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靳霖出現在門前,“沙華,有人找你。”
還未等祁沙華開口,宸墨寒便沉下臉問,“誰?”
“他說他叫莫樓雨。”
“好,我這就過去。”祁沙華感覺到宸墨寒握着自己手的力度變大,“怎麼了?”
“別和他走得太近。”宸墨寒看着一臉迷惑的祁沙華,“我怕你被別人哄了去。”
“是是,宸大爺,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祁沙華無奈的搖搖自己的右手。
見宸墨寒一臉擔憂的樣子,祁沙華反手抓住他的雙手放在腦袋上面,然後俯身在他脣上印下一吻,“我待會就回來。”然後瀟灑的走出房門。
宸墨寒手指覆上嘴脣,剛剛一閃而過的溫度已經消失,宸墨寒的眼裡帶着玩味,他剛剛是被強吻了嗎?
剛進房門,一個白色修長的人影佇立在窗邊,那人似乎聽到動靜,轉過頭,風吹過,祁沙華彷彿聞到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那人身着月白的直裾長袍,墨藍色的長髮直垂到膝蓋,冰藍色的眼裡帶着一抹清冷的光,仿若出落得芳菲柔美的月季花,不張揚,卻帶着天生的高貴。姿態優雅。
不同於莫樓雨的內斂含蓄的氣質,祁沙華的氣質是張揚的,銀色的長髮用白玉冠束在腦後,血紅的眼眸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筆挺的鼻下是殷紅的脣,隱約的透露着魅惑。一攏紅衣錦袖,慵懶的靠在門框上。“祁沙華。”
“莫樓雨。”
“煙雨舊入秋,西閣樓上欲消愁,且聽箜篌絲竹月,獨酌佳釀,卿莫許諾煙雨樓。好名字。”祁沙華走進房間,眼神落在他身上。
莫樓雨身上不再帶着淡淡的疏離,眼裡帶着讚賞,“祁公子好文采。”
“承蒙莫公子誇獎,公子此次前來所爲何事?”祁沙華很喜歡這人的氣質,和他相處莫名的舒服。
“叫我樓雨便好。”莫樓雨很欣賞眼前的人,他總覺得祁沙華的眼睛很美麗,清澈得不染一絲塵埃,卻也深沉,是個有趣的人。
“那樓雨也莫客氣,叫我沙華便可。”祁沙華覺得兩人不需要再試探,大方的坐了下來。
莫樓雨笑得宛若白蓮初綻,清逸翩翩,“沙華說了,樓雨就不客氣了。”端正的坐在凳上,開口道,“樓雨此次前來是想感謝上次沙華的救命之恩。”
祁沙華還記得莫樓雨那時的眼神,太過倔強,和自己很像,“你的眼神裡有不甘。我感興趣。”
莫樓雨一愣,噗嗤一笑,“哈哈哈,沙華果真有趣。若我只是呼救呢?沙華可會救我?”
“會。”祁沙華毫不猶豫的開口。
“爲何?”
“因爲你長得漂亮。”
莫樓雨眼中的滿意之色更甚,若是從前有誰明目張膽的對自己說長得漂亮,恐怕會屍骨無存,可是現在自己倒是完全不介意,“那我可要感謝這副好皮囊了。”
“樓雨可不是一般的花瓶。”一個混跡於風塵中的人,看上去卻如此高雅傲然,無半分做作。祁沙華感覺不到他的內力和靈力波動,若非深不可測,就是平凡之人,如此斐然之人,只是前者居多。
莫樓雨擺首,“沙華可是給足了我面子。”
“初次相識,自然要多戴幾頂高帽子。”祁沙華笑着斟上一杯茶,手指輕觸杯身,“可惜涼了。”
“涼茶的苦澀之味豈不過癮?”莫樓雨執起茶杯,優雅的品了一口。
祁沙華也倒了一杯給自己,“倒是少見和我一樣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莫樓雨歉意的開口,“樓雨已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看見祁沙華眼中一閃而過的可惜,“若沙華無聊得緊,不嫌棄的話,有空可來夜重霄尋我。”
“一定。”祁沙華對他很感興趣,這夜重霄,定是要去上一回。
頷首示意,莫樓雨與他道別離去。
祁沙華剛走出房間,就見齊斐羽尷尬的對他一笑,“雲颯還未回來嗎?”言下之意,‘又是你當跑腿的嗎?’
“嗯,小寒急着見你。”齊斐羽本想往回走,“沙華,幫我告訴小寒一聲,我有事出去一趟。”然後連忙朝另一個方向逃去。
祁沙華見宸墨寒正躺在榻上看書,就坐到他身旁,“斐羽讓我告訴你一聲,他‘有事’出去一趟。”
“許是怕了我們倆了。和莫樓雨說了什麼?”
“就打了聲招呼,墨寒,那人挺有趣的。”
看着祁沙華,宸墨寒開口道,“不準對他感興趣。”
“是。”祁沙華走到桌邊去給他倒茶。
“雲颯有事稟報主子。”雲颯跪在門外低着頭,他聽到剛纔宸墨寒的話,總覺得是主子在吃味,覺得很怪異。
“砂兒呢?”宸墨寒並不急着知道雲颯上報的事。
“和唐空毅在談話,屬下就先行回來了。”知道他們的事,雲颯也不客氣的叫唐堡主了,畢竟那是他的妹妹,無論身份多高貴,雲颯心中還是有怒火。
宸墨寒點頭,“嗯,說吧,有何事?”
“寒風嶺新嶺主蘇子胤上任,邀請了所有的掌門人至寒風嶺。”雲颯停頓一下,“並宣佈上任之時會迎娶嶺主夫人,據消息報,是個男人。”
“啪——,”祁沙華手中的水杯落地,“這消息可準確?”
雲颯看見祁沙華奇怪的舉動,開口道,“不會有錯。”
走到門邊的於千凡看見祁沙華被熱水燙紅的手,上前吹着,“什麼事把你嚇的?”
祁沙華手微微的抖着,“你明日要去寒風嶺嗎?”
“嗯,岸主把最近的事交給我處理,我自是要去的。”
“是嗎?”祁沙華苦笑,罷了,於千凡遲早會知道的,瞞也瞞不了多久。
雲颯見室內一片靜默,開口道,“主子,剛剛蘇子胤嶺主派人來信,邀您到寒風嶺。”
“蘇子胤來信?”言下之意便是蘇子胤找自己有事,可是自己卻從未見過這一號人物,“多久?”
“戌時。”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宸墨寒看了一眼於千凡見他也在想着什麼。
於千凡猜不透,“你小心行事,我總覺得這個蘇子胤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祁沙華見兩人的互動沒開口,他現在更擔心明日的事。
“臭小子,別再胡思亂想了,看你這樣子,一點精神都沒有。”於千凡扯扯他的臉。
“於千凡,言哥在哪?”祁沙華覺得若世上還有人能阻止於千凡暴走,除了林楓眠便是言簡了。
“哦,在房間,要我帶你過去嗎?”
“我認得路。”瞪他一眼急忙跑出去。
宸墨寒看着於千凡詢問的眼神,淡淡的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祁沙華正猶豫要不要走進去,在房門前徘徊半天的時候,“華,
有事找我就進來吧。”言簡一早就發現了熟悉的氣息。
“言哥……,”祁沙華見笑得雲淡風輕的人,“我想告訴言哥一件事,只是你別罵我成嗎?”
言簡點頭,“我怎麼捨得罵你,說吧。”
祁沙華讓自己冷靜下來,“言哥,楓眠沒死。”言簡緊緊的盯着祁沙華,“而且我沒弄錯的話,這次蘇子胤要娶的人,是楓眠。”
華從不會說無根據的話言簡心中翻騰過許多情緒,這些話無疑對他太過沖擊。他說不出現在的心情,“華,你見到他了?”
“嗯。”
“華,你可知道凡這些日子是如何過來的?”
“知道。”祁沙華揪心的低下頭。
言簡笑了,“華,你沒做錯,我沒什麼可責怪你的。你是怕凡明日遇到他所以讓我看着凡是嗎?”
“是,言哥,除了你能讓凡哥冷靜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
言簡笑得很淒涼,是啊,明明他是那個站在凡身邊最久的人,是那個最瞭解凡的人,是那個最需要凡的人。可是卻莫名的卑微。“我知道了。”
“言哥,你怕嗎?”祁沙華知道言簡對於千凡的感情不止是愛,或許那該稱之爲犧牲。
“怕,華,言哥怕於千凡會向我開口,說不需要我了。我不是什麼偉大的人,能愛得那麼無私,華,我也害怕一個人。”言簡從來就是平凡人,司軒曾對自己這麼說過,人不必偉大的去成全,因爲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委曲求全只會讓自己變得可怕。
祁沙華一瞬間覺得那個總是溫和恬淡的言簡,越來越像一個平凡人了。“言哥,值得嗎?”
“華,若是我問你宸墨寒對你而言值得嗎?你會怎麼回答。”言簡溫柔的笑着。
“不值得。”祁沙華同樣笑了,“可惜偏偏放不下。”不是不甘,祁沙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人對於自己的意義。
言簡看着那個已經齊自己眉處的人,摸摸他的頭,“華,長大了。若是笑見了,也會開心的。”
祁沙華頷首,“言哥,於千凡不值得你愛,卻值得你等待。因爲你離不開他,而他也同樣離不開你。”不然,於千凡不會讓言哥留在他身邊,於千凡只對言哥特別,或許那個比愛人重要的位置,言哥一直都在。“我知道言哥早就不在乎那個身份了,不然不會回來。”
“是啊,朋友也好,愛人也罷。於我而言,於千凡是需要,於他而言,言簡是必要。華,無關情愛,我只是想守着他那麼簡單而已。我留下,只是想讓他做回於千凡,他的迴應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重要了。理由只是我無可救藥。”
祁沙華只是擁住言簡,他記得只要言簡不開心,哥哥就會這樣抱着言簡。
“你啊,和笑一樣幼稚。”祁月笑也好,於千凡也好都喜歡這樣安慰自己,“華,爲何?”
“因爲言哥的笑讓人心疼。”祁沙華覺得那笑太寂寥。
言簡笑道,“是嗎?讓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祁沙華沒有去記時間有多長,他只感覺到肩頭的溫熱。言簡哭了,那個從不落淚的人就這樣脆弱的在崩潰着。言簡在於千凡面前是那個給他依靠的人,所以他從來就堅強。人總有累到無法承受的時候,而這時的言簡就是如此。那時候的言簡有司軒、有祁月笑、有於千凡,而現在只剩下於千凡了。言簡的淚在寒冷的冬日深深的灼痛了祁沙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