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89章

皇宮,御書房。

雖然時辰已經不早,御書房內卻仍然射出幾點若隱若現的燭光。從護國侯府邸返回宮中的丁寬,剛向冷天玄稟報完護國侯杜寶寶的情況。此時正一言不發地垂手站立,等待皇上的詢問。

冷天玄坐在寬大的桌案後面,若有所思地望着牆角高几上的琉璃宮燈。好一會兒纔出聲問道,“都有哪些人去了侯府?”

丁寬垂首答道,“回皇上話,除國公府,朝中二品以上,得到消息的官員俱攜禮品去了侯府探視。就連與侯府向來關係不睦的丞相府也派了大管家前往探視。”

冷天玄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眉心,這些天各地來往的公文繁多。今天下午又遇着寶寶舊疾發作這麼件大事。他的心裡實在是有些惱火,皺了皺眉頭,“寶寶今日非同以往,怎耐得住那許多人煩。周太醫怎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明白。”

丁寬偷眼看見冷天玄的臉色,心裡多少明白皇上的心思。忙出聲解釋道,“回皇上的話。周太醫倒是盡職。他一到侯府便對蕭公子(蕭天雲,侯爺的義兄)交待:侯爺身子不適,必須臥牀靜養,不能會客、商談公務。……蕭公子親自守着房門,除杜老太爺(杜臨)和杜侍郎進屋看了侯爺。就連華尚書和鄭大人(鄭浩文)也沒能見到侯爺。那些上門探訪之人則是由管家出面打發了。奴才出府前,親眼瞧見侯府門外已高懸謝客牌,上書‘侯爺身子不適,謝絕一切訪客。’”

“還有這樣的事!”冷天玄頗感意外,“華玉、鄭浩文一向與寶寶交好,居然也沒能見上寶寶一面?”

丁寬回道,“是的。”

冷天玄不再說話,擺手道,“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侍候。”

“謝皇上恩典,奴才這就告退。”丁寬躬着身子,悄悄地退出屋子。

冷天玄坐回案几邊,繼續批閱奏章。一切,都平靜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皇宮侍衛巡查路過時發出的沙沙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打更聲,昭示着這一片黑暗並不是凝固的一塊。

這一夜,冷天玄雖然仍按以往的就寢時辰上牀,但卻一直無法入眠。心裡揣着樁事,能睡得安生倒也怪了。直到丑時方纔迷迷糊糊入夢。

同樣,這一夜沒有睡的安生的還有陳國公。他一心琢磨着,如何將兒子陳青碾早日弄出刑部大牢。

也許是太過疲累,次日早上,冷天玄起晚了。當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揉了揉,坐起身來時,東方的太陽已露出了小半張臉,紅彤彤的。登基至今,這是冷天玄第一次誤了早朝。

日上三竿,崇政殿上,仍是沒有見着陛下地影子,衆朝臣都不禁竊竊私語,工部右侍郎丁克順素來與刑部尚書華玉交好,低聲問道,“華大人,今天皇上怎麼還不早朝?”

華玉也是皺眉,心中納罕,低聲回道,“有什麼事給絆住了吧。”

丁克順低聲說道,“皇上自登基以來,勤於政務,從未因事誤了早朝。今兒實在是有點非比尋常。華大人,您覺得會不會是與昨日護國侯在宮中舊疾發作有關?”

華玉將雙手攏在袖子內,緊皺眉頭說道,“護國侯舊疾發作確實兇險……。”

“哼!”陡然,前排的陳國公冷哼了一聲。

華玉擡頭看了陳國公一眼,只是冷冷一笑,也不答話。

這丁克順也是人精,看了看陳國公,又看了看華玉,低聲說道,“如今這滿京城內外都盛傳。說是杜侯爺與杜侍郎兄弟情深。不忿杜侍郎被宵小所辱,屢次要求皇上嚴懲兇手。此次舊疾發作,也是因此事而起。華大人以爲這事是否屬實?”

華玉只是淡淡一笑,低聲回道,“大人以爲呢?”

丁克順正要說些什麼,不經意擡頭一看,卻見着周圍站立的衆多同僚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凝神細聽他們說話。他一瞧見這番情況,知道不能再問下去。

恰好這等時候,崇政殿後面,總管太監丁寬急匆匆地走出來,大聲宣告道,“皇上有旨!”

文武百官聽了,全部按序站好,跪下接旨。

丁寬這才說道,“皇上身子不適,今天早朝就免了。命丞相大人代理朝政。諸位大人就散了吧!”

文武百官聽了,都不由的一怔。讓丞相大人代理朝政,這也不錯。丞相原本就是衆官之首。皇上身子不適,由他代理,文武百官們也沒得話說,只是----皇上當真是身子不適嗎?還是因爲昨天與護國侯的爭執?

幾個朝中官員受陳國公的鼓惑,相約彈劾刑部杜寶茗的摺子,這時候都已放置袖內,見此情形卻是怎麼也不敢拿出手了。他們都不是傻瓜,這種明擺着得罪丞相大人的事,還是少做爲妙。

陳夢平臉色不愉,聽得如此說法,行禮後袖子一甩,站起來就向外走。還未走至殿門,卻被丁寬喚住,“國公大人慢走。皇上有令,命你即刻前去御書房。”

文武百官三三兩兩的退出崇政殿。林偉成卻楞楞的站着,心中疑惑不已,“難道皇上真的身子不適?”

一個管事太監眼見衆人都退出了崇政殿,只剩下林偉成,滿臉堆笑地上前問道,“丞相大人,可有什麼事需要奴才辦的?”

林偉成不着痕跡地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低聲問道,“皇上爲何罷了早朝?”

那位管事太監接過銀票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二百兩,心中高興萬分。他不着煙火氣息的將銀票收入袖內,低聲說道,“昨兒護國侯舊疾發作,可把大傢伙給嚇壞了。礙於祖制,不得不把人送出了宮,可這心思總還擔着不是。奴才聽說,聖上一夜未眠,早上有些不適……。”

“哦,這樣呀。公公可知……嗯,護國侯如今怎麼了?”林偉成低聲詢問道。

管事太監低聲說道,“奴才聽說,侯爺如今已脫離危險,只是不能勞累,尚需靜養。……皇上已準了鄭大人主理國事處。”

御書房。

冷天玄今日穿着一件墨色的錦緞袍服,領子袖口處繡着金黃色的祥雲暗紋。腰間扎着一條盤龍金絲帶,烏黑的頭髮束的緊緊的。隨意坐在上首椅子上。

國公陳夢平坐在左手第一張座椅上,頭顱無精打采地微微垂下。他的雙眼有些紅腫,嘴脣有些發白,想來是又爲兒子的“悲慘處境”在皇上面前哭訴過。

“國公愛子之心,朕能夠理解。”冷天玄輕聲說道,房間裡嗡嗡的回聲響了起來,“朕有今日,與舅舅和母家的支持分不開。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青碾此次所犯實在是罪無可赦。……他既已觸犯國法,便應受到國法懲治。請舅舅體諒朕之難處。”

陳夢平站起身來,朝着冷天玄恭敬地行了一禮,哽咽說道,“老臣有罪。讓皇上爲犬子之事費盡心思。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老臣不敢奢求皇上赦免小兒之罪。”他忽然高聲說道:“但請皇上將犬子一案移交大理寺審理。老臣擔心因杜侍郎牽涉其中,刑部審理期間不能公平對待犬子。求皇上恩准老臣所請之事。”說完這話,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冷天玄似乎有些詫異陳國公的說法,“國公爲何這般說法?青碾在刑部受了什麼委屈不成?朕當初可是對華玉有過交待的,不許對青碾用刑。國公若是擔心刑部諸人公報私仇,倒是大可不必。前些日子朕特地派了人前去刑部暗訪,未曾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這個……”陳夢平一愣,這話還真不好說。陳青碾被關押至今,刑部確實未曾對其用過刑。但是他也沒少受過傷呀。打陳青碾的人,都是與他同監舍的獄犯。且刑部大牢的管理人員對陳青碾非常關照。只要他說,被同監舍的獄犯欺負,衙役便會立即爲他更換監舍。只不過,更換後的監舍總是不那麼太平。陳青碾還是免不了被人修理。

陳夢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跪伏在地上,低聲道,“犬子在獄中多次遭致同監舍之獄犯欺辱……。老臣曾拜求華大人,希望給犬子換個單人監房,都被他拒之。”對華玉拒絕自己的要求,陳夢平深表不滿。

冷天玄揉了揉太陽穴,頭痛的厲害,說道,“這事不怪華玉,他已同朕稟報過。刑部大牢人滿爲患,根本騰不出單獨的監房。別的監房多是七八人,青碾的屋子裡才關了四人,已是優待許多。青碾的性子太過驕橫,如今落入這般下場仍不知悔改。朕聽說,青碾在刑部這段時間,幾乎將所有的監舍都換遍了。”

陳夢平氣的差點吐血,他原本計劃的好好。趁今日這個機會向皇上好好告一狀,爲兒子謀取些利益。沒想到人家早就提前防着,事先就在皇上跟前報備過了。他知道冷天玄的性子,這會兒自己再說什麼,只怕他也是聽不進去的。

陳夢平只得再次跪伏在地上,低聲說道,“求皇上恩准老臣之奏,將犬子一案移交大理寺審理。”

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陳夢平,冷天玄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陳青碾,冷天玄此時此刻還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若不是因爲他,寶寶怎會與他發生爭執?但跪在面前畢竟是自己的親舅舅,當初若不是舅舅爲他出謀劃策,他也坐不上這個皇位。

冷天玄心裡十分清楚,華玉對寶寶所言,向來是言聽計從的。陳青碾一案若是由刑部審理,必然不會輕判。而他心裡卻不希望陳青碾被判的很重。畢竟是舅舅的嫡子,給他個教訓就行了。沒必要搞的太嚴重。只是寶寶必不肯善罷甘休。

冷天玄輕輕想了一會,無力的揮手,對陳夢平說道,“你下去吧!這個事情,朕會考慮。”

陳夢平雙眼裡暴出兩道精光,卻是片刻即逝。他向着皇帝叩了個頭,“謝皇上恩典。”站起身告辭出去。

日頭西沉,天邊泛起大片魅紅色的火燒雲。每家每戶的廚房頂上炊煙裊裊,正是黃昏時分。

護國侯府,知語軒。

院子裡靜悄悄的,兩人守門的小廝垂手靜立,大氣都不敢吭一下。藍梅垂手立在書房的屋檐下。碧紗窗下,寶寶望着窗外的暮色,蘸滿了墨的紫毫執在纖細蒼白的手上。已然沉思了半晌。他凝神細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提筆寫下了幾行字。

紅梅進屋送上密函一封,“主子,宮中來的密信。”

寶寶展信一讀,“陳案移交大理寺。”他隨手將密信放入香爐中燒燬,眉色平靜地下達了一連串指令。

紅梅一一記下,並複述一遍。臨走時又問,“如此,豈不是便宜了那個混蛋?再想修理他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寶寶拿起杯蓋,輕輕吹了口氣,一陣霧氣沿着杯壁散了開來,“大理寺也不是鐵板一塊,真想修理他,躲到哪兒也沒用。”

“主子說的是。”紅梅會心一笑,世上還有什麼事能難倒自己這位主子?她快步走出屋子去傳令。

青梅、冬梅、羅慶也相繼走進屋子彙報情況,再將寶寶下達的新指令傳遞出去。

護國侯在宮中因陳青碾一案與皇上發生爭執,引發舊疾。皇上不僅傳召太醫院全體太醫爲其治療,還賜其黃幃寶輪車出宮返府。這是何等的寵愛?聽聞此事,朝野上下無不爲之感到震驚。

朝中文武百官誰不想巴結護國侯——這位紅得發紫的皇上寵臣。聽聞護國侯在家養病,紛紛攜帶各式各樣貴重禮品上門拜見。卻都被管家以“侯爺身子不適,需要靜養”爲由,一一拒之府外。

朝臣們紛紛揣測,皇上是否因此而準了護國侯的奏章?陳青碾是放還是審?

坊間甚至有膽大之人私下設了賭局,賭陳國公與護國侯之間的這一場較量,究竟鹿死誰走?

天德七年六月二十二日早朝,冷天玄當堂頒下幾道旨意,“因護國侯身子不適,需要靜養。即日起,國事處一應日常事務由鄭浩文主理。”

“陳青碾等人私自拘押朝廷官員一案由大理寺負責審理。刑部關押的一干涉案人員,即日申時正前全部移交至大理寺。”

“原定由護國侯主持的赴閱兵營勞軍事宜,由寧王冷天景接手……。”

崇政殿內一片寂靜,羣臣皆默然無語。所謂朝堂,本來就是一個各施心術,各逞計謀,你死我亡的戰場。對皇上此舉,自然是有人暗自竊喜,有人驚慌莫名,也有人打算隔岸觀火,各自在心裡揣摩拿捏着。無人表示異議。

護國侯的病,對外界終究是一個謎。侯府內的下人們守口如瓶,悉數御醫來府卻被護國侯的義兄蕭公子一一拒之門外。無人知曉,只是不乏好事者謠傳護國侯此番舊疾發作,十分兇險。這才閉府謝客。

皇帝的密旨下了幾道,進了護國侯的房內就沒了聲息,內容自然只有護國侯一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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