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想到這裡靜靜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而後費力的眼瞎了自己的口水,只是希望能夠將自己眼中的淚水,也一併嚥了下去。
她再也不敢去看眼前東皇玄煜的眼神,怕只怕,眼前的東皇玄煜也會撥動了她的心絃,她知道,她很清楚的明白,這是她對東皇玄煜的同情,聰明的她知道,一個皇子能夠做出這樣精緻平淡的家常小菜,必定有過他不爲人知的心酸過往,亦或許,他的曾經並非像現在表面上看到的這樣風光,但至於那些辛酸往事究竟是什麼,若涵不想知道,她不想讓自己的同情心氾濫,讓她誤以爲那是愛情。
若涵就這樣肆意的躺在東皇玄煜的懷裡,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儘量讓自己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現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茗兒的死因,找到殺人兇手的蹤跡。
“下官叩見二殿下。”
縣令大人的聲音傳進了若涵的耳膜裡,若涵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到了案發現場,若涵睜開眼睛,便看見了自己面前黑壓壓的跪到了一片,而就在所有人圍着的中間,茗兒就躺在那裡,額頭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一旁扔着一個木棒,上面沾滿了鮮血。
而現在,茗兒就那樣靜靜地擺着一個側臥的姿勢,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她的臉色蒼白,嘴脣乾裂,早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看到這裡,若涵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催兒!”一個就想金屬劃過玻璃死的尖銳的聲響憑空響起,不用猜想若涵都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茗兒的母親,催兒這個字眼彷彿歷歷在目,若涵還記得,她第一次見茗兒問茗兒的名字的時候,茗兒正在乖巧的替她搓着背,然後告訴她,她的小名兒叫催兒。
所以說,若涵現在聽到的這個聲音,除了催兒的家人,再無其他。
“你們還不快把這個瘋女人帶走!皇子殿下在這裡,豈容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驚擾了皇子殿下!”不知道是哪個太監扯着他尖細的嗓音叫囂着,只是這一聲吆喝下,便傳來了小孩子嗷嗷的哭聲,頓時場面一團糟糕。
女人還在哭喊着:“催兒,我的催兒,你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是誰下了狠心殺了我的茗兒,求求你們,讓我再見見我女兒最後一面,求求你們了。”
若涵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冰冷着面孔緊緊抿着薄脣一言不發的東皇玄煜,若涵道:“就讓她見見她吧,茗兒去世,最痛苦的就是她的孃親了。”
若涵的話剛說完,只聽一聲聲音道:“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殿下?若涵的心一陣慌亂,緊接着在東皇玄煜的懷裡也變的躁動不安了起來,若涵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要被自己的丈夫捉姦在牀一樣讓她不自在,若涵掙扎着,然而東皇玄煜卻依舊緊緊的摟着她的胳膊不放,若涵只好低聲道:“放我下來。”
東皇玄煜卻只是淡淡道:“你受傷了,所以本皇子不能將本皇子的女人扔下不放。”
若涵氣急敗壞,眼看着東皇太一即將要想這邊走來,偏偏所有人又都跪在地上俯首稱臣,就只有她和東皇玄煜此時此刻鶴立雞羣一般的站在人羣當中,若涵只是希望東皇玄煜此時此刻能夠將她迅速的放下,只是希望東皇太一沒有看到眼前的一切,一顆因爲緊張的心,也砰砰亂跳個不停,即使這個男人之前傷害過她,若涵也希望,他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性命。
順着若涵膽怯的目光看去,東皇玄煜看見了東皇太一,緊緊摟着若涵的手也更加的緊了,東皇玄煜湊近了若涵,將自己帥氣的臉湊到了若涵的面前,緊接着薄脣微微上揚,語氣平淡而帶着不可抗拒的寒意問:“怎麼?你是怕他看見嗎?我偏偏不放,你別忘了你是我要的女人。”
東皇玄煜說完,低頭毫不猶豫的吻在了若涵的脣上,一股華潤柔軟,但卻帶着絲絲涼意和淡淡花香的東西便輕輕的被東皇玄煜含在了嘴裡,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奇妙,曾經東皇玄煜就這樣霸道的吻過她一次,至今都回味無窮,只是東皇玄煜沒有想到的是,時隔半年,這種奇妙的感覺不但不陌生,反而對於他來說更具誘惑了。
柔滑的舌尖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撬開了若涵努力想要閉合的牙齒,若涵只是費力的想要掙脫這個男人,然而東皇玄煜卻一隻手觸碰到了若涵的臀部,這樣鑽心的疼痛更加讓若涵不小心張開了嘴,緊接着,那個滑潤的舌頭便更加靈巧的在她的口腔內肆意遊走。
若涵‘唔唔’的發出聲響想要掙扎,可是聲音發出來,卻更像是因爲愉悅而發出的呻、吟,不經意的一瞥,若涵便看見了遠處正冷冷的看着她和東皇玄煜的東皇太一,因爲所有人都緊緊低着頭不敢再看,所以此時此刻,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爲,一目瞭然。
若涵只覺得心裡邊有一個叫做希望的東西,就這樣一瞬間化爲粉碎,若涵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東皇玄煜的微笑,她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的,是故意這樣讓
東皇太一看見,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心裡邊喜歡的是東皇太一!
良久,東皇玄煜這才滿足的放開了自己懷裡的若涵,擡起自己修長的手指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脣道:“王兄來了。”語氣波瀾不驚,彷彿什麼都不管他的事一樣。
若涵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她不應該有非分之想,她也從來都沒有非分之想,只是當若涵看見從東皇太一眼神中所投射出來的冰冷和厭惡的眼神的時候,若涵就知道了,東皇玄煜贏了,今天他所作所爲證明了一切,證明了她纔是弱者。
若涵深深的閉上了眼睛,麻木的站在了地上不去看眼前的一切,她想問東皇玄煜,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只是爲了要報復她之前的拒絕嗎?她更想告訴他,其實他不用這樣多此一舉,她合東皇太一早已經在一年前就已經徹底結束了,她不會奢望,也不會踏進皇宮去尋找他,只是想將這個男人深深埋在心底而已,哪怕是留一個美好的印象在他心目當中,可是這一切,都隨着剛纔的一番動作,全部化爲泡影。
原來所謂的眷戀,事到如今,就只剩下對自己的厭惡。是厭惡嗎?是的,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毫無保留的厭惡,她噁心他了,呵,呵呵……若涵只是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嗯。”東皇玄煜冷冰冰的應了一聲道:“這裡發生什麼事了?爲何如此喧譁?本太子聽說,有人被殺了,屍體呢?有沒有抓住兇手?仵作何在!”
若涵聽到,眼前的男人字字擲地有聲,那是她最喜歡的嗓音,帶着磁性低沉的嗓音,只是此時此刻這個聲音裡卻充滿了冰冷的感情色彩。
仵作一聽,慌忙跪在了地上道:“小人在。”
東皇太一道:“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還有那個女人,她是證人嗎?還是殺人兇手?”
縣令大人忙道:“回太子殿下的話,這個女人是死者的母親,方纔一直鬧着要見自己死去的女兒,但又怕驚擾了太子殿下,這才命人將她抓住,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東皇玄煜沒有說話,眼神掠過若涵的時候,明顯的皺了皺眉頭,而後又將自己的眼神投向了眼前的仵作,冰冷而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顫。
仵作見狀,慌忙應聲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方纔小人已經檢查過了,這名女子是被人從後面用木棍擊斃,此人力氣極大,小的懷疑殺人的是個男人,太子殿下請看,物證在這裡。”仵作說完,隨手一指,指着的東西正是沾着鮮血的木棍。
一個太監一見,用尖細的嗓音喝道:“混帳東西!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貴之軀,豈容你拿着這種污穢的東西讓太子殿下看,你們還不快把這些東西收拾走!”
太監說完這一番話,東皇太一依舊是緊緊抿着薄脣,冰冷的眼神盯着明兒的屍體,沒有說任何話。若涵暗暗地在心裡默唸着,希望東皇太一能夠阻止這個太監,好好保護現場,然後抓住兇手替茗兒報仇,這樣一來,就真相大白了。
然而東皇太一看了一會兒,緊接着揚了揚手道:“你錯了,兇手也有可能是一個力氣極大,或者懂武功的女人,任何人都有嫌疑。這個小子又是誰?把他叫醒,或許他知道。”
眼見着作案兇器木棍和茗兒被擡走,若涵的一顆心也揪在了一起,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茗兒娘帶着四個孩子一路哭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茗兒的屍體朝着縣衙的方向走去,卻無能無力。
縣令道:“太子殿下說的極對,任何人都有嫌疑。”縣令大人說完,開始環顧着四周開始看熱鬧的人羣,眉頭緊鎖,似乎是想要從這裡面,揪出兇手來。
差役拿了一盆冷水,冷不防丁的潑在了餘生的頭上,餘生猛地睜開了眼睛大聲喊道:“茗兒,茗兒你怎麼了!”然而餘生這一瞬間才發現,原來茗兒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圍觀的人羣還有太子殿下,這才慌忙又跪下道:“草民叩見太子殿下。”
東皇太一淡淡道:“你所說的茗兒已經死了,現在你是唯一的證人,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完,東皇玄煜緩緩的坐在了太監搬過來的椅子上,玩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
餘生緊緊皺着眉頭思索着道:“茗兒從大小姐的房間走出了來了以後,就很生氣,於是一路哭着跑了出來,而我也緊跟其後,可是茗兒比我先跑,所以就比我跑的快,等我找到了茗兒的時候,就看見茗兒倒在血泊裡,而我正在檢查茗兒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打了我一下,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餘生盡力回想着,卻只是想到了這一些。
東皇玄煜冷冷笑了一下道:“這麼說,你看到了也等於沒有看到,這案子,這兇手,倒是未卜先知啊。哎,看來這下又有的忙了,不過,我還是逍遙自在我的去,皇兄,失陪了。”東皇玄煜說完,伸手將若涵隨手抱在了懷裡,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若涵的傷口,若涵此時此刻什麼都不想看見,只是
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她知道,東皇太一一定恨透她了。
眼看着東皇玄煜將若涵在東皇太一的眼前抱走,納蘭娉婷微微揚起了嘴角,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東皇玄煜居然歪打正着的幫了她一把,因爲納蘭娉婷在東皇太一的眼神裡看到了對若涵的厭惡,這就是連納蘭娉婷也沒有想到,這中間竟然會唱這樣一齣戲來。
東皇太一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緊接着道:“縣令大人,此時就交由你全權處理,還有,勞煩縣令大人去調查一下,這個叫做茗兒的丫頭跟她們主子的關係如何。”
他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在他的面前做出這樣的事來,東皇太一知道,東皇玄煜向來不服他,他會讓這個女人知道,什麼選擇是對,什麼選擇是錯!
東皇太一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緊接着道:“擺駕!”他差一點忘記了,這裡不是皇宮,而是楊家墩,想到這裡,東皇太一冷冷的笑了一下,這笑容,就連納蘭娉婷都有些不明白,只是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感覺到這種冷所帶來的顫抖感。
東皇太一將若涵重新抱到了牀榻上,動作輕柔細心,完全不像是剛纔那樣粗魯的對待楊若涵,若涵看着眼前的東皇玄煜,只是冷冷地推開了東皇玄煜的手道:“放開我,我只是一名鄉野村姑,不牢二殿下大駕,我自己來。”
若涵知道,若不是這個男人,自己的性命早已經沒有了,若不是這個男人,自己今天也不會讓東皇太一厭惡她,可是現如今,她到底是要感激這個男人對於自己的救命之恩還是要厭惡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如果不能做出決絕,那麼只有從此是陌生人。
東皇玄煜只是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剛纔太子殿下的一番話,已經懷疑到了你的頭上了。”
“懷疑我?”若涵冷冷的笑了一下道:“即使是懷疑那又怎麼樣?反正我這條命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我還怕什麼?”是啊,她已經死過一次了,而且還是被雷劈,粉身碎骨的死掉,這樣一想,反而對於死亡,再也沒有什麼畏懼了。
“傻女人。”東皇玄煜冷冷笑着,緊接着湊到了若涵的面前,伸手捏住了若涵的下巴道:“那麼本皇子就告訴你,你的的確確是死過一次了,但是你也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本皇子撿來的,所以,你是本皇子的,絕對不可以在我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死掉,任何人都不可以。”
“妄想。”若涵冷冷道:“生不由我,你以爲,死也不由我嗎?我知道,你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從一開始,你到楊家所有的計劃都是我大亂的,也正是因爲我,你的奪位計劃也失敗了,所以你恨我對不對?你想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不是?那麼好,我告訴你,你贏了,因爲你完全做到了,你接近我,也是這個目的,難道不是嗎?讓我愛上你,然後甩了我,還讓我喜歡的人厭惡我,對嗎?這是多麼完美的復仇計劃啊!哈!哈哈!”
若涵哈哈大笑着,她只是突然間覺得,自己就開竅了,這樣想着,再將現在所有的一切聯繫起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將眼前的東皇玄煜看得這樣透徹,看得這樣清楚,她現在才發現,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氾濫自己的同情心,不應該以爲這個東皇玄煜是個好人,好就好在,一切都還能夠挽回,至少,她沒有對他動心,只是他卻毀了她的夢。
東皇玄煜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捅了一刀,一時間疼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東皇玄煜伸出捏着若涵下巴的手,也一時間僵硬在了那裡,的確,若涵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一切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他計劃好的,他要毀了她,但卻不是一巴掌拍死,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他知道若涵喜歡的是東皇太一,他也明白東皇太一心裡的女人是若涵,所以這是他報復的開始。
只是東皇玄煜自己都沒有料想到,自己竟然陷入了自己所設下的陷阱,這個女人並沒有愛上自己,卻讓他愛上了這個獨一無二,刁蠻任性卻不是聰明的笨女人。
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聰明的笨女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所有的計劃,卻從來都沒有拆穿他,這讓東皇玄煜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忙忙碌碌着自以爲完美的事情,卻讓別人在一旁欣賞,然而他卻發現,自己狠不下心去恨她,他甚至寧肯,她恨的是自己。
東皇玄煜突然間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對,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我的計劃,所有我的所作所爲,都是我的計劃,只不過我很不幸,被你發現了,所以,你永遠都逃脫不了我的手心。”東環玄煜說着,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跟這顫抖,即便如此,他還是想挽留她。
若涵冷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東皇玄煜,在聽見他承認的時候,若涵還是覺得很痛,因爲她曾一度,真的拿東皇玄煜當做朋友了,只是她沒有想到,換來的卻只是欺騙,或者說,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騙來騙去的,只不過很多人都不想承認自己被騙而已,亦或者是自欺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