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影走進曼落閣的暗道,石門打開後,見一人在草地上走走停停,銀色的長袍拖在身後,墨色的長髮散落其上,眉間的彼岸花黯淡無光,那人似乎在想着什麼,手支着下巴,露出白皙的手臂。
“想什麼那麼認真?”莫影走近他。
鳳錦歌看他一眼,“自然是彼岸的事。”
“你耳朵紅了。”莫影不留面子的拆穿他。
鳳錦歌沒有迴應,“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怎麼樣了?”
看到他擔心的眼神,“你多心了。”
莫影就這樣看着他。
鳳錦歌伸手取下他的面具,暴露在陽光下的是一張俊美的臉,可是左面的皮膚扭曲得可怖,眉間的彼岸花也十分詭異,鳳錦歌摸上去,眼神帶着歉疚。
莫影別過頭,“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不用愧疚。”
鳳錦歌垂下手,手裡握緊了那張面具,“你總是這樣,什麼都遷就我。”
莫影拉過他,吻上他的脣,睜開眼,看見那雙血紅的眼一如既往的清澈,神色如常,莫影退後,苦澀的開口,“你總是這樣,什麼都拒絕我。”
鳳錦歌就這樣站定看着他笑,沉默不語。
“幫我戴上吧。”
鳳錦歌上前,幫他戴上面具,莫影感覺得到他的手指和麪具一樣的冰冷,“錦歌,別毀了自己。”
鳳錦歌開口,“影,我好像沒那麼聰明。”
“因爲你是笨蛋。”莫影往回走去。
“莫影和你說了什麼?”於千凡關上石門。
“他啊,是來討債的。”擡手遮住眼睛,吐氣,“怎麼有空過來?”
於千凡打量他過分漂亮的臉,“是來問你一些事。”
“怎麼了?”
“有人看見眠在藥谷發出的信號。”於千凡坐在草地上,“他如果不是遇到緊急的事,是不會這樣做的,我有些擔心。”
“所以呢?難不成你要我去幫你救人?”鳳錦歌勾脣。
“我可不敢使喚你。”於千凡正色看着他,“錦歌,告訴我有關藥谷的事。”
“來時爲何不問?”
“這不是覺得眠會沒事嘛,現在看到信號彈着急啊。”
鳳錦歌猶豫的看他一眼,“藥谷的上一任谷主曾經被祁郢玄重創,從那以後彼岸和藥谷的關係一直不怎麼樣,如果楓眠落在他們手裡,說不定——,”
於千凡聽到這急忙走了。
“真是,我還沒說完呢。楓眠可是藥谷的三少主……,”鳳錦歌搖頭。“我這個長老還真是沒地位啊。”
林楓眠放出信號後就被林漠信軟禁起來。
“眠兒。”
林楓眠擡頭看見林楓月拿着吃的,“大哥?”
林楓月把東西放在桌上,“傻小子,爲何絕食?就算擔心我也不可傷了自己啊,喏,這是你最愛吃的面,快吃了。”
看着弱不禁風的林楓月,“大哥,我們一起吃。”看到林楓月點頭他才露出笑臉。
不遠處的林漠信看着那溫馨的畫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對你好嗎?”林楓月開口。
林楓眠愣了一下,大概是林漠信告訴大哥的吧。“他愛我。”林楓眠笑得很幸福的回答。
看着他堅定的眼神,“還真敢說。”林楓月刮他的鼻樑。
“哥很高興,這幾年知道你活着,我才覺得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現在知道你過得幸福,哥就沒什麼牽掛了。”林楓月開心的看着他,“眠兒長大了,真好。眠兒,如果可以出谷就不準回頭,不然哥哥會怪你一輩子。哥哥要你幸福,知道嗎?”
林楓眠心裡很溫暖。
入夜後,窗外有微微的響動,“眠。”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楓眠急忙下牀。打開門,“凡,你怎麼來了?”
於千凡一身侍衛裝扮,“廢話,當然是來救你的。走吧。”
兩人意外輕鬆的到達谷底,剛接近大門,遠處傳來吵鬧的聲音。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一人邊走邊訓斥道,“這下好了,谷主非剝你們的皮不可!”
以爲他們發現林楓眠不見了,兩人急忙屏住呼吸,於千凡手已經握在劍柄上。
“我們怎麼知道大少主會自殺。”那人心虛的說,然後被挨一耳光。
“你想讓我們全部吃不了兜着走嗎?還不快去把齊長老請過來!”
見他們走遠,於千凡把林楓眠帶上馬,卻發現林楓眠整個人都在抖。
“我怎麼會沒發現?”林楓眠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
於千凡發現他不對勁,擁住他發抖的身子,“眠,你怎麼了?”
“凡,我大哥……自殺了,我卻不知道,今天他說了那麼……奇怪的話……我竟然沒發現……我……,”林楓眠眼睛乾澀得流不出淚。
於千凡才反應過來林楓眠竟然是藥谷的少主,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眠,
你大哥長什麼樣子?”
林楓眠哽咽着說,“銀色的長髮,銀眸,很瘦很瘦,右眼角有一顆硃砂痣。”
“眠,你聽我說。”
幾個時辰前。
於千凡廢了很大的勁才混進藥谷,剛走到一個冷清的外院,一個丫環便叫住他,“麻煩你幫我把這午餐送進去,我把紅茶落在廚房了。”
接過餐盤,本想轉身走掉的他看到門匾上面的字,“落楓無眠。”於千凡一時有了興趣便想走進去瞧瞧。走到房門口,看見一人正在軟塌上看書。林楓月擡眼看到送餐的人吃了一驚。看到那人銀色的眸子,於千凡眼神變得溫柔,因爲他想起了楓眠。
“你是誰?”很好聽的聲音。
“屬下——,”
“不用裝了,我過目不忘,藥谷本院的幾百號人我一清二楚。你來藥谷有何目的?”林楓月沉聲問道。
大意了,本來自己的身形很容易被人發現,竟然還忘記易容,於千凡在責備自己的同時,袖口滑出短劍抵在他脖子上。
“眠兒?你是來救眠兒的嗎?”林楓月看到他手腕上有林楓眠從小佩戴的手鍊。
“你是?”於千凡疑惑的看着他。
“這個你不用管,告訴我你的身份。”林楓月焦急的看着他。
於千凡便告訴他自己的來歷和目的,包括他和林楓眠的關係。
“今晚戒備會放鬆,你到那時去救他。你快離開吧,即使混進來沒多久也會被發現的,藥谷可沒那麼好闖。你先躲到這屋子的後院,平常那裡是不會有人去的。眠兒的房間過一會兒我會告訴你,你先去後院。”
於千凡不知爲何信了他。只知道那人入夜後來告訴他林楓眠的位置時,脖子上全是顯眼的吻痕,很疲憊的樣子,但是帶着安心的笑。
林楓眠聽完後,閉上了眼睛,“那是我的房間,大哥喜靜,從不許有人跟着,也不喜歡有人在暗處盯着他,所以那裡很冷清。他肯定是和林漠信交換了什麼條件,所以中午才能來見我,難怪他會和我說那麼奇怪的話。”他知道那個條件,所以他更心疼。
“我不知道他會用這種方法引起動亂,戒備才——,”於千凡剛想開口就被林楓眠捂住嘴巴。
“這是大哥的決定,我想我知道怎麼做了。我們走吧。”林楓眠看着身後的藥谷不再說話。然後兩人騎馬離開。
“眠兒……,”林楓月眼淚順着殷紅的痣落下,然後緩緩閉上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