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燈節到了,祁沙華聽着窗外的熱鬧聲,閉着眼睛安靜的聽着吵鬧。
“華,要出去看一下嗎?”於千凡靠在門外的牆邊。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祁沙華拉開門。看着面無表情的於千凡,默默的關上門。上前拉過他的手,“於千凡,走吧。”
站在門後面的林楓眠聽着他們逐漸遠離的腳步聲,無力的坐到地上,看着映照在窗上的光,突地倒到地上,眼睛落了淚。
鎖燈節真的很美,美得不真實,祁沙華和於千凡誰也不說話,走在人羣裡,兩人都顯得那麼落寞。“你就打算這樣嗎?”
“不然呢?你讓我怎麼辦?”於千凡看了一眼祁沙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爲什麼你要這麼折磨自己。不累嗎?”祁沙華停下腳步,看着燈光下的於千凡有說不出的情緒。“於千凡,你應該比我清楚自己的選擇。一個人現在在陪你。一個人在等你卻不要你迴應,你在害怕什麼?還是你什麼都看不見。你沒那麼可憐。”
於千凡苦笑,“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在畏縮什麼,華,我該回去嗎?”
“不然呢?你打算一直拉着臉陪我嗎?”祁沙華指指走過的路。
於千凡舒口氣,轉身消失在暈黃的燈光下。祁沙華看着他急匆匆的樣子,笑出了聲,在發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時,才移動自己的腳步。“於千凡,你可以回去了。我要去哪兒呢?”
有人拉過祁沙華的手,然後捂住祁沙華的眼睛。“就這樣待一會兒吧。”
祁沙華勾起嘴角,“真幼稚。”
“是啊,和你同化了。”宸墨寒笑着聞着他的髮香。
路人們用很怪異的眼神看着站在街邊的兩個男人,兩個比那些燈光更耀眼的男人。
在宸墨寒鬆開手的時候,祁沙華看着眼前的事物慢慢在眼前清晰,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他向後靠着宸墨寒,看着人羣在燈光下晃動。
宸墨寒任他靠着自己。
突然祁沙華向前走了一步,“宸墨寒,謝謝。”
至始至終,宸墨寒都沒有看到祁沙華是何種表情。他在祁沙華往回走的時候才知道,剛纔的祁沙華是怎樣的心情。沒有再跟上去,只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回來了?”齊斐羽搖動着手中的瓶子,“我以爲你連命都不打算要了?”
“差一點。”宸墨寒看着桌上的瓷瓶。
懶得打探他的話是否認真,斐羽走到他面
前。“我倒真希望如此。”齊斐羽漠然的回答。
“雲颯如何了?”
“嗯——,”
“出來。”宸墨寒沉着臉。
“主子,對不起,請主子責罰。”女子輕身落在宸墨寒面前。
“砂兒,你一向不會犯這樣的錯。”宸墨寒看着眼前一臉擔憂的女子。
雲砂跪在他面前,“主子,求您告訴砂兒,我哥到底怎麼了?”
宸墨寒皺眉,“你感覺到了?”
“是,主子,如果不是因爲擔心哥哥,砂兒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宸墨寒扶起雲砂,“他爲了完成任務,受了重傷,他不想你擔心,就讓我幫他瞞着。”
“他怎麼樣了?”雲砂小心的問。
宸墨寒走出門外,“一直昏迷着,你過去看看他吧。”
雲砂跟在宸墨寒身後,“主子,對不起,但是你放心,我這次出來很小心的——,”
“我不擔心這個,倒是颯的事,我才該道歉。”
“哥哥做事一向拼命,這事怎麼能怪您呢?如果不是主子,哥哥肯定連命都保不住了。”從剛纔她在屋頂時就發現了。
“被你看出來了啊。”宸墨寒站定,“如果連你哥哥都保不住,我拿什麼做你們可以拼命的主子。”
“主子,您的身體?”雲砂感覺到他不穩的氣息波動得厲害。
“無礙,你快過去看雲颯吧,他在西廂的密室。”
“謝謝主子。”雲砂行禮後急忙出去了。
“能感應彼此還活着真好。”宸墨寒低嘆道。
“因爲他們是雙生,是依靠彼此活下去的兩人。”斐羽看了他一眼。“小寒,有時候知道彼此的存在,不見得是好事。”
“我知道。”知道卻不代表任何能夠抹去那人存在他整個生命的意義。
看到躺在牀上骨瘦如柴的人,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憔悴的樣子,雲砂輕輕地坐在雲颯身邊,握住他冰涼的手。“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笨丫頭,哥怎麼會不要你。”雲颯虛弱一笑。
“哥,還好你活着。”雲砂俯身擁住他,聽着他的心跳,安心的笑了。“哥,下次不許受傷。”
“好。”雲颯點頭。
“不許瞞我。”
“好。”雲颯無奈道。
“哥,你睡過去些。”
雲颯溫柔的笑着,看着雲砂鑽進被子,然後緊緊的環住自己
的腰。
“哥,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擡眼看到雲颯點頭後,挪起身,吻上他的前額,“哥,我在這,睡吧。”
“好。”雲颯閉上雙眼,安心的入睡。
雲砂盯着他的睡顏許久,直到她確定雲颯睡着了才離開。走到門外,“主子。”
“砂兒,放心吧,有斐羽在,颯會沒事的。”宸墨寒看着有些疲倦的女子,“快回去吧,自己小心些。”
“嗯,主子,謝謝您,砂兒先告退了。主子也請保重身體。”雲砂說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流光四溢的月,宸墨寒似乎想起什麼,“華,你還好嗎?”
祁沙華靠着冰冷的桌面,緊盯着窗外那輪明月。許久,才移開自己的目光。“原來那麼難啊,看來我真不擅長。”輕身落到院子,向外走去。半夜的火焱城很安靜,只留下滿街的燈籠燭火跳動的聲音。來到櫻花林裡,聞着淡淡的幽香,祁沙華笑得很恬淡,擡手接住零落的花瓣,任由粉嫩的櫻花映襯。腦海突然浮現起譚毓旒的舞姿。
祁沙華拂袖,飛散的櫻花都盤旋在他四周,紅色的水袖展開,開始在漫天的花瓣中舞動。
宸墨寒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看着祁沙華的凰鈴舞,沒有鈴聲,卻可以聽到舞中韻律,彷彿那人水袖轉動的聲音比鈴鐺更加清脆。沒有傲然,卻可以看到舞中的高貴,彷彿那人臉上的笑比鳳凰更加耀眼。
每一次水袖下的面龐變得清晰,宸墨寒的笑便多一分。那人明明笑着,卻看到舞中的無奈與悲傷。白皙的手指滑過妖異的面龐,那股憂傷也蔓延開來。本在花瓣裡肆意飛揚的紅色衣袂也慢慢的停下,如墨的發撲展在身後,祁沙華擡頭看着還未停下的櫻花瓣,就這樣停着不動。好像絕美的彼岸花傾盡風華了絕代,收斂了自己的繁華,在寂靜中等待恬靜。
宸墨寒就是看到這樣的祁沙華,那樣張揚的紅色像融入那粉色的櫻花般的和諧。這是他看過最美的凰鈴舞。如此自然。
“看夠了嗎?”祁沙華轉頭看向宸墨寒在的位置。
宸墨寒看着祁沙華被夜風吹散的發,脣邊的淺笑,還有被櫻花襯托得更出塵的面容,那樣驚心動魄的美麗畫面,宸墨寒走向他,“我只知此生都不夠。”伸手將他面前的些許髮絲綰到耳後,極爲自然的吻上祁沙華。
祁沙華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加深了那個吻。
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隨着飛舞的花瓣映刻在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