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時獨孤一塵一劍刺來,自是來勢洶洶。
白穎華面上神色不變,竟是向後仰頭低身,那泛着冷光的劍便貼着她的面險險划過去,同時她右腳向上踢起。獨孤一塵似乎早料到她如此應對,不慌不忙地側翻着避開。
白穎華一擊不成,瞬間直起身子飛身而去,手中摺扇不知何時已經合起,想是灌注了內力,周圍竟隱隱泛出淡淡的乳白光芒。獨孤一塵也不驚慌,銀劍橫挑,同時左手成掌擊出。
白穎華微微側了身子,一扇敲在獨孤一塵的劍上,面上仍舊掛着淡淡的笑容。獨孤一塵一掌打空,也不急,倒是腳下一滑,退去幾步,站在擂臺邊。
白穎華也不追擊,停在原地,不動聲色。她知道,方纔獨孤一塵擲了軟骨粉出來,他站在擂臺邊,是在等她身上藥性發作。隨風毒使比鬥中使毒,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是以她開頭便防着這一招,誰曾想他擲出的不過軟骨粉,並沒下殺手的打算。心裡暗暗喟嘆,她面上仍舊掛着那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在獨孤一塵看來,便越來越高深莫測。
過了半盞茶時間,白穎華依舊風姿卓越地立在原地,沒有半點中了軟骨粉的樣子。獨孤一塵知曉自己失手,倒也不沮喪,當下便提劍攻來。
這一次,他是真的用了真功夫——隨風劍法。這是他根據父親用奇毒交換來的僻遠地區民族的功夫改創的劍法,也是他成名的劍法。甫遇此劍法,就連他父親六十三招之內都落於下風。白穎華不過十幾歲小兒,斷沒有父親深厚的內力,絕不可能擋得住十招。
然對於面前這耍的快愈閃電的長劍,白穎華竟然輕輕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意——雪山之上,幾乎江湖所有有點名氣的東西她都學過,眼前這人雖是隨風劍法的創始人,只可惜畢竟年輕,劍影雖舞得密不透風,在她眼裡,卻半點也及不上雪上之上的那人。
一招一式,扇走龍蛇。
她悠哉地接下獨孤一塵的一招一式,每一道劍影都被她用摺扇擋住,半晌下來,她未動一步,獨孤一塵卻已是氣喘吁吁。
“爲何、爲何你會知道我劍法每一招的弱點?”他驚異地問。
她只是淡笑,而後啓脣道:“孤月,如今你可心服?”
他一怔,對着那風姿清雅的笑容,沒了半點的不服氣——用毒,他熟悉各種毒,她卻能研製出他不曾知曉的毒藥;比武,她卻是知曉他成名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更是輕輕鬆鬆破解。
他,如何不服?
“孤月謝主上賜教。”他躬身拜下,真正心服。
——在這個人手下,或許他能活得更像樣一點。人的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他還記得,爹爹曾問過他,將來想要如何?他那時的回答是,年輕時要像爹爹一樣名揚四方,再遇到一箇中意的女子,成家育兒,當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當時的爹爹摸着他的腦袋,道,如果是這樣,塵兒,等到了爹爹這般年歲,你心中會有遺憾的。他問那遺憾是什麼,爹爹卻只是目光悠然地看着遠方,不語。現在,他選擇一條和爹爹不同的路,也或許,會看見不一樣的風景,也或許,還能明白,爹爹那一點遺憾是什麼。
他承認“孤月”一名,便說盡一切。
白穎華緩緩下得臺來,卻是連滿臉蒼白的獨孤茜茜一眼也不看,只道:“孤月,武林大會期間,你便暫時充當一下落兒的護衛吧。”
“是,主上。”
“落兒不喜滿身是毒的人跟着。”
“孤月明白。”
秋沉落看着她身後欲言又止的獨孤茜茜,終於道:“穎兒,那獨孤茜茜……”
“我要跟我哥在一起!”不待白穎華說話,她已經破罐子破摔地叫了出來。
白穎華頗爲詫異地回眸看了她一眼,道:“你除了會下毒,還會什麼?”
“啊?”
“我落華宮,可不會養嬌小姐。”白衣少年毫不客氣。
“我、我……”是了,從小到大她便極愛各種各樣的毒藥,又仗着爹孃寵愛,好像真的除了吃飯穿衣下毒,便什麼也不會了。害怕眼前這少年真的因爲她只會下毒這原因不許她跟着哥哥,頓時哭喪了臉。
白穎華似是有所預料一般,竟然伸手扶了扶額,露出一臉的無奈神色來:“罷了,跟着便跟着吧。從今以後,便喚‘獨月’,暫且跟在孤月身邊,一同服侍落兒。”
“知道了。”那聲音委委屈屈嘟嘟囔囔的,獨月臉上卻是收了將欲哭泣的神色,露出得逞般的微笑來。
“這個其實……我不要人服侍的說。”秋沉落終於弱弱地出了聲,卻不想南宮墨軒搬了椅子挪到她身邊,一臉討好地看着白穎華,“徒兒,你看師父我這麼大歲數了,好多事兒都不方便,不如你也給我安排個?”
白穎華瞥他一眼,道:“師父你覺着獨月如何?正好她年輕漂亮又會下毒……”
她話音未落,某老頭兒已經被一臉低氣壓的卉娘拎着耳朵拽到一邊去了。
此時臺上,林立展開那張寫着對戰雙方名字的字紙,卻是犯了難。半晌他終於道:“這一場比試,原獨孤家大少爺獨孤一塵,現名‘孤月’,對戰孤獨二老獨傳弟子,葉斐!”
一襲短襟黑衫的葉斐卻沒有上臺,在臺下朗聲道:“方纔獨孤少俠已經比過一場,損耗甚大,葉某現在與其比試,倒有欺人之嫌。若獨孤少俠與葉某比試使出方纔隨風劍法,葉某自忖百招之內不是對手,願就此認輸。”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孤月道:“葉少俠謙虛了。葉少俠身爲孤獨二老獨傳弟子,一手劍法更是獨步天下,孤月不過小小賣弄,怎麼當得起葉少俠如此讚譽。比試結果定是孤月不敵,還是孤月認輸的好。”
那邊葉斐還要再說,臺前武明老祖便嚷嚷道:“小老兒看
你們這讓來讓去的沒個完了,多不好玩!不若算平手好了,省的事多!”
“那就按老祖意思,算平手吧!”張掌門道。其餘的老者便只好都一一點頭同意。
於是林立當下便宣佈二人比試平手,接着宣讀下一輪比試的名單。
秋沉落看得好沒意思,哈欠連天。白穎華便道:“落兒乏了,我帶她去休息。師父、師孃,我們先告退。”
“嗯嗯,去吧去吧,我們等下也回去了。”卉娘擺手便道。
於是秋沉落與白穎華便起身離席,孤月與獨月自是跟着。
“獨月留下,待比試完畢,將結果報與我。”白穎華忽而停了步子,道。
“……是,公子。”她不情不願。
白穎華三人便行去了。
獨月站在原地不情不願地看着臺上比武,直到身邊南宮神醫長嘆一聲:“唉,穎兒這孩子!”
獨月瞥他一眼,依舊賭着氣,不說話。
“唉,穎兒這孩子就是這樣,茜茜丫頭你別生氣,她留你下來看比武,只是怕你跟着去無聊罷了。”南宮墨軒拍拍她的腦袋,“穎兒雖然面冷嘴硬,卻到底心地善良,你們兄妹跟着她,我想你爹孃也不會擔心的。”
獨月一愣,還是沒說話,不過臉上那不情不願的神色倒是收了幾分,看起臺上的比武來。
且說這藏花國武林大會的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皆是在衆人無所事事的懶散氣氛中度過了——張京雲掌門道要給新秀比試前八名一點休養生息的時間,以便他們能夠在第五日的盟主競選中發揮得更好。
百尺門雖是前兩日待客有些不周,這幾日卻並未有什麼過分之處,除了偶爾來喚他們前去赴宴而露一面的百尺門弟子外,看見的竟然都只是些來赴武林大會的江湖人士。秋沉落這幾日得意非常,因爲——有幾個看起來很是威武的俠客每天都來她們的院落外叫門,要白穎華出去一較高低。
剛開始時孤月還出去問了一下緣由,回來時表情很是奇特,在獨月和秋沉落的再三追問下才道,那幾個人是看上秋沉落的美貌,要“教訓一下獨佔仙子的小白臉”。
聽聞有人爲着自己要向好友挑戰,秋沉落頓時興致大起,一溜煙兒跑出去要看是哪些人,誰曾想不到半盞茶功夫秋沉落又是一溜煙兒跑了回來,一臉的忿忿不平:“長成那樣居然還敢跑出來嚇人……”
於是這回換了獨月出去,不一會兒她一臉得意地回了來,同時外面那些叫罵聲都變作了痛苦的呼喊和咒罵,不一會兒,倒是沒了聲音。
當是時,白穎華正看着院裡南宮老頭被秋沉落和卉娘追得滿院子亂竄,見得獨月回來,她收了撐在石桌上的左臂,只是右手端着的精緻茶盞仍未放下,微微挑了眉:“獨月。”
獨月聽着那清冷的聲音喚她,頓時收了面上得意神色,恭恭敬敬地走過來福身行禮:“獨月在。”
“以後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她不甚在意地低眉看了一眼茶盞,道,“這幾日,過得如何?”
獨月一愣,隨即面上紅了幾分,輕聲道:“挺好。”
——她雖然刁蠻任性,然卻不是呆頭傻瓜。雖然簽了賣身契說起來彷彿是失了自由,但這幾日相處下來,不知爲何,她竟覺得比往日在家中要得趣得多。而且雖是說奉他爲主,那容顏絕世的雪衣少年並未讓她兄妹二人真的做什麼端茶倒水寬衣打掃的工作,相反言談舉止間雖不客氣,卻還可見他對自己二人的尊重。雖說這裡一大部分是因了秋沉落與南宮墨軒的面子,但一個比自家大哥還要厲害的人放棄殺自己,總歸是一件好事。
這幾日雖然時間很短,獨月的成長卻超過了在家的任何時候,是以孤月也是樂見其成,並未對坐在石凳上的白穎華有一絲不滿。何況這幾日他簡單瞭解了白穎華關於落華宮的構建,心底的敬佩都化作了追隨的決心。
白穎華見獨月如此回答,微微一笑——獨孤茜茜不過一個涉世不深的小丫頭,或許刁蠻任性了些,但若稍加指引,日後定會成爲不錯的助力。眼下她最缺乏的便是鍛鍊,於是白穎華微一思索便道:“獨月,你這便下山,去西子客棧把冷希叫來。”
“是。”獨月甫要轉身,纔想起自己並不認識冷希,“公子,我還不知道冷希他……”
白穎華微微一笑,那笑意裡竟有些捉弄意味:“如果不能憑你自己的本事找出冷希,那便不要再回來了。”眸光微沉,她聲音低了幾分,“我需要的,不是無用之人。”
獨月一怔,嬌小姐脾性剛要發作,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硬是忍了下去,有點咬牙切齒地賭氣道:“是,公子。獨月定會不負公子所望!”話音未落便氣沖沖地轉身出了院落。
待她走遠,白穎華才瞥了一眼擔憂的孤月,道:“擔心就跟去吧,這裡無妨。不過不許暗中提點她。”
“是,主上!”與自家妹妹不同,獨孤一塵原本便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奉人爲主便真心實意地喚其“主上”,哪怕這主上比他小了十幾歲。
“等等。”秋沉落正揪着南宮老頭的鬍鬚,對孤月道,“獨孤……孤月大哥,你不要叫穎兒‘主上’啦,聽起來穎兒好像邪道頭頭哦。”
“……那叫什麼?”孤月在這幾日的相處中深刻了解到了眼前這絕色少女絕不比自家妹妹花樣少,這樣的人你千萬不能和她講道理,不然不被活活繞死也會被氣死,只好順着她的話頭道。
“就像獨月一樣叫‘公子’啊,我覺得這樣最好聽!”秋沉落完全忘了自己手裡還揪着南宮老頭的鬍鬚。
“……孤月明白了。”孤月一頓,隨即露出一個衆人頗爲熟悉的無奈表情,便追着自家妹妹下山去了。
待孤月也走遠了,白穎華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道:“閣下在樹上掛了那
麼久,難道不累麼?”
其實葉斐也怪倒黴的,他不過是對白穎華起了一點興趣,想來找他切磋一番,卻不想看見之前給他下毒的那個小魔女料理那羣擾人清靜的武林人士,頓時連比試的心情都沒了——被某個小魔女不同的毒藥折騰了一個晚上,那一晚見鬼地過得特別慢,現在想起來他還心有餘悸。於是正當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現在白穎華點出了他,就說明他早被發現了,可是他本意也不是來偷偷摸摸地幹什麼壞事,現在被藥粉束縛了手腳,就算要現身也難。不過還好院子裡還是有對他比較好奇的秋沉落在的,於是只見秋沉落長袖連揮,衣衫飄飄地落在了葉斐身邊。
“啊,葉大俠!”雖然只同過一次席,秋沉落對這個很是有大俠感覺的人還是很有好感的,當下便從袖子裡取出瞭解毒丸,餵給葉斐吃了後,她便道,“嘿嘿,大俠得罪啦。”便白綾一卷,將還未恢復行動的葉斐裹成一個木乃伊,抱下了樹。
看着秋沉落用抱小孩的姿勢把高她一尺餘的葉斐抱下了樹,正在哀悼自己鬍子的南宮老頭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下巴也啪嗒一聲砸在了腳背上。
“落兒,幹得好。”卉娘向頗有自己當年風範的秋沉落豎起了大拇指。
白穎華倒也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做,不過她也不去計較,只是道:“葉大俠,不知白某這裡什麼吸引了你,竟要勞得大駕掛在樹上觀察?”她原以爲葉斐這種人應是最不屑聽牆角的,卻不想,人不可貌相啊。
雖然葉斐中的是南宮老頭研發的專門用來麻痹敵人神經系統的毒藥“千鳥”,但一來卉娘只是撒了一層薄薄的毒粉在院落四周,而葉斐本來也不是什麼菜鳥,更何況秋沉落還餵了他解毒丸,是以白穎華推想他的毒早該解了,也就能說話了。
卻不想葉斐竟然只是扭着腦袋,隻言片語也沒。
衆人大奇。
不似秋沉落白穎華,這葉斐和獨孤一塵也是獨自出來闖蕩江湖有兩年了,加上人品不錯武功也不錯,江湖人稱“曦夜公子”。這得名倒也有一段來歷,孤獨二老乃是一雙至交好友加拍檔,生平只有葉斐這一個弟子,是以十分寵愛,不僅將生平絕學傾囊相授,就連葉斐身上那把“漆夜”劍,也是孤獨二老請名匠“斷玉手”李非樺爲他特地鍛造的。加上葉斐本人正直善良卻一副面癱臉,偶爾露出的笑容配上不俗的俊臉,令人感覺如沐晨曦,是以江湖人稱“曦夜公子”。
秋沉落的白綾早鬆了開去,此刻見他不回答好友問題,不免有點不滿,於是她便繞到葉斐面向的那一面,正準備興師問罪,卻意外地發現,對方臉紅了。
此刻葉斐雖然是能動,卻面頰上一片緋紅。此刻見秋沉落忽然出現在眼前,頓時驚得眼神亂飄。他雖然在江湖上摸打滾爬了兩三年,也見過不少世面,也有女子思慕他,但他卻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一下,方纔卻被秋沉落“抱”下了樹……而且他是中了毒不能動,秋沉落還喂他吃了解毒丸。和下毒的獨孤茜茜一比,秋沉落不僅容顏姣好,而且心地善良,比那個下毒坑害他的獨孤茜茜好太多了,尤其是方纔她救他的時候,好像天外飛仙一般,雖說這仙女是從地上飛到樹上的。所以現在葉大俠臉紅心跳,手足無措。不過他倒是不知道那毒是卉娘灑的,所以說人有的時候先入爲主的觀念很強,之前獨孤茜茜下毒折磨他,他便認爲這院落外的毒都是她布的了。
秋沉落倒沒想太多,只當是他吹久了風,道:“嗯,難道葉大俠你剛纔着涼了?”這樣想着,秋沉落做了一個自認爲非常平常的動作——擡手去試葉斐額頭的溫度。
一隻暖暖的小手放在了葉斐的額頭上。
葉斐躲閃不及,頓時呆若木雞。
“沒發燒啊。”秋沉落自言自語了一句,還想拉起他的手把脈的時候,看戲看夠了的白穎華出聲了:“落兒,只怕你再摸下去,葉大俠就要自焚而亡了。”
那脣邊的笑意倒是真心實意的調侃。
秋沉落一頓,還未反應過來,葉斐卻是反應過來了,這下不僅面上紅暈一片,更是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葉斐許是察覺了什麼,急急道了句:“打擾了,告辭。”便不見了蹤影。那消失的速度,彷彿後面有人在追殺他一般。
秋沉落到底心思單純,想了半天沒明白自己剛纔到底什麼地方做得不妥了,於是只好把目光投向其他三人,卻發現白穎華若有所思地望着葉斐消失的方向,卉娘正坐在石桌邊搗鼓着草藥,而南宮老頭卻是瞪着探照燈一樣亮的眼睛瞅着她。
秋沉落被盯得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顫,方纔的疑惑頓時拋到了腦後勺,不滿道:“師父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沒什麼。”南宮老頭忽然收回了目光,直起身子,目光投向藍天白雲,滿腔滄桑地道,“只是有了一些感慨罷了。”
“感慨?”秋沉落愈發不解了,“什麼感慨?”
南宮老頭收回遠眺的目光,很是惆悵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很是沉重地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秋沉落的額頭上頓時滑下一排黑線,她翻了個白眼給南宮老頭,道:“師父你越來越有老年癡呆的感覺了。”
“誰說我老年癡呆的!我還年輕得很!”某老頭暴跳如雷。
“滿頭白髮難道不是老年了嗎?”
“我這叫仙風道骨!仙風道骨懂不?”
“你那是鶴髮雞皮……”
於是小小的院落裡又開始了一輪新的師徒追逐賽,不過這一次倒是換了南宮老頭兒去追秋沉落了。
白穎華收回望向葉斐遠去方向的目光,看着在院子裡上躥下跳的師徒二人,脣角劃過淡淡的笑意。
——葉斐麼,或許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落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