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的嘴脣翕動了幾下,之後便委頓下來,她知道此時此刻再怎麼提醒陸封已經晚了。
陸封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林心,林心只是撇嘴聳了聳肩,示意他先看看再說。
楊達見優勢已經明顯地傾向自己這一邊,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他繞着自己的食指熟練的將轉輪手槍轉了一圈,然後用着槍柄狠狠地砸向陸封的脖頸。
陸封吃痛,立馬歪着脖子俯下身子來,楊達順勢一個提膝,又用膝蓋頂了一下陸封的臉,陸封又立馬向後仰去,倒退了兩步,最後摔了個四仰八叉。
待一陣眩暈慢慢平復之後,陸封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孔處流了下來,陸封擡手抹了一下,是暗紅色的血,還帶着一股甜腥味。
“呵呵……”陸封似乎並不在意,他把抹上鼻血的手指伸向嘴裡,饒有興味地吮吸了一口,然後撐了撐地面,吃力地站了起來。
剛纔的那一擊並不輕,可是遭受攻擊的那個男孩似乎並不惱火,這着實讓楊達大吃一驚,他怔怔地望了陸封一會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小夥子,不錯啊。”
陸封沒有理他,他看了看楊達身後的二三十名警察,那一把把冷冰冰的手槍直指着自己,幾欲開火。
“準備來個大屠殺嗎?”陸封擡手又抹了一下鼻孔下的血,衝着楊達的身後努努嘴,“架勢還挺大。”
楊達頗有些山高皇帝遠的意思,“這說明我們公安局的全體人員團結,誰又能奈我何?”
說完,他又把目光重新投向陸封身後的張濤,“濤哥,你想要什麼就儘管從這小子身上拿吧,反正我們在這兒呢。”
這下,張濤倒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不認識楊達一樣。
“楊局長,你這是……”
“濤哥,咱們兄弟一場,這點忙應該幫的。”楊達衝着張濤擠了擠眼睛,“快點,我們這麼多兄弟也不好長時間的露面。”
張濤被動地點了點頭,然後戰戰兢兢地向陸封走去,走到陸封的前面,他上下摸索着陸封的衣服以及衣服上的口袋,陸封無可奈何,只好任由他擺佈。
沒過多久,一絲笑意慢慢地爬上張濤的臉龐,他也把手停在陸封上身外套的右口袋外面。
正當張濤把手接觸到口袋邊緣的時候,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在陸封的眼前一閃而過,隨即張濤便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叮”的一聲拉回陸封的意識,他匆忙一瞥發現一把匕首正穩穩地插在張濤腳邊一米遠處的地面上,張濤已經完全愣住,他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被鮮血浸染一大半。
陸封趁勢趕緊扭頭狂奔。
“站住!”楊達伸出槍,怒吼道。
突然又是一把閃着銀白色光芒的匕首從陸封的眼前飛過,幾乎就要觸碰到他的睫毛。
但是有驚無險,匕首堅決果斷地飛射過去,深深地插進楊達的右肩膀,隨着他的一聲咒罵,楊達的身體徒勞地踉蹌了兩下,然後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陸封無心顧及他是否死亡,只是一股腦地埋頭逃跑,沒有了楊達的指示,身後的警察只是象徵地跟隨陸封的移動轉動槍口,但是誰也不敢開槍。
雖說楊達的權勢之大,但是如今法律觀念漸入人心,萬一開槍傷到羣衆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楊達也沒有好果子吃。
是誰的手法這麼高明?匕首發射的這麼準?
但這一疑問的念想只是在陸封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
自我感覺跑了很長時間,陸封才稍稍扭頭看看自己的身後,發現沒有人追過來,他才稍稍減慢了速度,憋了好久的一口氣也隨着粗重的喘息聲一下一下的呼出體外,他捂着小腹兀自踏着小碎步向前面趕着,生怕那羣警察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周圍。
臉上溼潤一片,豆粒大的汗珠把陸封的臉弄的油光滿面,鼻孔出血再加上身上敞開的不整齊的衣物,活像一個**焚身的色鬼。
所以當陸封奔跑在大街上的時候,行人個個避而遠之,甚至有些花季少女直接躲到了一家商店裡假裝購物,待陸封路過自己,她們才慢慢地投去一瞥,上下打量一番他的背影。
少頃,林心慢慢地拉住陸封,示意他不要再跑了。
“喏。”林心朝後面努努嘴,“他們又沒追來,你休息一會兒吧。”
陸封的體能終於到了極點,他俯着身子,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臉色慘白如紙,相比之下,鼻孔下的那一抹鮮紅顯得十分刺眼。
“快去洗洗吧。”林心朝着陸封抹了抹自己鼻子下面。
陸封點了點頭,然後找了一個附近的公共廁所,左右環顧之後,快速地閃了進去。
平時正眼都瞧不上的公共廁所現在儼然成爲了自己的庇護所,陸封毫不顧忌地斜靠在污漬斑斑的牆面上,沒有堅持多久,他就順着牆面慢慢地癱軟到潮溼騷臭的地面上,陸封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依然是慘白一片。
林心雖然很嫌棄廁所內的環境,但是看到柔弱如羔羊的陸封,她還是面露擔心地走到陸封的身邊,她將他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一隻手抱着他的腰,提勁慢慢地扶起他,陸封的眼睛半閉半睜,頭部無力的斜靠在林心的另一邊的肩膀上,很是狼狽。
林心想了想,便使用異能將陸封隱身,然後把他扶到水池邊,幫他清理了一下鼻下的血痂,同時她也在時刻傾聽着外面的動靜,只要稍稍發現有人試圖走向廁所,她就會第一時間關掉水龍頭。
幾分鐘過後,陸封的臉上已是乾乾淨淨,涼水夾雜着熱汗依附在陸封的臉上,在公共廁所昏黃的燈光下,竟顯得熠熠生輝。
隨着蒸發帶走熱量,陸封不禁連連打着寒噤,林心捨不得他於是便抱的更緊了。
她盯着陸封看了一會兒,心神盪漾,旋即她便晃了晃頭,強迫自己摒棄一些不合理的念頭。
我昏迷了多久?
陸封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仍然有些眩暈感纏繞在他的眼前,他又無力地垂下眼皮,再一次昏睡過去。
旁邊的林心目光須臾沒有離開陸封,她看了看四周環境骯髒的424宿舍,一絲安全感竟襲上心來,她摸了摸陸封的額頭,擠出一絲笑容,“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到家了。”
隨即,林心的手一揮,隱身的陸封便重新出現在這個真真切切的世界上。
急急忙忙去上廁所的唐仕路過陸封的牀邊,無意間的一瞥發現陸封竟然在牀上安靜地躺着,他嚇得顫抖了一下,褲襠裡也是溼熱一片。
“陸封,你他媽的嚇死我了。”唐仕不無埋怨地摸了摸自己褲襠,又把手指遞到鼻前嗅了嗅,面露嫌棄,“這下好了。明天的新聞頭條有了,二十歲的大學生在看到舍友後竟然尿了褲子。”
唐仕的一段獨白惹得宿舍裡一陣嘲笑,笑聲各異,但唯獨缺少了陸封,還有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