?我只恨爲何沒能直接殺了她!”
關爭站得遠一些,原本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窩在牆角,聽見月無心的話後,難以置信的擡頭看過去——月殿主瘋了不成,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站得太遠,那顆香丸的香氣,並沒有飄過去多少。
“月無心!”
一聲暴喝幾乎震破了門窗,屋外哐一聲巨響,似乎是有人體重重摔在地上——月無心痛苦慘叫。
姜苗苗站在屋裡都被嚇得心一顫,腿一軟扶着桌子纔沒摔下去,心驚膽戰看向屋外。
這顆香丸,是她從《百絕香譜》學到的,她目前一共學了三種,每一種都有着奇特的效果。
第一種,是上次用來對付月無心的“酩酊醉”,能夠讓人失力昏沉,她只用原料燃燒,都拖住了月無心的步伐。
而這種,名爲“亂心”,顧名思義,能夠讓人心緒混亂,暴躁衝動。它的配方甚至比“酩酊醉”還要簡單一些!
姜苗苗是想過用它來激怒月無心,但絕對沒想到這效果竟然更加驚人,甚至讓晏笈也中招了!
而第三種······
“三生花開”,配置程序就複雜多了,一共是做出三顆不同的香丸,分開來,每一顆都沒有什麼效果,只有淡淡的香。
然而,如果三種香氣在一個時辰內前後聞到,那麼就會在人體內混合成一種致命的毒素,讓血液變得粘稠,讓人不知不覺中死掉!
誰能想到聞到的香氣竟然是殺人的手段?更何況又不是突然死亡,追查也無處可去。
隱秘、低調、無解,實在是殺人的絕密武器。
姜苗苗深深吸了一口氣,“三生花開”有一味配料極爲罕見,是一種怪花,只生在南方的原始沼澤深處,毒物環繞,難以採摘。
她是在如意院庫房裡找到了一朵曬乾的乾花,據說是翟姒的嫁妝裡留下來的,葉氏和孫嬤嬤都以爲它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沒有偷走,反而便宜了姜苗苗。
可是乾花太少,她如今只配出來一份。原本是打算留到日後再用,如今突然遇到月無心,她一度曾改了主意。
當然,若是晏笈能直接解決掉月無心,她當然就不會費心思去算計月無心,以免浪費了這寶貴的東西。
想到這裡,姜苗苗也在屋裡待不下去了,直接披了件外衣溜溜達達就推開門出去。
在現代生活太久,姜苗苗根本沒意識到,她覺得的合適的衣服,在古人眼裡是暴露的多麼喪心病狂。
剛出門,躲在牆角的關爭擡頭一看,哎喲大喊一聲,捂着眼睛,刷的跳過牆去。
要命!竟然看了小郡主衣衫不整的樣子,尊主會不會把他眼睛挖掉?
晏笈一回頭,就見姜苗苗站在門口,她只套了件雪白的素衣,腰間衣帶鬆鬆一系,勾勒出纖細的腰肢,而領口大開,精緻的鎖骨彷彿能承載月光。
“回去!”他怒喝。
“啊?啊!”姜苗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不明白自己怎麼一出來關爭就想見了鬼似的跳牆跑了。
懵逼中,她無意識的也吸進去了“亂心”的香氣……
院子裡月無心趴在地上,被晏笈的暴怒一踹,踹去了半條命。
她模模糊糊聽見姜苗苗的聲音,努力擡頭,一眼看見那年輕稚嫩的少女站在門口,周身都被月華鍍上一層銀光,美得動人心魄。
心裡有嫉妒的火在燃燒。
這是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她比晏笈還要大六歲,如今已經是二十九歲的年紀了,即使因爲修煉武功,延緩了衰老,但那裡能和着貨真價實的青春少女相比?!
在九重宮,在西北,無人敢觸犯她的忌諱,她用濃妝將自己的皮膚都遮擋起來,就是爲了不見到那已經不再晶瑩嬌嫩、而日漸鬆弛昏黃的肌膚。
那個黃毛丫頭、那個黃——毛——丫——頭!
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讓月無心從地面上一蹦而起,之間咔咔冰甲尖銳,直撲姜苗苗!
殺了她!只要殺了她!
晏笈怒着姜苗苗衣衫不整就出來,正要把她拖回屋裡,誰料背後風聲一變,月無心竟然當着他的面要殺人!
錚——
龍鱗刀出鞘,黑色刀光飆銳,粼粼如墨,席捲了天地間的殺氣,一刀劈下,鮮血橫飛!
“啊!”月無心慘叫着摔在地上,離姜苗苗不過半丈距離,晏笈那一刀幾乎將她劈成兩半。
她後背上一道刀傷深可見骨,位置恰好是姜苗苗受傷的地方,不過這刀傷更深、更長。
關爭躲在牆後面捂着眼,急切大叫:“尊主,月殿主不能死!”
晏笈怒意難消,握緊了手中的刀——月無心的確不能死在這裡。他乾脆上前,衝着月無心丹田就是狠狠一腳!
咔嚓——
一聲清脆,月無心慘白的臉瞬間色如金紙,張口噗的噴出血雨,慘叫:“我的內丹!我的修爲!”
關爭聽見聲音,全身一哆嗦——尊主不會、不會直接強行廢了月殿主吧?
果然下一瞬,他就聽見尊主冰冷陰沉的聲音:“把她給我扔進死牢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