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的小房間內,陸風和另外四個兄弟圍坐在胖子身邊。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麼想念胖子那猥瑣的讓人討厭的笑容。蔽開的衣襟裡,露着被豁開了一道大口子的肚子。腸子什麼的已經被塞了回去。憑胖子的身手,能把他打成這樣的,絕對不是人。
點亮了一圈白蠟燭,陸風說道:“你們,都退後些。我要開始施咒了。這是老大的書,肯定能救活他。”。
慢慢唸動了咒語,陸風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張少讓他不要動的東西,他拿起來就覺得心虛。但爲了兄弟,他還是動手了。
“雞血!”陸風一伸手,向外圈的人要了起來。
一大碗雞血遞了過來,陸風唸咒灑下。接着,陸風再一伸手,“死人的頭骨。”。
骷髏頭被遞季過來,在灑滿雞血的胖子身上,陸風將死人頭骨放在了上面。接着,一件接一件的道具,一道道簡單的程序構成了一個複雜的法術。房間內突然間吹起了風,一陣陰冷的感覺讓大家都打了個哆嗦。
“胖子,是你嗎?快回到身體裡吧。我一定要讓你復活。”陸風向天看着,對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喊着,他就是能感覺到,有東西來了。
“哎呀!”一聲痛呼,胖子坐了起來。
衆人再向他看去時,他一身花花綠綠的,各種道具沾得到處都是。但他的肚皮上,半米長的大口子卻消失了,光滑得像沒受過傷一樣。這可把大家樂壞了。他們連忙圍了上去,一拳一腳地招呼着胖子。
“嘈的,都是你小子。你他媽跟鬼打架去了?竟然被開了膛,真丟我們的臉。我這次可是玩大了,少哥肯定不會原諒我的。我用了他一直說不能用的禁術。還是偷出來的書,等下回去,你們可得幫我求情啊。”陸風扯淡地說着,心裡卻是十分地高興。
咣!門被踢開了,六人呆立當場。張少氣呼呼地站在門前,身後是看不到頭的高大坦克。一進門,張少就指着陸風的鼻子罵了起來:“你這個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我說過那禁術不能用,不能用,你怎麼?小心!”。
張少正罵着卻突然推開了陸風,他的身後,拿着刀紅着眼砍來的,正是剛剛被複活的胖子。此刻他的氣息粗重,眼神兇悍,完全不像是以前滿臉猥瑣的胖子。一砍落空,他連忙上步,再次揮刀,滿屋子誰也不動就是要追殺陸風。
轟!一面牆被打塌,坦克大跨步走了進來。兩手快如閃電,一下從身後抓住了胖子的胳膊。但胖子掙扎着,像是瘋了一樣。坦克將他提得兩腳離地說道:“好大的力氣,要不是我,還沒人治得了了呢。”。
“胖子,你他媽的瘋了,我是瘦猴,陸風呀!”陸風指着懸空的胖子罵着。
“他不是胖子,你這個笨蛋,你把事情全搞砸了。”張少罵着伸手在他身上搜了起來。很快便找到了那本死亡之書。
“瘦猴,殺了我,快殺了我。我打不過它,有個傢伙在我身體裡,我打不過它,呀!!”胖子突然清醒過來,對着陸風大喊着。
張少一聽,馬上鬼化,右手的業火彈對準了胖子。
“不!救救他!”陸風用上了自己的能力,讓張少的動作反應慢了十倍。但那速度仍然可以跟正常人最快時相比。
陸風一下撲倒了張少,拼命地纏住了他。
“你讓開!沒聽到胖子說的嗎?他已經被邪物附體了,讓我試試,也許我的業火能燒掉惡靈。”張少解釋着,推掉了壓在身上的陸風。
“殺了我,殺了我!”胖子卻大叫着,竟然一下掙斷了胳膊從坦克手中掉了下來。
噗的一聲,胖子衝刺着撞到了張少鋼槍一樣的鬼手,來了個透心涼,血淋淋的鬼手在他背後伸了出來。胖子卻露出瞭解脫的微笑。
“胖子!你怎麼這麼傻!”陸風號叫着,兩眼已經溼潤,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弄得他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寧可戰死,絕不投降!我知道,它已經佔了我的身子,沒人救得了我。不,能,讓它,害……”強行說着遺言,胖子就在張少的手臂上直接低下了頭,痛苦並沒能打倒他,直到死,他都爲自己所做的感到驕傲,臉上,幸福洋溢,輕閉着雙眼,微笑着離開。
張少傻了,半天才想起抽出自己的手。看着胖子胸前的大洞,一陣無地自容的痛苦讓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救人不成,反倒讓復活的胖子死在了他的手上,張少從沒覺得這麼丟臉,這麼對不起別人。看向曾經的花園戰隊,剩下的五個戰士們都低頭默默地看着胖子的屍體,張少比他們更加痛心。想這些孩子跟了自己,竟然落得這種下場。不如在外面打拼,也許憑他們的能力,現在已經在普通的黑道混得風聲水起。張少硬是拉下了他們,反倒可能是害了他們。胖子就是一個例子。
“看看還能不能還魂,由你來操作,應該沒問題吧?”坦克在一邊也有些傷感,對張少提議着,把兩條胳膊拼回到了胖子的屍體上。
張少翻開死亡之書,然後搖了搖頭。默默地走出了屋子。殺死胖子的,是鬼手,消滅一切的鬼手。不止惡靈,連同胖子的靈魂,也在剛剛的一擊後慢慢消散,化爲虛無。這次,他是徹底的死了,再無生還的可能。
“主人,犯得着爲一個普通人的死而傷心嗎?您是偉大的召喚師,如果您願意,當能力突破到密尼斯特級,你這種人類,你隨手就可以做出來,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阿里斯特突然出現,在張少身後安慰着,用惡魔的方式安慰着。
啪!一巴掌打得阿里斯特轉了兩圈,捂着臉低頭跪在了張少面前不敢再說話。張少橫眉以對道:“你永遠也不會懂,人就是人。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不可複製,不可代替。即使我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胖子來,他也不可能再容入兄弟們的心,不可能再有這些經歷,回憶。這就是做惡魔的悲哀。”。
“是,我不懂。我悲哀。我的主人,悲哀接下來,不知道人類會不會想想身後事。比如,如何處理屍體,查查看是誰殺了自己的兄弟。有時,稍微晚一分鐘,兇手很可能就逃得無影無蹤了,找也找不到,遺憾終生。”阿里斯特跪着講述,給悲慟中的張少提了醒。
張少眯眼看着他,有些愧疚地說道:“剛剛,是我太沖動了。以後別用惡魔的世界觀來看人類的事。”。
“是。”阿里斯特簡短地回答。
火化是胖子生前的一句玩笑話,而最後,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想到,兄弟們會一齊黑着頭髮看着他在柴火堆上燃燒成灰燼。
張少走到陸風身後,拍了下他的肩。陸風卻一擰身,躲開了張少的手。
“瘦猴,是我不好,如果我能……”
“我沒怪你,不是你的錯。如果我不自己動用禁術,也就不會這樣。你也告訴過我那書不能用不是嗎?你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陸風自責着,眼淚再次將衣服打溼。
“小風……”張少試圖跟他溝通,但卻停了口,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得到原諒。
“花園戰隊的戰士!你先走一步!我陸風發誓,一定將殺你的兇手捉住,用他的頭來祭你的亡靈!”陸風大聲叫着,拿起地上的酒,向地上灑了一些,自己拿起來又喝了一口,擦乾了眼淚。
“寧可戰死!絕不投降!”陸風向天一吼。
其他四人也跟着吼了起來。張少只能默默退出了這個圈子,從他們的眼神中,張少看得出來,他已經被孤立了,這些小兄弟們雖然明知張少不是故意的,卻再難把他當成自己人。
連封信也沒有,陸風帶着花園戰隊消失了。電話停了機,沒有任何消息。張少也沒心再去找他們。他只恨,恨自己沒有保護好身邊的人。恨自己有這本死亡之書。突然間,他想起了約翰森的話,曾經,約翰森在他取業火紅蓮時對他說過,想要除去這邪惡,只有去梵蒂綱試試,只有羅馬教堂,纔有這個能力。
於是,張少出發了,再次將女人們留在了平靜的山城,獨自踏上了去羅馬的旅途。憑着自己不錯的英語底子,張少在國外到處都吃得開。下車找旅店,問路,找教堂,一系列事情都安排得十分完美,至少在進入教堂之前都是完美的。
剛剛踏上紅地毯,迫不及待地準備去見當值主教時,張少被一個跪在十字架前的人吸引了。從背影,他看不太清,但覺得有些熟悉。等到那人回過頭來,張少立即陰起了臉。
棉布衣,黑牛仔褲,長筒皮靴,大風衣,帶着圓邊帽子的範海辛與張少打了個對照面。他也是大吃一驚,手立即就伸向腰間,別在他身後的是一把一尺長的銀刀。
“惡魔獵人範海辛,別來無恙吧?”張少打趣着,慢慢移動着腳步向他靠近。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從地獄裡爬回來了。不過,在神聖之地,你還能怎麼樣?召喚你的魔鬼朋友一起來一場派對嗎?滾出去,或者我送你再去地獄。你有權選擇。”範海辛張狂的說着,他認爲他有這個資本,畢竟他殺死過張少,雖然最後張少仍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張少搖了搖頭,左手中多出了一把大口徑左槍手槍,那是黑德爾再次改造的強化武器。像範海辛的**箭一樣,這裡的子彈已經人鬼通殺。加了些銀牙說過的陣法,連吸血鬼和狼人都得躲着這槍。
“你以爲,有槍就一定能勝得過刀嗎?”範海辛說着話,悄悄地將銀刀拔出了一半。
砰!一聲巨響,他的刀被子彈打飛落在了遠處的地上。範海辛一咧嘴,感覺到手上麻酥酥的。他的力氣大得可以拉倒犀牛,能讓他的手麻可見這子彈的威力多大。
“我要是你,就乖乖舉起手,有多遠滾多遠。”張少用陰損的語氣說着,並沒打算繼續開槍,雖然他恨透了面前的人。
“這是我的家,你讓我滾?”範海辛強調着,卻慢慢將雙手擡了起來。
“我有事要辦,你也不想神聖之地被血染紅不是嗎?在外面等着,我辦完我的事,再跟你算總帳!”張少說着,向範海辛移去。
範海辛與張少對調了位置,被逼着退出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