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的下巴驚得快掉了,她幾曾剋扣過尹莫幽的吃穿用度?這回她是真的哭了!
“老爺明鑑,賤妾真的沒有……”
一直看戲的廖世子,眸色終於意興闌珊:“世伯,這鬧劇姨娘自己都說是她不會伺候小姐,連口粥都喂不好,瞧那模樣,顯然不知道自己身份;乾脆打殺了罷,回頭侄兒再爲您挑個絕色知禮的送來;不然大小奴才都有樣學樣,家宅不寧。”
他語中無一絲怒意,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你吃飯了沒有。
可一條人命就要斷送在他的這句話上。
田氏一聽這仙人模樣的世子,竟然建議染丞相打殺了她,這冷酷無情的話,嚇得涕泗橫流,只能不停地磕頭求饒。
染丞相聽到家宅不寧一句,覺得府內當真不安寧,想到廖世子在皇上眼裡的地位和影響力,眼神當即就變了。
“世子真是旁觀者清,來人,把田氏關入祠堂思過,聽候發落!”頓了一下,笑道,“衝撞到世子,老臣代她謝罪。”繼而朝下人遷怒:“姨娘平日嫺靜有禮,都是你們這班奴才唆使。”
尹莫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幾個家奴,他們自知逃不過一頓打,身軀瑟瑟發抖,卻無一人敢求饒,父親在家裡的威懾可見一斑。
廖幕城聞此嘴角噙着一絲略帶諷意的笑,戲謔道:“世伯真是憐香惜玉!爺爺從嶽秋國帶回一副寒冰潔玉磨製的棋子,記得你好棋,特地要送與你,不如你今兒就和我一起過去取了來,見見他老人家,順便散散心。”
染丞相一愣,剛剛還一副不依不饒喊殺喊打的,怎麼忽然就說到棋來了?
廖世子行事還是那般放誕不羈,隨性而爲。
但看他不再說什麼,也就刻意忽視他話語裡的諷刺,加上愛棋如命,心瞬間就被撩撥得癢癢的,可眼前這殘局還沒有收場,脫不開身.
他厚着麪皮爲難地笑笑:“世侄,今兒實在走不開,要不——”
廖世子視線移到跪着的尹莫幽清秀白皙的臉上:
“那就讓大小姐隨我過去取吧,來時爺爺還記掛着她,說小姐一手鞭子耍得出神入化,五年不見,定然更加登峰造極了。”
怎麼所有人都記得女兒的鞭子!
染丞相笑得有些幹:“額——這——如此,就讓她過去取好了。”
尹莫幽猶豫一下,回道:“父親,我去——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咱們兩家世交,你們本來就該多走動走動!”慕丞相這回笑得暢快。
他突然想到寧王退婚,這廖世子尚未婚配,挑了幽兒過去取棋子,莫不是看上了她,要真是二人有緣分,那可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尹莫幽只覺得從尹倩兒那邊傳來一道強烈的無法忽視的視線,她擡頭看過去,只見尹倩兒雙眼閃着無法掩飾的嫉恨,就不動聲色地無視。
廖幕城轉身自顧自離去,宮曳廣袖,翩然若仙。
染丞相興奮得竟然連馬車也忘記讓人備了。
尹莫幽看着父親那推銷一般的神色
,心底鬱卒,知道多說無益,只好起身,裙角微動,跟在廖世子身後離開。
跪在地上的尹倩兒看得幾乎咬碎銀牙,恨得發抖:
爲什麼什麼好東西都是她的,連突然出現的高貴又俊美的廖世子,視線也只落在她的身上,還爲她說話,險些害死孃親,恨死了,尹莫幽,你爲什麼沒有摔死!
父親明着裝糊塗的模樣更讓她恨,寧王退了婚,竟然又有這樣一個更出色的看上尹莫幽,這男子明明眼睛那麼明亮,豔絕高華,爲什麼看不到更加美麗更加般配的她?
嫡庶有別——這一念頭今天徹底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染府門外停車處放眼望去,赫然如名媛詩會,一頂頂帶着徽標的轎子,單看伺候在轎子一邊的丫鬟衣飾,就知道轎內的千金必然身份不凡。
廖幕城懶散肆意地放慢腳步,故意走在尹莫幽的身側,那些丫鬟看到廖幕城雙眼放光,低聲告知轎內的小姐,那些小姐紛紛現身,與尹莫幽打招呼,這個請她出席家裡的詩會,那個請她去賞花,不一而足,可是那魂不守舍的眼神都是飄呀飄地遊蕩到廖世子的臉上,然後粘住了一樣再也移不開。
尹莫幽啼笑皆非,爲了及早見到傳說中的廖世子,這些小姐真拉的下顏面,不過她依然微笑見禮,讓紫芍收了遞過來的各色請柬。
慕府的馬車是輛青帷油車,錦簾低垂,帶着低調的奢華,尤其是馬車上掛着的那金光閃閃的徽標,更是威嚴中透着高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