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裡打得火熱,暫且放在一邊。且說這天城火車站,整整一個車箱的人,什麼行李也沒有,全都一起走了出來。出站臺就每人點上了一根菸。爲首的一個老人瘦臉高顴骨,頭帶網狀小黑帽,銀亮的白髮在帽子孔內伸出。清瘦的身子微有羅鍋兒,顯得他像只有一米五的身高。手拿油亮的木頭柺杖,杖頭打着卷的盤成了一個圈。杖身由頭向尾不斷變細,但細得不明顯,無論哪裡,都可以被手方便的握住。一身黑色的套頭披衣,十分的寬鬆。打冷眼看去,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有心人就可以觀察得到,他走得快,身後的幾百號人就都跟着小跑,他走得慢了,身後的人羣就要停下來等待。加上一雙醒目的少見的黃色長眉毛,一直垂到了眼角邊上,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抽出手來,黃眉老人摸了摸眉毛,幹扁的薄薄的嘴脣向內抿了兩下,“劉老闆,這事兒似乎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呀。”。
在這一股子不太正宗的普通話下,身後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立即臉上見了汗,“不是吧? 連大巫您也對付不了?”。
言外之意黃眉老人當然聽得清,哼笑了兩聲回道:“就沒有我金擋眼對付不了的人,只是這價錢方面。”。
“價錢好說,一百萬不夠,我給您加到兩百萬。”中年男子痛快的拍起了腰包,證明了他的富足,拿錢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那就好,那就好。”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年代,黃眉老人繼續向前走去。不多時,他們已經到了一輛大巴車邊上。
由於人數衆多,所以只能顧了四輛大巴車,一行足有兩百人,開車駛向了麥德森校園的方向。坐在車上,黃眉老人一直低聲唸經般小聲嘀咕着,沒人聽得懂他的話。最後一排的中年男子就是這些人的頭領,他的身邊,沒人敢擠。一身潔白的西服被臃腫的體態撐得向外鼓鼓着,連毛的大鬍子一直託到了下巴,看起來像個猿人一樣。而坐在他左手邊的,則正是有兩把刷子的開山堂堂主,令狐珏。找來大巴車接老大後,他就一直沒敢說話。本來以爲在老大到位前,一定可以解決掉林家的後人,以邀個功,但卻搞砸了,兄弟們不少都進了醫院。按老大一慣的脾氣,他已經準備好被砍手砍腳了。
看着虛汗直流的令狐珏,白衣胖子拍了拍他的後背,他立即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阿珏,你真是越來越沒膽了。我拍拍你而已,看來,這次的對手還真有些本事。”老大說着話,皺眉看着令狐珏。
令狐珏眼睛轉着,小聲答道:“是,是有兩下子。但老大連內堂的兄弟都帶來了。再有本事,他也是一個人,保管他死無全屍。”。
“一個人?你是說,救走林家小雜種的,是一個人?”老大突然有了幾分笑意。
“嗯,就他一個人。不過他很邪乎,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有一種想逃跑的衝動。怕得要命。”令狐珏說着,已經把頭低到了極點,臉色發白。他明白,這種丟臉的事,是絕對不允許在他們五金幫裡出現的。
啪!果然,一聲脆響傳來,令狐珏的嘴角流出了鮮血。想他也是練過幾年功夫的行家,普通人不拿武器根本傷不了他。但老大也不是善類,一巴掌看似平常,卻有着數百斤的力量。如果不是令狐珏身體不錯,現在應該已經滿地找牙了。
打過之後,車內沒有一個人轉頭看熱鬧的,都自顧自的坐着,等着接下來的大戰。
“不管他多厲害,我養的人,就不能被別人欺負。剛剛是要打醒你,讓你不要怕,懂了嗎?早就聽說有錢人都要找些邪門的保鏢,我這次也請來了魂巫宗的人來。想必已經萬無一失了。等下我們動手後,由你親手殺了那小子,也好打消你心理的陰影。我需要的,是殺人的機器,不是被人嚇得哆嗦的孬種。”老大說着,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閃亮的軍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躲過安檢的,反正是帶上了火車,又帶了下來。
寢室內,張少一手一個,推開了兩人。擋在中間伸着雙臂道:“你們愛打是嗎?跟我來,我有機會讓你們打。但有力量就先留着,幫我來打些個該打的人,都是修行的,互相打有什麼意思?”。
“他看不起我,就是不行!”李良氣喘吁吁地說着,實際上,心裡早已經沒了底,張少一攔,他找了個臺階,立即停了手。
再看枯骨真仙,只是面色微紅,根本沒有一點兒累的跡象。高下立時分了出來,但枯骨真仙卻沒有一下將對手至於死地,這倒是讓張少有些意外了。細一想,張哲這傢伙雖然被改造了一下,但能承受的力量還是太差了,枯骨真仙使不出個真本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是爲他活着的嗎?他瞧不起你你就生氣了?”張少說着,想以話點醒李良。
李良也不是個笨人,但即使聽明白了,他也不會善罷甘休。槍我一甩袖子躲開了張少的手,指着張哲說道:“你小子有種,別讓我再看到你。”。
“可惜,我們在一個學校,你將很容易看到我。”枯骨真仙哪是省油的燈,立即用毒辣的臉色回敬着。
“你們……”張少剛覺得沒辦法再勸,突然間眉心的靈識一閃,笑了,“你們想打是吧?下面有得打了,敢不敢來?不許傷及性命,看誰幹掉得多,就是本事大,如何?”。
看到張少的眼色後,本就無心再惹事的枯骨真仙扭着脖子道:“那要看有些人敢不敢應戰了。”。
“哼,正合我意。”李良也愁着自己叫板太高,不好下臺呢。
三人電一般衝下了樓,看到了正在裝逼的馮哲和擔心的兩個女子。張少搖了搖頭道:“有些事,等下再給你們解釋,現在,你們的仇家來了,我們去打個招呼吧。”。
“仇家?”林美嬌十分不解張少的意思,她對爸爸的爲人再清楚不過了,要是生意影響了別人的生濟,他寧可不做。所以朋友是越來越多,仇家還真就沒聽說過。
傍晚,田如玉被強行逼着回了家。林美嬌則說什麼都要跟來。張少只能應了她。四男一女一起到了多事的操場,麥德森的操場又要有一場風波了。天空中愁雲慘淡,似乎在預示着,這次的事端,要比以往的都大得多。
不多時,張少拉着林美嬌跳上了頂棚,對驚訝的林美嬌聳了聳肩,小聲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這就是我的能力。”。
還不等林美嬌反應過來,一羣社會人拿着各種武器已經衝到了操場中。爲首的當然就是那白衣微胖男人,大鬍子圍着圓臉,兩眼大大的放着光,如果再給他個飛邊頭髮,簡直就是X戰警裡的金剛狼發福版本。
“林家的小兔崽子們,乖乖下來受死,我留你們一個全屍。如若反抗,就把你們全都砍碎下酒吃了!”令狐珏也沒了剛開始時的風度和江湖風範,站在最前方替老大傳了話。
這喊話一出口,馮哲就激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西瓜刀,揮着叫道:“我嘈你媽!我們好心沒殺你,你還來叫上了,今天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哦?你就是那個有兩下子的人?”白西裝的老大笑着按了按拳頭,關節發出響聲來,微笑着就要上前。
“不是他,老大。那人沒在這裡。”令狐珏看了看,沒注意到十多米高處的張少。
“我妹夫神通廣大,他的兄弟也一樣。當然,我這個當哥的,是不會隨便出手的。兄弟們,上!”威風夠了的馮哲,突然向後一退,對身邊的人下起了命令。
老大眯眼一看,竟然是兩個半大小子,學生模樣,雖然和得清秀可人,但比起江湖上混的,可沒什麼威力。他也一歪頭,揮了揮手。呼拉一下,兩百多人就衝了上去。這兩百人可不簡單,全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兒。五金幫裡下設十三堂,最牛逼的就是這個內堂,兩百零一名屬下,都是原來有些來頭的金牌打手。不說難逢敵手,但一個打十個都沒問題。令狐珏身爲一堂之主,比起這些狠角色來,還是差了那麼一些。
轉眼間,兩個學生模樣的少年已經被圍其中。噹噹的刀械聲就響起來了,一時間不絕於耳。喊罵聲也響成了一片。加上發力的揮喊聲,操場上像開了運動會一樣。可不一會兒的功夫,老大的笑容就消失了。再接着,他的腳就開始向後邁去。令狐珏陪在身邊,也開始後退。他早就想到會出些岔子,只是沒想到岔頭兒這麼大。
一個使鷹爪,一個使手刀,兩個少年比起全國散打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對付兩百人,竟然臨危不亂,見刀躲刀,見人出招兒。沒幾回合,已經放倒了上百號人。剩下的人什麼時候倒地,也只是時間先後不同。這場羣毆,已經變成了兩人的人肉沙包練拳賽。
由天剛暗打到天色灰濛濛的,場上的內堂高手,已經再沒一人能站起來。打暈的打暈,斷手斷腳的更是有心無力。數了數,李良突然發現自己打倒了一百個,比起枯骨真仙少了一個。連忙欺步上前,追到白衣男子身邊就是一拳。
老大早有提防,邊躲邊拉過了令狐珏。只聽噗的一聲,令狐珏的肩膀被抓出了三個血孔,疼得他唉呀一聲翻滾着倒地。白西裝的老大拔腿就跑,他也真是個不簡單的主兒,跑起來速度絕對不亞於李良。
“退到一邊,這裡交給我吧。”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袍黃眉老人笑着護在了老大身前,用柺杖一格,就把李良的招數化解了。
緊接着,一陣唸咒聲響起,那老人的全身血光大盛,就像是有一團會飛的血圍在他的身邊打轉一樣,十分的詭異。
“魂巫?小子,快閃到一邊。打架結束了,算我們平手。這個,是我的了。”枯骨真仙支手一招,已經將李良憑空拉回了五米。
李良還不服氣想鬥,卻發現剛剛自己站的地方已經伸出了兩隻森白的骷髏手,土地變鬆,一鼓鼓的,像有什麼東西在向上鑽一樣。
“什麼東西,這麼邪門?”李良驚問着,卻看到枯骨真仙的臉也變成了骷髏驚訝之餘,他突然兩手結出很多複雜的手印,嗖的一聲,一隻金色圓形的瓢蟲出現在他手掌上,體長足有十釐米,從沒有人見過這麼大的甲蟲。
“除魔我也行,我們再鬥!”李良不服輸的跟在了枯骨真仙身後,就要再次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