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巖婚後不久,王一凡再度召集帳下文武開始密商對策。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攻城,大家都知道這個開封城防守堅固,並非普通的城市可比,各種各樣的攻城辦法在開封城上幾乎沒有一個奏效,眼看着大軍攻城耗時日久,每日糧草和物資的消耗異常驚人,王一凡變得更加焦急起來。
他望着在場的衆人,沉聲問道:“你們最近可想到什麼攻城的好法子了?”
衆人沉默不語,都看着左右軍師,李巖只得站起來說:“依我之見,開封城還是隻宜速攻,不可久圍。城內有人口上百萬,而且糧秣重組,即便咱們再圍上個一年半載,恐怕也很難將城中的人力物力消耗完,反倒是我們自己很有可能師老兵疲,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旁邊的牛金星也起身說道:“目前想要攻破開封城,不光是咱們的將士要拼死攻殺,我看大將軍那裡也得使點力氣。自從他加入咱們王家軍後,糧草物資消耗了不少,可是說到攻城出力上面,還沒見他用過心。現在陳永福守在東門,只要羅汝纔不惜死傷攻打西門和南門,到時候就可將陳永福調虎離山。”
王一凡點點頭,說道:“的確是不能讓他再這麼胡混下去了。不過南城城牆極高,城壕裡又有水,我看陳永福倒不一定會擔心南城有失而前往救援。”
牛金星忙道:“只要羅汝才肯用心出力,這根本不是問題。如今是冬季的枯水期,城壕裡的水又結了厚冰,將士們可以踏冰而過。而在冰面薄的地方,可以命將士揹着土袋填出道路來,就不怕城壕裡有水的問題。”
李巖也說:“至於城牆高度就更不用擔心。打仗豈能沒有死傷?咱們現在大炮很多,只要讓羅汝才用大炮打得城牆上站不住人,然後再架上雲梯,另外拍數千弓弩手往城牆上射箭,不怕對南門形成不了威脅。只要咱們幾個方向一起狠打起來,就算是陳永福也天大的本領,也是顧頭顧不了腚,我就不信拿不下開封城來。”
衆人齊聲附和,王一凡慢慢站起身來,在廳內踱着步子,屋外的冷風颼颼地吹了進來,忽然聽見羅汝才的營地裡隱隱傳來鑼鼓、胡琴、梆子和琵琶的聲音,另外還有笑聲和歌聲,王一凡眉頭一皺,對門外的親兵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親兵回答道:“這是大將軍帶來的戲班子在唱戲,那些士兵聽了戲文後高興得喝彩咧。”
王一凡苦笑着說:“我還從沒聽過有這樣打仗的!前方是炮火連天,死傷枕籍,後面卻是歌舞昇平,簡直就是胡鬧。”
李巖也走上前說:“這個羅汝才畢竟和大元帥不同,他貪圖享樂,又好女色酒肉,我看這次攻打開封城,他恐怕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一凡點點頭:“這個羅汝才雖然口口聲聲以我爲主,但我看他並不誠心想替我出力。不過現在咱們還用得着他,倒也不必對他管束過緊。否則他若是帶了這十幾萬人馬投降朝廷或是重新與張獻忠合兵一處,可就不好了。”
李巖忙道:“大元帥思慮周詳,這個羅汝才恐怕不會久居人下,就算是下令讓他不惜死傷猛攻南門,恐怕他也不會遵從的。倒不如下次攻城的時候,讓他撥出兩萬精兵出來,應該不難。”
王一凡正準備回答他,卻見一個親兵匆匆從外面走了過來,稟報道:“啓稟大元帥,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開封城內在修築南門城牆時,從土裡挖出了兩門大炮,上面還綁着兩塊青磚,上寫造炮劉伯溫,用在開封城的字樣,城內風傳是上天保佑開封城,因此一片歡騰。”
王一凡笑道:“這肯定又是陳永福想出的招數,他見前次和咱們浴血拼殺後,城內的百姓情緒低落,因此就想出這麼個鬼辦法來欺騙無知百姓。哼哼,以爲這樣就能守住開封麼?”
“沒錯,這個陳永福是癡心妄想!”戚無傷大大咧咧地說:“最近這一段時間,咱們雖然沒有發力攻城。但城牆下卻已經給我們挖開了好幾十個大洞,因爲咱們日夜派人看守,敵人不敢縋城下來封堵,只要下次進攻時咱們在洞裡同時點燃火藥,四面齊攻,不怕拿不下開封城來。”
李巖也說:“尤其是東門心字樓下挖出的大洞,面積足有兩間屋子大小,裡面一次可以進去四、五十人,我看破城還是首選東門。”
“好!”王一凡慨然道:“事不宜遲,咱們立刻準備進攻,就從東門的城洞開始!”
與此同時,陳永福也極爲擔心東門心字樓下的大洞,他想出的辦法是從城牆上向下挖洞,力圖從縱向將下面的洞口挖通,以便從上到下破壞城牆下的大洞。
他們派人日夜不停地向下挖掘,終於將洞口打通,就在豎洞出現的一剎那,躲在城洞裡的王家軍將士立刻對着洞口放箭,當場就射倒了好幾個。
陳永福立刻命人從挖開的洞口向下投擲磚石,並找來幾支長槍向下戳,同時還不斷命人不顧生死地繼續擴大豎洞,直到把這個洞口挖到可以自由跳下去人的地步。
爭奪城洞的戰鬥異常激烈,雖然有些守城的士兵爲了重賞不顧死活地從挖開的豎洞跳了下去,但還沒等他們立穩腳跟,就被裡面的王家軍將士砍倒在地。
如此進行了好幾次以後,陳永福也只能無奈地命令將士們停止從洞口往下跳,避免無謂的送死。
守在城洞裡的是王一凡從安陽一帶招募來的礦工,他們精於挖洞,並且作戰起來也十分勇猛,竟有幾人硬生生伸手將戳下來的長槍頭抓住,反而將執槍的人給一把拽了下來,在洞裡活活砍死。
他們互相鼓勵道:“大家一定要守住這個洞口,等這裡裝上火藥點燃引線之後,準保將城牆炸塌了,到時候咱們的人一擁而入,準能拿下開封城來!”
城上的守軍見投擲磚石沒有作用,跳下去都是送死,用長槍戳卻反而吃了大虧,便開始從豎洞向下扔點燃的火藥包來。
只見一個黑乎乎的包裹從洞口裡猛地丟了下來,點燃的引線在黑暗中嗤嗤地響着,城洞裡的將士們眼疾手快,立刻便用鐵鍬挖了鍬土蓋在火藥包上,硬生生將燃燒着的火藥引線給壓滅了。
就在此時,又是兩個火藥包被幾個守軍舉着,正準備從洞口裡投下來,卻見城洞裡的王家軍將士早準備好了火銃,對着洞口就是一槍。
“砰”地一聲巨響,那幾個守軍猝不及防被射出的鉛子打中,慘叫着栽到了一旁,手中的火藥包卻跟着燃燒起來,將豎洞附近的幾人都燒成了一圈火人。
這一番較量下來,陳永福知道城洞內的敵人不好對付,只得暫時停止了對城洞的攻擊。但守城的軍民卻不甘心,他們小聲商量了一下,決定將一個萬人敵投下去。
原本陳永福擔心萬人敵的爆炸力會損傷城牆,但現在情勢急迫,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找來兩個膽子大的士兵,小聲吩咐道:“你們一定要小心,只要引線一點燃,就馬上給我丟下去。記住,一定要投準!否則的話,咱們就得和賊人同歸於盡了。事成之後,我會重重賞賜你們!”
那二人連連應諾,一個人抱着萬人敵,一個手裡拿着火摺子,小心翼翼地蹲在豎洞口邊,藉着微弱的光線偷看了一下城洞內的情況,就對陳永福點了點頭。
陳永福立刻喊道:“點!”
拿着火摺子的守軍立刻點燃引線,他的同伴立刻將手裡的萬人敵對準洞口,一把丟了下去。
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萬人敵在城洞內準確地炸開,頓時將洞內的十幾人炸倒在地。
陳永福連連喊道:“好!好!你們幹得漂亮!這下子可讓賊人知道咱們的厲害了。”
洞口內硝煙瀰漫,但過了沒多久,就從城外又衝進去好幾十人,他們對着洞口上的守軍大喊道:“城上的人聽着!咱們王家軍的將士都不是孬種,你們打死一批,我們就補上一批來!看誰先玩完!”
陳永福氣得直跺腳,他扯着嗓子喊道:“看起來咱們要拼一拼了!”
旁邊的副將忙問:“大人,如何拼?繼續投擲萬人敵?”
陳永福搖了搖頭:“要想奪洞並且不讓敵人再增援進去,就必須得派人守住城洞。我想過了,還是得派人跳下去,把城洞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那副將忙道:“可是如果要派人跳下去的話,恐怕雙腳還沒落地,就給裡面的賊人給殺了。”
陳永福道:“當然不能一個一個往下跳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咱們得想辦法用重金求得一個辦法,好徹底解決這個心腹大患。”
說完,他立刻派人到城牆上宣佈:“若有人能想出辦法並奪取地洞的,賞銀千兩!”
這個價碼相當誘人,但城牆上的士兵誰也不敢親身一試,因爲他們都知道城洞內的賊人人數衆多且兇狠異常,貿然跳下去奪洞無異就是送死。“
陳永福見衆人畏首畏尾的樣子,立刻就將懸賞加了一倍,並立刻派人將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了城頭上。
望着那一錠錠雪白的銀子,終於有個中年小校忍不住走了上來:“奪洞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陳永福擡起眼皮看了看他,笑着問:“你有什麼辦法?”
那小校跪倒在地,大聲道:“一會等卑職親自帶人攻進城洞,大人就知道了。現在若是我在這裡徒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麼意義?”
陳永福點點頭:“好!你需要什麼儘管和我提,我一定想辦法滿足你的要求。”
那小校鏗鏘有力地說:“請大人給我一百個精壯弟兄,另外再準備好柴火、硝石、火藥等東西。”
陳永福立刻命人準備好了,只見這個小校站在洞口,將幾捆點燃的柴火扔了下去,還沒等城洞裡的人反應過來,他就將混合和硝石、硫磺和木炭粉的包丟在了柴火上。
一時間只見洞內火光熊熊,濃煙滾滾,嗆人的黑煙把整個洞內都籠罩了起來,嗆得裡面的人大聲咳嗽起來。
那小校並沒停手,繼續和周圍的同伴將柴火和火藥包丟下去,洞內的人終於抵受不住,紛紛衝出了洞外,被城牆上早就埋伏好的弓箭手齊齊射死。
那小校見洞內的人驅趕得差不多了,便命人擡來水,將燃燒的柴火澆滅,然後帶着那一百個精壯士兵跳到了洞內,將裡面來不及逃走的王家軍將士砍死並扔出了洞外。
城頭上一片喝彩之聲,陳永福大聲稱讚,卻見城外失了城洞的王家軍將士不顧一切地前來爭奪城洞,卻被城頭上的守軍用萬人敵、弓弩和火銃打退。
陳永福立刻下令,其他的地方都如法炮製奪取城洞,很快,他們就將王家軍好不容易挖掘出的城洞全數都奪了回去。
當王一凡知道這個消息後,臉色陰沉地說:“不必再去爭奪城洞了,咱們另想個辦法攻取開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