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擡頭，眺望這座氣勢磅礴的宮殿，眼底滑過茫然，她曾將自己困於這座華麗的牢籠，以爲那是自己一輩子的歸宿，如今才恍然發現，這一切更似過眼雲煙。
莊嚴的殿宇，耀眼的金頂，飛檐上的金龍，金鱗披身，似欲騰空而起，栩栩如生，湛藍的天空下，氣勢恢宏。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金鑾殿，回憶似流水般流淌開來。
猶記當初，飛花飄絮，霓裳起舞，琴瑟和鳴，巧笑嫣然。
“顏兒，怎麼了？”墨北晟狐疑地將她帶入懷中，只覺此刻的她流露着濃重的悲傷，即使他只是立在她的身側，都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皺了皺眉，總覺得顏兒和這個皇宮，有着無法捉摸的淵源。
“妾身無礙，只是忽然有些頭暈罷了。”她捂了捂胸口，搖頭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她的臉色微微發白，墨北晟見她堅持，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就怕她太過逞強，他早已知道她的個性好強，不到無法忍耐，是絕不會多說一句的。
“將軍，夫人，請這邊，諸位大人已經到了。”太監爲兩人引路，偷偷地多看了清顏幾眼，雖然後宮不乏美麗的女子，像將軍夫人如此佳人確實少見，太監在心中暗贊將軍的本事，竟能將如此美人娶入府中。
他們步入宴客殿，那裡早已是人頭攢動，諸多大臣已然入座，相互閒聊，見墨北晟進殿，紛紛朝他作輯，視線大多集中在他身側的清顏身上。
原本見過清顏的人就不多，嫁給墨北晟之後她又深居簡出，除了之前上香，幾乎未出過墨府，朝廷中人只聽說其貌美非常，卻不曾親眼見過。
“想必這位就是墨將軍的寵妾顏夫人了吧，果然是天香國色。”同墨北晟較爲熟悉的兵部侍郎沈霖上前對清顏作了一輯，“夫人安好。”
沒有人想到，這位頗受皇上器重的刑部侍郎會對一個青樓女子如此禮遇，紛紛對他投去鄙夷的目光，認定他是刻意討好墨將軍。
沈霖向來不理會旁人眼光，不以爲意地望着清顏，見她不卑不吭地微微頷首淺笑，眼中閃過一抹激賞，能在這樣的場面保持鎮定自若，不愧是墨將軍的女人。
“顏兒，這是刑部侍郎沈大人。”墨北晟在清顏耳邊提醒。
“久聞沈大人博學多才，清正廉明，年前琉城一案，沈大人可謂是救人於水火之中的大英雄了。”清顏微微福身，對於這位沈大人她確實有所瞭解，此人個性張揚，我行我素，得罪過不少權臣，卻偏偏又是皇帝器重的官員，讓人頗爲忌諱。
清顏所說的琉城一案，當時極爲轟動，琉城地霸強搶良家婦女，在琉城幾乎無惡不作，偏偏琉城地處偏僻，百姓淳樸，琉城知府個性軟弱，對那惡霸的橫行無力阻止。那惡霸的日漸囂張，疏通琉城的官員和巡撫，對其所作所爲充耳不聞，令那琉城百姓苦不堪言，最後那惡霸竟將幾個對他不滿的書生活活燒死。
經過這件事之後，琉城百姓更是對此人心生恐懼，不敢得罪，碰巧沈霖路過琉城辦事，知曉了此人的惡劣行徑，便想料理一番，誰料這人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不留證據，即使沈霖有心懲處也找不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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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沈霖又是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他暗中派人探查了許久，終是揭穿了惡霸的真面目，爲琉城百姓除去了這個最大的禍害，還給他們平靜安寧的生活。
“夫人謬讚，沈某愧不敢當。”沈霖倒是沒想到，這位顏夫人竟然也知道琉城的事，他一直以爲這些侯門貴婦只懂得一些爭寵鬥狠的把戲。
“將軍經常誇讚沈大人行事磊落，做事謹慎，妾身自然也會知曉一些。”清顏垂着眉眼，看起來極爲
有禮。
見沈大人和這位顏夫人如此套近乎，諸位大臣自然也是不甘落後，紛紛上前同他們打起招呼，即使心中鄙夷這位夫人的出身，卻不得不承認墨將軍在朝中的地位和這位夫人的傾城容貌。
墨北晟被一羣大臣圍住，清顏見他面上僵硬，不由微微心疼，這人並不擅長寒暄應酬，才這麼一會兒，眉宇間便已經出現了疲倦。
“這位定然是巾幗不讓鬚眉的誥命夫人夏夫人了吧？”清顏的聲音一出，諸位大臣便將視線從墨北晟身上移開，落在了一旁未曾開口的夏夫人身上。
“顏夫人認識內人？”兵部侍郎夏之宇，挑眉問道。
清顏搖搖頭，說得很是真誠，“夏大人同夫人伉儷情深，至死不離的故事可是在市井書坊中流傳甚廣，妾身對夏夫人極爲敬佩，尤其是夏夫人單槍匹馬勇闖敵營，暗殺南贏將軍，只爲救出夏大人的事，更是讓妾身感動不已。”
“都是過去的事了。”夏夫人的臉上微微泛紅，似有些不好意思。
年輕時衝動火爆的夏夫人伊幻雪，乃是江南名門世家的長女，自幼習武，行走江湖，認識了兵部任職的夏之宇，兩人私定終生，夏之宇帶兵抗敵被親信暗算，伊幻雪知道後心急如焚，連夜趕往邊境，潛入敵營，暗殺南贏將軍，趁亂救走了夏之宇。
之後的戰役夏之宇大獲全勝，班師回朝，乘機稟明先帝，先帝特爲兩人賜婚，且封了伊幻雪爲誥命夫人，褒獎她的臨危不懼。兩人的感情多年不變，夏大人只這一位夫人，再未納妾，世人皆道夏大人夫妻情深似海，堪爲典範。
話頭被帶向夏大人夫婦之後，衆位大臣便紛紛說起了當年的戰事，墨北晟鬆了一口氣，偏頭看到清顏對他吐了吐舌頭，恍然大悟，心底不由一暖。
這個女子，總是如此善解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