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綠意生新。轉眼間,已經是四月了,天氣轉暖,冰的世界開始變成水的世界。和着路面的飛塵草地的泥土,人們的足跡被溼泥變得清晰可尋。又是一年春來到,經濟落後的東北卻不能帶給人耳清目明的春感。
一個留着山羊鬍兒的學生穿着跟張少一樣的藍色一年級校服,像以往的張少一樣站在了操場的主席臺棚頂。積累了一冬的雪水和着黑色的污點化成了泥漿,把棚頂弄得混濁不堪。而這少年的褲腳,甚至鞋邊,都沒有被一滴泥點染亂。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奇之大怪。披散的長髮在身後隨風輕擺着,有着一雙寶石般閃亮眼眸的少年輕輕揚起頭,兩鼻孔微張,深深吸氣。只一吸之下,四周的氣流就加速流動,那少年就像是一臺強力的吸塵器,完全超出了人類吸氣的極限。再次長長吐氣後,少年滿意地從高處縱身跳下,騰空時身體方正中直,不搖不擺。飄落在稀泥地上,不激起一點泥花兒。復又行走,每踏一步,都在腳下留下一片乾地,腳印處,泥水已經被蒸發,變成了可以踏實行走的土面。
走上橡膠跑道,他的腳印卻消失了。興奮間,圍着操場跑了兩圈。放聲大笑道:“我李良又回來了,哈哈哈。”。
笑聲迴盪於操場間,久久不息。
上課了,張少的睡覺時間又到了。講師剛剛按下耳麥的開關,他已經伏於桌面中,輕閉起了雙眼。經過半個學期的接觸,同學們早就適應了他的情況。對此見怪不怪,能如此這般拿到獎學金的人,在他們眼中都是怪物,生人勿進。
而課程開始十五分鐘之久,大門突然被踢開。長髮束在腦後,麻布料校服開着扣,裡面是一件薄薄的T恤衫,十分的阿飛派頭兒,叫李良的學生走了進來。看了講師一眼,歉意的點了點頭,徑直向最後排的空座走去。
張少被踢門聲驚醒,突然發現他的風頭被搶了。乾笑了兩聲,注意看了看那個眼神犀利無比的插班生。
兩人都有着非常人的洞透一切的眼神,四目相交,空氣中的戰火一點即燃。彷彿有兩道肉眼看不以的電流橫空擊出,對擊着來回遊移,不分上下。
這種對視持續着,引得身邊的學生再無心聽課,小聲議論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那人是誰呀?來了就這麼囂張。還有,他跟張少是不是有毛病呀?兩個大男人直眼兒對看,真噁心。”一個不太漂亮的女生小聲跟身邊的同桌女生討論起來。
“李良你都不認識?我跟他一起從麥德森附二高中畢業的。他是不良少年的團隊老大,可厲害了。有人說,他只要號令一聲,就有一千兄弟不顧生死幫他賣命。他也升到這學校來了,你別看他壞,但腦子特別好用。我記得,附二中的畢業成績,他是第一的。高考好像也是全省前三名。以後小心點兒,千萬別得罪他,不然就有得受了。”短頭髮的女生對同桌講着,說得神神叨叨的,十分可怕。
先前問話者嚇得臉色發白,壓低聲音續問道:“那,他怎麼到下半學年纔來上學?不是自己考上的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聽說,他跟社會上的黑道打起來了。連警察都躲着他們。最後他好像住院了吧?還是什麼的,我也忘了。這種人的事,不是我們世界裡的,你還是少問爲好。”知情女生再勸着,拉了拉同桌勸她不要再看,以免惹上麻煩。
但即使這麼小聲,卻還是被兩個人聽得清清楚楚。張少笑着點了點頭,示意瞭解了對方的身份。而李良的面部表情也變得善意很多,摸着山羊鬍滿意地轉過了身。
直挺到了放學之後,張少才伸了個懶腰,下午沒課了,該去體育場看嬌嬌訓練了。拿起自己唯一的一本教科書《沉思錄》張少出發了。沒行多久,已經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再走一會兒,到了操場門外,張少低頭淡笑,轉過了身。再擡頭時,已經看到了緊隨他一直走到了這裡的李良。
“你好,我叫李良。你就是那個從來不學習,卻項項拿第一的張少?”李良說着,一甩腦袋,把身後的辮子甩得揚了一下。
從他明快的聲音和苗條的身型上,張少感覺到了無比的自信。這人散發出的氣質,絕對不是用表情和身型就能裝得出來的。那是一種很古老的術法,而這個修行者,顯然已經練到了很高的境界。向太陽穴望去,兩邊都是鼓鼓的,加上那雙明亮得讓人不敢直視的微黃雙眼,張少已經可以肯定,這是個內家功夫極高的高手。而且,隱隱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與張少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有些不同。但又有些熟悉。
“哦,李良,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那麼,你找我有事?”張少客氣着,抱着拳向前迎去,學着江湖上的客套。
“唉,我已經不再是綠林人了。苦修七年,我已經成爲了跟你一樣的靈能力者。正準備加入個組織呢。依張兄看,是除靈師好呢?還是獵魔人好?”李良破天見日,直接道出真言,沒有一點兒的遮掩之意。
“這個嘛,就是人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依我所知不多的事來看,除靈師有固定收入,經濟生活還算不錯,但行動受組織限制,自己行動多有不便。獵魔人自由得很,先斬後奏,也算是交任務立功。便組織集權太鬆,自由是自由了,打起來時,各爲各地,沒什麼大後盾。而且,如果沒有任務做,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李兄當然是選擇自己所愛。”張少分析得頭頭是道,卻又相當於沒說。
“果然有些見識,好,我就信你的了。來吧,兄弟是什麼組織的?我們即是同學,又是同班,真是緣份不一般。再讓我們成爲同事好了,你加什麼,我就加什麼。”李良大氣的說着,伸手又向張少示好。
張少不好推辭,右手一伸跟他握於一處,“呵呵,我,我還小,還在上學。現在還是白身。至於以後麻,我準備做個環境治理工作,聽說一個月有八千塊,夠我花了,所以這些玩命的買賣還是留給有激情的人去做好了。”。
“哦?以你的靈力都不打算加入除靈組織?這可真讓我有些意外了。不過,嗯!”紅着臉反問着,李良閉住了氣,他已經把手勁兒加到了最大,卻還是沒法讓張少認輸,於是只能閉氣使出內功來,再次讓自己的力量突破極限。
張少的臉上一直帶着輕鬆的笑容,兩隻握在一起的右手已經顫抖起來,用上的力量可想而知。張少打從心底裡佩服這個年輕人,看樣子,他是真正的二十來歲。但單憑手勁兒來說,他足可以把青石握碎。
而李良則更是驚訝不矣,張少這傢伙看起來不過是個C級下位的除靈師。而他在回校前才測過,靈力值高達5500的他,只要加入除靈師協會,就是本市下任分會長的指定人選。而除了靈力修爲高之外,他兩歲半開始習武,天賦異稟,一套鷹爪功練得純青,內力修爲更是在短短的十七年間,遠超過了修練六十餘年的爺爺。按師父的說法,他已經很難找到對手了。至少在年輕一輩中是這樣的。
可沒曾想,剛剛修練結束,第一次的較量,就遇到了強敵。這可把李良打擊壞了。爲了面子,他終於還是動了靈力,全身一陣靈壓放出,準備以自己遠強於對方的靈力把他壓敗。但同時,心中卻也在體力上認輸了。光任武功,他自認不如張少。
“唉,何必呢?我要去看我女友跳高,留下些體力吧,這個校園並不安靜呀。”張少點頭鬆手,突然間從李良的兇猛攻擊中直接抽身而出。
“哦?你的女友?那真是要看看了。”李良突然感興趣起來,對着張少做了個請的動作後,卻把右手藏在了身後。那右手上深深的血印,讓他感到心驚,至少有十年時間,他沒遇到過對手了。而就在他最自信的時候,卻見到了張少。同是全力以爲,張少那女人般纖細修長的玉手上,卻連一個印兒都沒有,較力中,他慘敗了。
被打擊了信心的李良承着張少一路走到了操場,放眼望去,卻沒找到足矣配得上張少實力的仙子。按他的家訓,要找女人,就要找一個武林世家的,以發揚他們家的優秀基因,讓武道繼續下去。
確定沒有什麼驚人的女子存在後,李良湊到了張少並肩的位置,“唉,我說,,張兄,今天嫂子是不是沒來呀?”。
張少卻笑眯眯地看着正在跳杆的林美嬌,用手一指道:“喏,那個扎辮子的就是。笨是笨了些,不過很努力。憑她的天份,能跳到1米94,已經很了不起了。”。
“哦,這麼一說,還真是。不過,張兄見諒,我要直言了。嫂子的眉宇間,有那麼些青綠之氣,只怕是近日裡,要有無妄之災呀。”李良摸着小鬍子,以老先生的口吻講了起來。
雖然張少對相學沒什麼研究,但經李良一說,他也注意到林美嬌今天的面色不是十分的好。再仔細看,頭上已經見了汗,臉卻還有些發青,這也真不是什麼好相頭。再不懂也知道她至少是病了。
“沒想到李兄對相學還有研究,那你且幫我看看,這個災要怎麼破?”張少客氣地說着,表面像是在開玩笑,心裡卻已經打起了鼓。
“我家祖上有本苦相經,說起相人,我只學皮毛已經能一眼看半月運勢。兩眼定人之品行。說到破災,這也不難,只要你能和我過上十招兒。我自會爲嫂子把這次的劫擋過去。”李良委婉地說着,側目看向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