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不悅的翻動了一下,皇甫蘭熙猛的一回身衝清兒道:“到我房裡讓暗香找點金絲銀線來,絲線怎麼夠結實!”
“是!”雙眸欣喜燦亮的一福身,清兒跑的極是麻溜兒,一轉眼便消失在了苑門外。
傻傻的看着皇甫蘭熙,歐南歌瞪大了眼不知該說什麼好,卻見他忽然俯身望着自己燦然一笑,一口白牙在冬日絢爛的晌午熠熠生輝——
“怎麼了,我的王妃,是不是看本王要親自動手爲你做風鈴,所以感動的都想哭了?哈哈哈……”
“額~~”猛的噎了一下,歐南歌忿忿的別開了眼,在心裡狠狠的罵了句:“超級臭屁狂妄的傢伙,簡直自戀的無可救藥!”
***
***
*****
*******
寒風清洌,冬日朗朗,雖然天氣依然寒冷,但卻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好天。立在院中,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氣,望着天上偶爾飛過的幾隻麻雀,歐南歌不由欣喜的長舒了一口氣。
身後,又傳來幾聲清脆的風鈴響,轉眸一笑,回身緩緩的走到了屋檐下,歐南歌擡頭望着在風中靜靜搖曳着的竹片風鈴,在陽光的照耀下,金絲銀線竟閃爍出異常美麗的光芒,連帶的翠色的竹片也縈繞着溫潤可愛的微光。
昨夜,喝了藍若賢給的藥茶,又聽着嗚嗚咽咽的動人壎聲,再伴着不時傳來的幾聲風鈴響,竟讓自己一夜好眠,安然無夢的睡到了大天亮。
睡得好,心情自然就好!
一陣微寒的輕風吹來,吹拂着剛剛纔停歇下來的風鈴又發出了幾聲清脆的撞擊聲,忍不住莞爾一笑,歐南歌輕聲的唱了起來:“我是掛在屋角的風鈴,你是風撥弄我的心情,常常是憂鬱偶爾是驚喜,你主宰而我隨行,我是原地打轉的風鈴,連痛苦都聽來很抒情,每次看風停愛揚長而去,我恨我那麼寂靜……”
歌聲戛然而止,歐南歌微覺異樣的一回身,正看見藍若賢昂昂然負手立在苑門處,燦亮的眸中是一抹玩味與深思的笑意。
詫異的挑了挑眉,歐南歌一笑點頭道:“你今天來的倒早!”
墨眉一展,藍若賢轉瞬間又恢復了一副懶洋洋的嘴臉笑道:“在下發現瑞王妃當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越接觸的多越會發現你身上的驚喜!”
“你說唱歌?”聞言,歐南歌也忍不住笑了,“我不過是興致所至隨意唱唱,連詞都記不太清楚啦,倒叫藍大神醫笑話了!”
哈哈一笑,藍若賢懶懶的向苑內晃來,“在下還從未聽過如此曲風的歌,更難得是歌中所唱的詞直白而又耐人尋味,倒真是新鮮!”
靜靜的抿嘴笑着,歐南歌並沒有回答藍若賢的話,不知怎麼回答,也無法回答,難道要告訴他這是我那個時代的通俗流行歌曲?
“王妃!”低沉的聲音倏然響起,卻是陽旭面容肅然的一躬身道:“宮中派人傳出話來,太后請王妃到宮中一敘。”
目光在了陽侍衛的臉上瞬了一瞬,歐南歌突然發現一絲難掩的疲態自他眼窩深處的淡淡陰影裡透了出來。
長嘆一聲別開了眼,心中是又愧又憎,似乎連自己都有些搞不清的複雜感受。儘管知道他不是楊鼎天,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將一腔怨氣都發泄在一個無辜之人的身上,但還是會無法剋制的厭惡他,厭惡他那張和楊鼎天一模一樣的臉,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知道了!”淡淡的應了句,轉頭望向藍若賢歉意的微微頷首,歐南歌靜靜一笑道:“藍若賢,今日不能同你下棋聊天了,但我還是會告訴你一件有關我好友的趣事,希望明日你再來的時候,也能告訴我一些我感興趣的趣事!”
雙目瞬時炫亮,藍若賢迫不及待的問道:“不知王妃對何事感興趣,在下就算不知道今日也必會抽時間去知道知道!”
“撲哧”一笑,這個處事隨和、言語風趣的藍若賢可比皇甫蘭熙那個臭屁狂妄的傢伙有趣多啦!
“我對很多事情都感興趣,無論是外地的風景名勝還是百姓的民情趣聞,只要是我沒聽說過的,我都喜歡聽!”
“王妃想聽這些?!”墨眉揚起,藍若賢笑的一臉開懷,“在下對別的事或許所知不多,但採藥時也曾走過無數名山大川,望病時也曾聽過許多民間趣聞,應該不會令王妃失望的!”
歡喜的一笑,歐南歌有些壞壞的眨了眨眼道:“藍若賢,我的好友曾經對我說過,別人常用‘豬狗不如’來罵人,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人的五臟內腑與豬狗的真的很相似,你不妨去親自驗證一下!畢竟殺人是犯法之事,但殺豬應該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翩然轉身,清脆的笑聲在寒風中倏然響起,像廊下悅耳的風鈴,“我還要趕着更衣入宮,恕不遠送了,殺豬匠神醫~~~”
愕然一愣,藍若賢墨眉一緊衝着歐南歌的背影大聲道:“瑞王妃,藍某希望你不是在故意糊弄人,否則在下明日定會找王妃討回個公道!”
“嗤嗤——”滿不在乎的笑聲從屋內傳來,竟帶着一絲令人忍俊不禁的頑皮,“不就是給我喂兩粒吃不好、也吃不壞的藥丸嗎,我纔不怕!再說了,我幾時糊弄過你?”
張了張嘴,卻發現居然無言以對,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藍若賢忍不住垂首無奈的一笑,懶懶的轉身向院外晃去,以極大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所以說聰明的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非常的不可愛!”
一絲幾不可查的淡然笑意在陽旭的臉上瞬時閃過,微微頷首目送着藍公子離開了宜蘭苑。默默轉身,望着廊下在風中搖擺迴盪着的風鈴,深邃的眸中驀地涌上了一層複雜的波光,耳旁竟悠悠的又迴響起了王妃剛纔唱過的歌聲,細軟而又溫柔——
“我是掛在屋角的風鈴 ,你是風撥弄我的心情……”
****
*****
******
懶懶的靠在車廂壁上,歐南歌掀起了一角車簾默默的凝視着車外街道兩旁的小店,有賣各種吃食的,有賣布匹成衣的,也有賣首飾古玩的,看來古代與現代一樣,最多與最好做的生意都莫過於與民生息息相關的衣食住行而已。
前方不時的傳來幾聲抑揚頓挫的吆喝聲,而道路兩旁立滿了滿面好奇的行人,都睜大了眼睛向自己的車窗望來。忍不住慨然一嘆,歐南歌無奈的放下了車簾。
每次出行都有侍從在前方開道,令所有行人退避讓路,搞得歐南歌坐在車裡就如坐鍼氈。如此霸道橫行,還不知道這些老百姓在心裡怎麼罵自己呢!
不悅的皺了皺眉,歐南歌猛的掀開了車簾吩咐道:“莫要驚擾百姓了,如果走這條路人多難行,那我們便繞到人少點的路上去吧!”
話音落,卻突然聽見前方響起一片嘈雜聲,無數人的驚叫聲、呵斥聲、呼喊聲響成一片,隱隱的,似乎還有幾聲馬嘶聲。
“停車!”低沉的聲音斷然響起,陽侍衛猛的一揮手阻住了正在前行的馬車,凝眸向前方望去,卻突然看見一匹驚馬雙目赤紅、噴着鼻嗤飛快的奔了過來,而前方來不及閃避的百姓頓時亂成一團,哭爹喊娘、你推我搡的忙不迭的閃了開去。
“保護好王妃!”一聲斷喝,紅色的身影彷如一道炫影倏然閃過,待歐南歌回過神來陽旭已如一隻雄鷹般猛的撲向了受驚的馬匹。
“小心!”來不及多想,一聲驚呼已衝口而出,歐南歌心急萬分的望着彷彿不要命了的陽旭,一隻腳已下意識的跨出了車廂,卻突然——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着一聲淒厲的馬嘶聲響起,前方的那匹驚馬竟被陽旭飛身一拳砸在了馬背上,登時四蹄翻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心還提在嗓子眼兒,一口氣還沒有喘出,就只聽又是一聲淒厲的嘶鳴聲響起,歐南歌眼睜睜的看着前方拉着自己馬車的那匹雄壯威武的高頭大馬猛的四蹄一揚,撞的旁邊的幾匹馬頓時一陣浮躁嘶鳴,緊接着不知是那匹馬率先甩開了四蹄向前方衝去。
頓時,強大的慣性讓歐南歌狠狠的跌進了車裡,一頭撞在了車廂板上不說,還和身後的清兒登時裹成了一團。
“王妃!”驚慌至極的抱住了王妃,清兒嚇得面色慘白,下意識的放聲疾呼道:“陽侍衛——”
“王妃!”一聲疾呼,車簾被猛地挑開了,卻是陽旭飛身縱到了車轅上,心急如焚的一伸手道:“把手給我!”
“手?”悽然一笑,面孔在瞬時間死白如灰,歐南歌深深的凝望着那張寫滿了焦灼的熟悉面孔,心卻仿若在霎時間被封入了千年冰窟裡,冷的刺痛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