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名身着玄黑錦衣的男子坐在紅木雕花椅上,墨髮束在身後,半張銀色面具遮住大半張臉龐,卻依舊俊逸不凡,狹長深邃的雙眸含着笑意。
月白長袍的少年站在他身前,鳳目打量着四周,一手環胸一手支着下巴,嘆道,“酆夜果然氣派。”少年聲音輕靈悅耳。
“錦兒是在嘲諷我不成?”宸墨寒挑眉,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遞向他。
鳳錦歌朱脣輕啓,咬住糕點,含糊着說,“我是實話實說。”喝下他遞來的茶,“你好歹是這的主子,怎麼也不多來這看看?”
“有事傳信就好,省得麻煩。我已多年未來這了,若不是你吵着要來,我大概不會踏入這裡一步。”宸墨寒支着腦袋,慵懶的看向鳳錦歌。
“麻煩?”鳳錦歌皺眉,卻發現宸墨寒神情一變。
“主子。”月梧走進大廳,表情複雜的看着上座的男子。墨綠的眼依舊冰冷無情,如寒潭般深不見底,傲然迫人的氣勢讓人難以接近,張狂卻不露鋒芒。脣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帶着無盡的魅力,卻也殘忍,自己便是深陷其中了罷,“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月梧的話帶着嗔怪。月梧一身青衫,妖媚的眉目中帶着情意,使得藍色氳着薄霧的眸中多了幾分旖旎,紅脣帶笑,氣質惑人。
鳳錦歌從男子出現時,心情便不好,那人用那般柔情的眼神看着墨,自己心裡發堵。
“月梧多慮了。”宸墨寒淡聲道。
聽出他話中的冷淡,嘆氣,果然還是同從前一般,話語中帶着疏離。月梧魅惑一笑,“怎麼?連道聲謝都不行嗎?”翩然坐到他身邊。藍色的眼就這樣看着他的側顏。
“多謝。”宸墨寒目不斜視的對上他的眼。
鳳錦歌勾脣一笑,“夜……,”少年獨特帶着撒嬌的聲音讓宸墨寒心中一顫。鳳錦歌上前坐在他腿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帶着魅惑人心的笑容,靠在他的懷裡。
月梧心裡滿是震驚,宸墨寒一向討厭別人近身,更別說是賴在他身上。
“怎麼?可是無聊了?”宸墨寒撫着他的發,溫柔寵溺的語氣。
月梧愣在原地。
鳳錦歌擡頭拉下他的脖子,旁若無人的吻上帶笑的薄脣,一番深吻後,鳳錦歌喘息着靠在他的肩頭,“我們回去可好?”
宸墨寒豈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好。”
心中心緒百轉的月梧開口,“主子,你纔剛……,”
宸墨寒斂去笑意,冷眼一掃,“月梧,別忘了規矩。”懾人的氣勢轉眼佈滿整個大廳。
月梧被他的狠厲之色嚇住,急忙曲身行禮,“屬下多言了,望主子饒恕。”
“墨夜山莊就麻煩你打理了,月梧。”音落,宸墨寒抱起鳳錦歌已離去。
月梧苦笑,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吧。那個少年……,也罷,能在他手下爲他做事便已知足,斷了不該的念想也好。
“墨,下次別和其他人那麼近。”鳳錦歌血紅的眸子帶着不滿,他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眼神看着墨。
“好,那錦兒呢?”宸墨寒心裡暗喜,這小傢伙大概是吃味了吧。
“錦兒可不是墨,那麼能拈花惹草。”鳳錦歌輕跳下他的懷抱,“若我下次看到墨和別人如此,我斷不會輕饒。”說着,蔥白的手指摸上腰間。
宸墨寒將他要抽出的銀鋒按回腰間,“錦兒是要拿我送你的望月對付我不成?”沒想到錦兒的醋勁那麼大。見他沉下來的小臉,“生氣了?”
“給我喝酒就不氣了。”每次見哥哥他們幾人把酒言歡時,嗅着那酒香自己就饞了。可這人偏偏不許。
宸墨寒帶着危險的氣息看着他,“原來這半天都是爲這一句啊?”
“我去找灄灄!”鳳錦歌轉身,嘴角帶起一抹得意的笑。
“去酒肆。”宸墨寒投降,阿齊對錦兒的心意自己是再明白不過,要真讓他去,也是自己找罪受。錦兒這是吃定他了。但是,“我陪你喝。”
鳳錦歌回頭拉住他的手,“墨,我們回家。”
就知道他擔心自己,宸墨寒不禁露出笑,自己從來滴酒不沾,否則身上會起大片紅疹。當年被玄叔灌酒後,身上的紅疹足足讓他難受了三天,錦兒爲此和玄叔賭氣的模樣如今想起來還是很可愛。
突然,一隻黑鷹在他們上空盤旋,“小黑!”鳳錦歌開心的喊道,“是哥哥來信了吧?”
看過紙條後,宸墨寒將它握在手心,一張開手,隨即化成粉末飄散在空中,“錦兒,月他明日要來風行城。”
“太好了。我們快回去吧。”想來已有一年沒見着哥哥了,自去過煙柳閣後,爹因爲有事在身,便把娘和自己安置在幽冥門,墨向爹孃請求後,自己便一直呆在墨身邊,哥哥回了彼岸。僅有一次一家四口去了南江一趟,待了一年的時間。雖然時常去火焱城見娘並和她住一段時間,卻很少見爹和哥哥。和爹見上了就是背功法,學心訣,自己都三年未回彼岸了。想着哥哥要來,心裡欣喜所狂。
把鳳錦歌抱上馬,宸墨寒也翻身上去環住他的腰,“走了。”月要來,恐怕時間快到了。宸墨寒的表情異常冰冷與狠厲。
翌日。
鳳錦歌坐在錦鳳府的門檻上,宸墨寒站在他身後。從三年前回到風行城,宸墨寒便買下這座宅子與鳳錦歌住下,很少回魘月宮,景綠蕘和顧灄齊也不時來陪鳳錦歌。
一陣馬蹄聲後,“小傢伙,墨寒。”祁月笑下馬抱住衝向自己的鳳錦歌。“小傢伙長高了啊。”見他已到自己肩膀處,感嘆道。
“可是,我還沒到墨的肩膀!”看了看身後笑得欠扁的人,鳳錦歌一陣苦悶。
祁月笑失笑道,“那還早着呢。”
鳳錦歌一陣氣惱。
“是誰惹我家錦兒生氣了?”低沉的嗓音響在他們身後,祁郢玄摟着鳳舞袖,衝驚訝的鳳錦歌眨眨眼。
“爹!娘!”鳳錦歌激動的出聲。
“玄叔,舞袖姨,月。先進屋吧。”宸墨寒開口。
譚舞袖牽過鳳錦歌的手,一行人便走了進去。
是夜。
祁郢玄背對兩人開口道,“去年唐凌隱重傷於我手,漠訣在我手上。如今,還差青訣和凜訣。但,師父好像沒有耐心了。”
宸墨寒淡淡的開口,“玄叔,明日我便打算——,”
“不行,墨寒,你的悟性比我高。更何況我受制於岸主。小傢伙必須交給你才行。”祁月笑按住他的肩。
“你是他哥哥。”若是祁月笑不在了,錦兒他會怎樣自己都不敢想象。
“你於錦兒呢?墨寒,有件事只能由你去做。”祁月笑眼裡帶着歉意,“永遠都不要讓錦兒知道真相。”
靜默了一會兒,宸墨寒點頭,“我明白了。月,你不必感到抱歉,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你們兩個……,”祁郢玄嘆氣,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阻止不了他們,“笑兒,寒兒……,錦兒就拜託了。”他如何不心疼,祁郢玄抱住和自己一樣高的祁月笑,“笑兒,爹……,”
拍拍他的背,“爹,這是笑兒的決定。”如往常一樣溫和的語氣。
祁郢玄上前抱住宸墨寒,嘆道,“寒兒,苦了你了。”
從來只有在祁郢玄這,才能感受到父愛,“玄叔,你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嗎?寒兒做的不算什麼。”
“寒兒,若可以,叫我一聲爹如何?”他深知師兄的性子,寒兒小小年紀便要自己承擔那麼多,自己也心疼這孩子。
“爹……,”宸墨寒墨綠的眼染上淡淡的溫情。
“你們明日,一切多加小心。我上午便回彼岸,會讓凡兒他們來接錦兒回去。這事,別讓袖兒知道。”祁郢玄心裡滿是苦澀。聽見腳步聲,祁郢玄斂去沉重之色,面容帶笑。
“爹,我帶娘逛了好大一圈呢。”鳳錦歌推開房門,忙不迭的走進來。宸墨寒倒好茶便遞了過去。
譚舞袖蓮步踏入房內,“錦兒真惹人喜歡。”靠在祁郢玄懷裡,譚舞袖懶懶的說。
“娘,你這不是挖苦我嗎?”鳳錦歌擺首。
“發生了何事?”祁月笑摸摸他的腦袋。
眼露寒芒,“就是幾個不長眼的人罷了,不用多心。”換上笑靨。
相談甚久後,大家都回了房。
“墨,你先回去。我去找人。”
宸墨寒眼光一閃,“去吧。”
鳳錦歌血紅的雙眸無一絲溫度,環胸靠在門框。看起來悠然自得,淡雅的樣子。“影,查到了嗎?”
一道黑色的身影無聲無息的落在他面前,“回主子,查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走吧,讓我看看那人是有多想要我。”
莫影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飛身而去。鳳錦歌輕點足尖,未起纖塵,跟了上去。
“今日在街上發生了何事?”宸墨寒看着兩道消失在夜色的身影。
羅子刈恭敬的單膝跪地,“回主子,今日御劍莊的二少主在街上……,調戲了錦歌主子。”
“哦?”宸墨寒輕蔑一笑,暴戾之氣驟然遍佈周身,“那倒有趣。”嘴角勾起殘酷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