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陽光懶懶地灑在山頭，淡淡地泛着光暈，好看極了。
兩人牽着手，踩在林寒澗肅的積雪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攜手漫步，彷彿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穿過山頭，走到了一片平地，他們終於停下了腳步，清顏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大片如霞紅梅，花影浮動，淡淡的梅香迎面撲來，浸染了每一處角落，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和你心中的桐花相比，這裡的紅梅，毫不遜色吧？”墨北晟偏過頭輕笑，他曾聽說皇上爲了一個女子命人移了整整一個山頭的桐花樹，只爲博得美人一笑，而這個女子，如今就站在他的身邊。
“美得更甚。”清顏呢喃地回道，“難怪宋朝的趙長卿說‘背日猶餘殘雪，向陽初綻紅梅’，要我說也是如此。”
她的世界裡一直都只有桐花，怒放的瞬間凋零的時刻，都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中，忘記了這世間除了桐花還有很多，只要她張開眼去看，就能看到的極致美景。
“日後，顏兒看到白雪紅梅，都會想起爲夫了吧？”墨北晟笑問，眼底閃過戲謔。
清顏點點頭，轉過身，微踮起腳尖，勾緊身旁男子，送上了香脣，細細密密的吻，敘說着她的感動。
良久之後，兩人才鬆開了彼此，臉頰上都泛着淡淡的紅霞，墨北晟摟緊了她，聲音低沉，“顏兒，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不論你想做什麼，只要你好好的，就好。這是他在心中默默地說的話。
墨北晟知道自己已然萬劫不復，可是他很高興這番改變，因爲這樣的悸動讓他感覺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有七情六慾，而不只是一個心中只有靖國百姓而沒有自我的工具。
微閉着眼，感受着不斷跳躍的心動，清顏只想永遠埋在男子溫暖的懷裡，若是時間停止，只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我以爲，見到納蘭明以後，你的心情會好一點。”上方傳來溫潤的嗓音，清顏卻只是搖頭，她很明白明叔叔的心思，不論是他還是她爹從前就一直反對她進
宮，他們只想她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就好。
可是，她是納蘭清顏，她是納蘭家的子孫，她有她的責任，也有想要弄清楚的真相。
她能感覺得到明叔叔的閃爍其詞，他並沒有將真正的事實全部告訴她，但是她沒有追根究底，既然他不願意說她又何必勉強，只是有些遺憾，她好像距離真相又遠了一些。
“明叔叔說，那個幕後的人，不是皇上。但是他不願意告訴我是誰，我能感覺得到他其實都知道，只是不想告訴我，不想我再查下去。”清顏說得悶悶的，對於納蘭明的掩飾有些受傷，她以爲明叔叔會將全部合盤托出，可是他卻沒有，甚至阻止她繼續調查。
“他只是想你過上正常的生活。”墨北晟眼神一閃，微微皺眉，沉下眼簾，若不是皇上自然最好，可是不是皇上的話代表那個人藏得更深更隱秘，他忍不住開口，“讓我幫你，好不好？”
清顏卻搖搖頭，她不要他爲她做這些事，不要他爲難，更不想讓他爲了她破壞原則，在她的心裡，墨北晟是個沒有瑕疵的英雄。
過去是，以後也是，不會有所改變。
“顏兒。。。”墨北晟還想再說什麼，他想幫她一起找出真相，未必能還她納蘭一家的清白，但是至少可以讓她安心。
“北晟，就當我任性，好嗎？”清顏擡起頭，直直地迎視他滿是擔憂的目光，帶着幾分哀求。
男子緊蹙的眉宇沒有絲毫鬆開，但是再冷硬的石頭遇到=這樣溫柔如水的目光也只能無奈地點頭，“但是，如果需要我的幫忙，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答應我。”
“我答應你。”清顏點點頭，扯出一抹好看的微笑，星星點點地閃爍着明亮。
“我總是拿你沒辦法。”墨北晟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清顏低着頭竊笑，她喜歡他這般無奈的口吻，彷彿她是個被他寵壞的孩子。
“今日，夫君給了顏兒這麼美的白雪紅梅，顏兒也送夫君一份禮物，好嗎？”說話間，拉着墨北晟走到梅林邊上，讓他
立在那裡，而她則將白狐大氅褪下遞給了墨北晟，見他不贊同的緊蹙着眉，她只是莞爾一笑，翩然走到紅梅之中，扯下了易容面具，露出了絕色的容顏，未施粉黛，在紅白相映的梅林間，傲然如霜。
素顏薄衫，青絲墨染，長袖飄逸，若仙若靈，梅林中那抹清影彷彿是來人間嬉戲的雪之精靈。紅梅雪影下，女子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出塵如仙，傲世而立，一雙銀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帶着讓人迷戀的清雅。
長袖揮出，無數紅梅花瓣翩然飄零，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讓人迷醉。她微微閉着眼，脣邊泛着好看的淺笑，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風姿萬千的舞步，飄忽若仙的慢移，嫵媚動人的疾轉，連裙襬都盪漾成一朵雪中紅梅，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
許久之後，才睜開了眼，對着林外那名男子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翩若驚鴻醉人心。
“啪啪啪。”女子停下舞步的同時，梅林另一邊響起了掌聲，一名男子走了過來，披着厚厚的紫色裘衣，富貴非常。
“公瑾賜？”清顏挑眉，很不滿自己送給墨北晟的禮物被旁人欣賞。
墨北晟幾步上前，將大氅給清顏披上，冷冷地望向來者，“你來幹嘛？”
明顯被這兩人嫌棄，公瑾賜卻半分不悅都無，反而嘖嘖地感嘆，“沒想到顏夫人也會夜旋之舞，真是應了那句‘此舞只因天上有’，果然美極。”
聽了他的話，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誰都知道，夜旋之舞只有靖國已故的顏貴妃纔會，其他舞者也曾嘗試舞出這支絕世之舞，卻也只是形似而已，久而久之這支舞便成了顏貴妃一人的舞蹈。
而公瑾賜，這麼大喇喇地提起，倒是不知他存的什麼心了。
【作者題外話】：不知道大家還記得之前清顏曾經跳過一小段的夜旋之舞麼。。。吼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