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密境。
南北二斗和歐陽潯驚訝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兩人,下一刻歐陽潯便面色大變,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兩人:“穎華,你們怎麼……?”
他話音未落,那原本扶着玄裳男子的雪衣公子身子驀然一僵,歐陽潯詫異地看過去,卻發現那白衣少年鬆開了攙扶着夙軒的手,身子狠狠地顫慄了起來。
夙軒穩了穩身子:“穎兒?”
歐陽潯也喚:“穎華,你受傷了嗎?要不要緊?”
他上前一步,尚還未伸出手去,白衣少年便陡然一拂袖,眨眼間飄身離開三丈之遠:“莫要過來!”
歐陽潯皺眉,夙軒卻一把拂開歐陽潯的手,擡步便要向白穎華走去。
然方纔二人被困於八卦陣中時,他爲護她已被蒼山七聖震傷了內腑,強撐着站立已是勉強,此刻一動便牽動了傷勢,脣角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愈發搖搖欲墜,眼見着似乎便要倒下一般。
白穎華一側眸便見夙軒滿面擔心,墨玉眸子裡光華明明滅滅,下一刻她便身形一閃,將將接住了夙軒向着她傾倒的身子。只是夙軒身子高大,這般一倒下,白穎華匆忙相扶,被這一衝擊,兩人便雙雙倒下了,摔在柔軟青翠的草地上,壓倒一片花草。
“夙軒,夙軒……”白穎華被壓在玄裳之下,一向清澈的聲音裡帶着顯而易聞的驚惶。
在她眸光所不及的瘦削肩頭,夙軒稍有蒼白的面容上浮着一絲輕淺的計謀得逞的得意笑痕,如夜空般沉靜蒼遠的黑眸裡皆是滿滿的愉悅。
——他一直以來的期盼與希望,如今終於實現了。即便受了傷,內腑痛得厲害,可他卻半點都不覺得難受,不怨懟,不後悔。此刻,他滿心都是滿的快要溢出來的幸福和快樂。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遇到她之前,他一直都曾以爲,父王所謂的“愛”與“幸福”,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體會得到了。而如今,只是這樣一聲帶着明顯擔憂與驚惶的輕喚聲,他便感到莫大的滿足。
白穎華一手攬着他,一手費力地撐在草地上支起身子:“夙軒你怎麼樣?”
夙軒脣角暈染開點點溫柔的笑意,輕輕地將腦袋擱在她的右肩上,緩緩地擡手攬住她單薄瘦削的身子,清淺的話語裡氤氳着淡淡的疼惜與濃濃的喟嘆:“穎兒。”
雪衣少年的身子顫了一下,動了動手似是想要推開他,然卻又想起他沉重的傷勢,只得生生地停了手,抿了抿脣,垂下眸子應道:“嗯。”
“你擔心我,我好開心。”他淡淡地述說,儘量地使用平靜的語氣,可那無論如何都想要溫軟下來的低沉嗓音,卻將他心底所有的真實情緒盡數泄露了出來,攤在白衣少年的面前,絲毫沒有保留。
白衣少年身子微微一震,而後那一直僵直的脊背便緩緩地放鬆下來,支撐着他,也支撐着自己。微露貝齒,輕咬着薄脣,她躊躇半晌,都沒有應半個字。
歐陽潯站在不遠處,望着青綠的草地上相擁的一對璧人,眸光微微黯淡,脣角卻勾出一抹苦澀的笑。
旁邊的北斗老頭伸手捻了一下自己長得垂到臉側的白眉毛,也望着那一對璧人,在他耳邊幽幽問道:“怎麼?傷心了?”
歐陽潯聞言,脣角的苦笑一僵,隨即他長嘆一聲,道:“前輩既然知曉,又何必再問。”
北斗聽了他的回答,不禁側眸,斜睨了他一眼:“怎麼,你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還不給別人說了?既然不想別人說,你就別掛着這一臉好似老頭子我死掉了一樣的表情啊。”
歐陽潯怔了一下,疑惑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讓前輩見笑了。”他還沒向北斗笑一笑,北斗便率先一巴掌拍在他肩背上,力道之大,頓時讓歐陽潯齜牙咧嘴。
北斗看他一眼,頗爲嫌棄地道:“不想笑就別笑,老頭子我真沒看過比你笑的更難看的了。還不如現在這個表情好看些。”
歐陽潯無語,原本滿心的苦澀被北斗這一攪和,竟然緩緩地淡了。看了一眼依舊滿臉嫌棄的北斗,歐陽潯輕嘆一聲,微微一笑,擡手對北斗拱了拱手:“多謝前輩。”
北斗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你這小子突然之間這麼寒磣幹嘛?”
歐陽潯卻只是將眸光投向那邊依舊相擁的兩人,脣角的笑淡淡的,不發一語。北斗無趣地撇了撇嘴,也不再言語。
玉蓮密境中一時間靜寂無聲。
片刻後,歐陽潯卻忽地面色一變,身形一閃便飄至二人身側:“穎華,夙軒!”他伸出手去,卻還未碰到二人的衣角便被陡然揮退,踉蹌了數步才堪堪站穩。
“——穎華?!”歐陽潯驚怔地喚道。
他擡眸看去,卻見那白衣白髮的絕色少年緩緩站起身來,一手推開玄裳男子,任他墜倒在地,她卻看都不看一眼,只望着遠處那一棵大榕樹下立着的南北二斗兩人,冰冷白皙的面容上浮着好似毒蛇看見青蛙一般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脊背生寒。
南北二斗對視一眼,而後齊齊回過眸來,南鬥低喝道:“你是什麼人?!”聲音冰冷暴戾,顯然已存殺機。
歐陽潯皺眉,忙繞到她身後去將夙軒扶起,卻見他面色蒼白如紙,手中所觸的地方一片溫熱黏稠。歐陽潯駭然垂眸,細細一看才發現他腰腹之間正有一道三寸長的傷口正汩汩流出溫熱鹹腥的鮮血來。他下意識地擡眸望去,卻正望見一路殷紅點點滴滴在草地上蜿蜒而過,順着那痕跡看去,歐陽潯驀地便瞪大了眼眸,瞳仁卻細若針尖。
——他看見,白穎華的右手五指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奇長,而此刻正有點點滴滴的殷紅血液,自她纖細的指尖滴落,墜入草地中,沒入一片翠綠。
“這到底
……”他喃喃,卻驀地感覺手臂一痛,轉眸,卻是夙軒瞪着一雙凜冽的銀眸望着他:“保護穎兒,那、那不是她,是……是……”他話音未落,便止不住喉嚨口一口腥甜的血液上涌,費力壓制的咳嗽聲響起,殷紅的血液自他的脣角溢出,在那一張蒼白如金紙般的俊逸面容上顯得尤爲觸目驚心。
歐陽潯惶惶然望着夙軒,夙軒卻擡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你若不護着她,她、她會死的,歐陽潯!”
歐陽潯爲此話所驚怔,下一刻便陡然反應過來,將夙軒緩緩放下,轉身便向南鬥與北斗看去。然這一看卻不要緊,直將他生生怔在原地。
在這玉蓮秘境中,他還從未見南北二斗拿出什麼兵器來,事實上除卻下棋和爭論,二老根本不做其他事情。而他生爲一介凡人總是要吃要喝,在最初餓了兩頓之後,他便認了命,自己去尋可以吃的東西。好在這玉蓮秘境裡奇珍異草很多,在他鍥而不捨的努力搜尋下,終是找到了幾種可以充飢的果子。說起來在玉蓮秘境裡的這段時間,他都是依靠吃這些果子度日,除卻感覺自己瘦了些外,倒沒有其他的變化。這個撇去不談。
想來這南北二斗當真是仙人,不吃不喝,成日裡只下棋聊天。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們拿出兵器一類的物事來,只見南鬥手中握着一杆四鋒長纓畫戟,而北斗手中則是一面金色的巨大盾牌,還有一顆石榴大小的圓球握在手中。兩位老者面上的神色皆是十分沉靜嚴肅,然而歐陽潯卻依舊看出了他們的緊張。
——究竟此刻白穎華是怎麼了?爲何兩位深不可測的前輩會如此如臨大敵般拿出兵器以相應對?
白衣白髮的女子見到南北二斗的神情倒是也微微一怔,只是隨即她便微微一笑,擡起右手,將染了血的手指輕輕擱至脣邊,而後伸出舌頭輕輕一卷,便將食指上還未乾涸的血液含進了脣中。輕輕地咂了咂嘴巴,她脣角勾起一個十足魅惑妖嬈的笑容:“沒想到,這小子的血和阿月的血一個味道呢。”
也不去管南北二斗聞言驟然大變的臉色,她輕輕挑眉,微微側身,眸光半斂着望向身後不遠處倒在草地上的玄裳男子,笑意中帶着一絲似是遺憾似是饒有興趣:“唉,真是遺憾呢。阿月的後裔可不是輕易能動的呢,你說對不對呀,小傢伙?”
她聲音裡挾着陰冷的調侃與不懷好意,彷彿在逗弄着什麼寵物一般;語氣是那般地隨意與不屑,卻又含着三分的疼愛,好似在對待不聽話的寵物一般。
無人應答。
歐陽潯面色陰晴不定地望着白衣白髮的女子,忽地問道:“你把穎華怎麼了?”
聲音平淡,語氣沉靜。
歐陽潯一雙眸子緊緊盯着白髮女子墨玉般的眼眸,似是企圖在她那一雙冰冷地毫無感情波動的眸子裡尋到一絲曾屬於那白衣少年的清冽與溫潤,然而半晌過去,他只得頹然放棄。
“你問借宿這身體的那個小傢伙嗎?”那女子頓了一頓,饒有興趣地打量起歐陽潯來,“小傢伙,看來藉着這身體你勾搭了不少青年才俊呢,本事倒是不小。”
依舊無人應答,縱然那白髮女子此刻是佔着衆人熟悉的身體和麪容、聲音,可她每每說一句話便好似不是在和任何在場的人說話,而是在與她口中的那個“小傢伙”在對話一般,而那慵懶妖嬈的姿態與魅惑妖媚的語氣,都好似在逗弄她寵養的一隻小寵物一般。
這一般將衆人都不屑輕蔑地俯視的作爲,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除了在心底隱隱地發顫外,所有人都覺得好似這般眼神與語氣態度出現在眼前此人的身上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歐陽潯一認識到這個事情便陡然深覺不好,脫口而出道:“你便是那青竹山上的……”
“哦呀?原來小傢伙和你們提過本座的存在啊。”那白髮白衣的女子脣角的笑意好似惡作劇的孩子一般,冰冷的眸光裡依舊毫無感情的波動。
“雪女!你是……你是雪女!”忽然,北斗驀地大叫一聲,望着白髮女子,滿面的不可置信,“你不是——”
“北斗老兒,你是不是想問,本座爲何能出七蓮幻冰宮了?”那白衣白髮的女子似是還想要和歐陽潯說什麼,卻驟然被北斗的叫聲打斷,冰冷的眸光微微冷凝起來,面上的笑意卻愈發地妖媚詭異了。
南鬥臉色一冷:“雪女,你可莫忘了你是戴罪之身!如此這般妄自插手世間之事,小心萬劫不復!”
“哼,南鬥,你也敢來職責本座?”那白髮女子似乎是被南鬥激怒了,脣角的笑意陡然消失,面色也更加冷硬了,她一甩袍袖,“萬劫不復?哼,早在一千七百年前,本座失去他的時候,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封印本座的時候,本座就已經萬劫不復了!你以爲本座還會怕你們這些個道貌岸然的混蛋?!”
似乎想起了前塵往事,白髮女子的情緒愈發激動:“本座告訴你們,本座不要回那勞什子天界,也早晚有一日,定會掀了你們那‘至、高、無、上’的天界乾坤殿!”濃烈的彷彿看不見盡頭的恨意瘋狂地涌出,白髮女子周身無風自動,雪白的髮絲與衣裳憑風飄舞,凜冽的風颳過,眨眼間原本溫暖如春的玉蓮秘境便仿若極西極北之境一般,被厚厚的冰雪覆蓋,凜冽的寒風呼嘯着刮過,將那一棵巨大的榕樹連根拔起。
天空飄起鵝毛大的雪花來,夾雜着冰冷的雹子,簌簌地落下地來。
南鬥與北斗面色一變,腳步一交錯,北斗右手中黃金盾牌一舉,左手在身前劃過一道圓弧,只見歐陽潯與夙軒身邊便各自浮出一個透明的護罩,將二人安全保護在內。而那些落向南北二斗兩人的冰雹與大雪,則被那一面巨大的黃金盾牌阻擋。
南鬥眉峰凝成一個“川”字,面色嚴酷地一擲手中四鋒畫
戟,雙手在胸前交錯結印,數道藍光迅疾如閃電般疾射而出,向那一襲白衣的白髮女子襲去。
“前輩手下留情!那是穎華的身體啊!”歐陽潯在護罩中尋不到出路,只得趴在護罩上焦急地大喊。
——南北二斗本事如何他不知曉,但從蒼山派對玉蓮秘境的緘口不言以及曾經在這秘境中重傷的秋白二人來看,這南北二斗兩人必不是好相與的,南鬥又拿出了兵器,這一擊雷霆萬鈞,若真是打實了,只怕……只怕穎華會屍骨無存!
不知爲何,一向直覺靈敏的歐陽潯一想到這個可能便陡然全身都開始冒冷汗,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白衣白髮的女子,生怕一眨眼再睜開眼睛便會看見他想也不敢想的情景……
然,那白衣白髮的女子見南斗的畫戟襲來,竟是冷哼一聲,微擡左手,而後將手掌翻向天空,曲起中指與大拇指,微微一彈。
轟然巨響中,無數厚重結白的雪花被掀起,涌現巨大的雪浪,鋪天蓋地地向四周涌去。歐陽潯面色大變,忙轉身將夙軒扛到肩上,運起輕功向一旁閃去。
——這護罩的防禦力不知能不能承受如此滔天的巨大雪浪,保險起見他還是先帶着夙軒閃到一邊看看情況再說。何況這護罩既然是北斗老前輩所設,想來也是個神奇東西,應該會隨着他的移動而移動吧。
這樣想着,歐陽潯便驚喜地發現那護罩果真會隨着他和夙軒的移動而移動,一邊沒命似的逃命的同時,歐陽潯忽地冒出一個類似苦中作樂的念頭來——他最近對各種無法解釋的事情的接受能力愈來愈好了,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神經強度愈發強韌了?
好容易左轉右拐地躲避了一波又一波巨大的雪浪,歐陽潯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將昏迷的夙軒放下,擡袖擦了一把汗——真是,逃命一點都不累,哪怕是後面有巨大的雪浪和隨時被淹沒的危險。但是,扛着夙軒逃命可真累!
最後喘了一口氣,歐陽潯平復了一下氣息,轉眸望去——
只見秘境之中的天地之間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一堆一堆的厚厚的雪堆,還有那遠處正在對峙的三人。
歐陽潯擡起手在眉骨間搭了一個涼棚,面上掛着不知是擔憂還是無奈的神情望着——擔憂又有何用?這明顯已經不是身爲凡人的他可以插手的事情了。他這一生倒也不算枉走一遭,畢竟他遊覽過天下名山大川,現在還能目睹仙人之間的世紀大戰,說不定等將來他出去了,真要是沒有事情做,還可以把今日這一戰的情況寫下來,編成話本子,指不定可以流芳百世呢。當然,那是在這場戰鬥之後他還能安全地生存並且能完好地出去的前提下……
——啊啊,歐陽潯,你腦子壞掉了嗎?!穎華目前生死未卜,你居然還有閒心在這裡胡思亂想……
歐陽潯深覺自己實在太過不厚道,忙擡手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恢復了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極力想要看清楚遠處已經變成三個點的仙人們的激烈戰況。
“雪女,天煞之星之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快快放手!”南鬥手握銀杆四鋒紅纓畫戟,畫戟尖端閃爍着深藍色的光芒,在他身後北斗正一手架着黃金盾,一手按在南鬥肩上,似是在支撐他的仙力損耗。
而那一團深藍色光芒此刻正與一團白色光芒糾纏在一起,兩團光芒彷彿是黏稠的液體一般膠着在一起,彼此互相攻擊卻僅僅只能給雙方帶來衝擊感,而無法徹底擊破對方。
聽南鬥這義正辭嚴的怒喝,那白髮女子脣角的笑容愈發狠絕:“怎麼,就許你們對人間妄加干涉,本座只不過想幫你們早日除去這天煞之星,你們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敢來干涉本座要做的事情?”
“雪女!仙凡不可相戀,這是天界的規定,你違反天規自當領受懲罰,若你此時收手,再不踏足人世,我二人便當從未發生此事,絕不向天界稟報!”北斗也勸道。
“哼,一句不向天界稟報就想讓本座收手?你們是睡得太久了腦子都鏽掉了嗎?本座等了一千七百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個絕佳的宿體,你們居然要本座輕言放棄?!”那雪女冷哼一聲,竟是完全不買南北二斗兩人的賬,軟硬不吃。
南鬥原本便是個暴脾氣,聞言更是大怒,當即再不存寬恕心思,沉聲大喝:“去——!”手中同時姿勢變換,北斗與南鬥二人合作多年,彼此心意相通,見此狀況也知南鬥心意已決,再不多言,只默默又加了一把力,助南鬥發出大招。一瞬間藍光暴漲,四鋒紅纓畫戟便勢如破竹般劈開了那團白色的光芒,向白衣白髮的女子刺去。
“雕蟲小技!”那白衣白髮的女子見畫戟來勢兇猛,卻依舊沒有半點慌亂之色,脣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身形一扭便要向一邊躲閃。
然就在這一髮千鈞之刻,白衣白髮的女子身形猛地一僵,眼見着畫戟近在眼前,她低吼道:“你也不想活了嗎?!”
——卻不知是對着誰說。
氣惱地蹙起纖細的眉,雪女咬了咬薄脣,眸光冷冽地硬撐着受了南鬥這畫戟一擊。
“啊——”嬌呼出聲,雪女臉色蒼白如紙,一手捂着腰腹處便向後飄飛而去,最終落進一團皚皚白雪中,才驀地仰臉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形委頓下去,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雪女低低咒罵,鮮血順着脣角流出,墨玉般的眸子裡一片漆黑,卻閃爍着令人心驚膽戰的冰冷殺機。
南鬥與北斗二人對視一眼,自是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也顧不上感慨,只提了畫戟與黃金盾,飛身前來。南鬥浮在空中,垂眸望了一眼地上兀自咳血喘息的白衣女子,眼眸一閉,握着畫戟的右臂高高舉起,隨後,用力向下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