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回山外圍的樹林因常年無人打擾所以無論是樹木還是雜草都很生長的很茂密,只有一條小道不知爲何沒被草叢覆蓋反而從最外面一直延伸至內。
兩人一路不慢不快的走着,等到了一個轉角的時候,紫檀木突然頓住腳步靜立在原處。辛逸眠剎住腳,看了看四周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便等着前面的人下一步動作。
“聽到聲音了嗎?”她低聲問。
辛逸眠輕皺了下眉頭,在他的示意下再次凝神細聽,果然有細細的聲音傳入他耳裡:“成哥,咱們到底還要呆多久啊?今天天不亮就出發了,到現在已經三個時辰了,飯也都沒來的急吃,兄弟們也都餓了。你倒是和頭兒說說啊,守着個死人算個什麼事兒啊。”
辛逸眠狹長的眉眼寒了寒,空氣中有股莫名的冷意。他冷冷一笑:“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是嗎?蟻多咬死象。況且,那四十個人裡面有一個與你不相上下的以及一個比你稍強點的。”清遠的眼睛裡是一片幽深的綠意,她淡淡稱述道。
辛逸眠看着他,狹長的眉眼裡有鋒芒閃動,這個人比他先發覺危險,難道僅僅是因爲對這裡熟悉?
紫檀木恍若對打探自己的眼光毫無察覺般,她再次踏腳,只是落腳處在枝葉尖上。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坐下來,透過大樹的縫隙可以看到遠處的小道邊的叢林。
“他們在幹什麼?”辛逸眠在他身後低聲問。他怎麼看到那處叢林晃動的特別厲害?埋伏,不是該靜悄悄的守株待兔嗎?
聽着遠處傳來的極細的說話聲,紫檀木有些好笑了,這個聲音她開始便聽到過,是那個叫成哥的:“頭,這麼久了還是沒人呢。”潛意思:咱們可以閃人了。
“嗯”明顯敷衍的應該是那個頭了。
“太陽好像很大了啊,頭,你熱嗎?我幫你擦擦汗吧。”然後,便見得那處叢林晃動的很是明顯了。
“只怕是他們都認爲進無回山的人等於死人,所以放鬆警惕了”,她邊聽邊道。
辛逸眠不置可否,雙眼繼續盯着那方動靜。
不肖片刻,那片叢林靜了下來,小小的晃動從相近的地方生起。有人咕噥道:“都這麼久了,居然一點風都沒有,這他媽什麼鬼天氣,想熱死老子啊。”
他這一說,無疑是一石激起千成浪,呼熱聲頓時此起披伏,儘管都有刻意壓低聲音,但這人一多頓時想壓也壓不太住。那頭低聲安撫道:“大家都再忍耐點,稍安勿躁。”
那邊一直不太平靜,觀察這麼久也不見的變化多大,辛逸眠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對方人數不少,他們兩個人在數量上是鐵定不站優勢的,與其浪費體力車輪戰,不如——紫檀木卻非常淡定的吐出一個字:“等。”
“等?”
“對,等起風的時候。”這片樹林儘管在無回山的外圍,但到底還是屬無回山的,想在她的地方撒野,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夠用!
儘管他說的信心十足,但到底他心裡沒譜,辛逸眠問道:“爲什麼要等起風的時候?”
“那團叢林裡有種淡藍色的、葉子很大片很大片的矮樹木,它叫倪糊樹,在這片大陸的山上很常見。本身沒什麼問題,但若是接觸到陌柯花的粉末便會發出淡淡的臭味,這種臭味會讓聞到了的人快速昏迷。”紫檀木從懷裡掏出個小紙包遞給身後的人,解說道。
其實她身上從來不會帶很多藥。雖然師傅在藥方面絕對是個高手,可惜她卻沒有學藥的天賦,一看到藥譜上那麼多藥名及大段大段的相關介紹,還要認數之不盡在她看來很多都一模一樣的草藥,她就非常之頭疼,然後很果斷的放棄了。她身上最多的是療傷藥,其次便是幾種可能常用或者很有必要的毒藥,再者就是三顆回渡丸了,畢竟什麼解毒藥之內的她根本不需要。
伸手接過那東西,辛逸眠也知道她爲什麼那麼老神在在了。認真記下那樹木樣子,關注着風的大小及方向。他們的位置正好處在上方,便只等下風了。
夏日的太陽自是少不了那份毒辣的,即使在樹葉的遮擋下,周身的熱氣還是渾渾不散。武功高強的人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可稍微一般的人就不見得了。
細碎的抱怨聲在那邊起伏着:“老天這是要人命?風啊,風啊,怎麼還不來啊?”
那頭再次安撫道:“稍安勿躁,都這麼久沒見着風了,應該馬上就來了。”
這正說着,一股涼爽的風從上面吹來,便聽到有人高興的聲音:“快,風來了,兄弟們,撓起衣服使勁扇啊。”
那邊的叢林裡有樹葉在空中擺動。半響,那頭有些驚秫的聲突然震道:“快!捂着嘴巴,不要吸氣,快!這風有問題!我們在這裡這麼久了都沒有聞到過臭味,無回山素來危險,這風又是從裡面吹出來的,不能吸!”
怎料他還沒喊完,便聽的有人倒下的聲音,此起彼伏。就連那個叫成哥的也氣息微弱,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這裡面就那頭的武功最高,儘管在察覺不對時就可能就動用內力在體內進行排除了,可如今從氣息判斷來看也很糟糕。
辛逸眠狹長的眉眼半眯,看着那方的慘狀冷笑道:“他們也太配合了吧,盡然把毒氣往自己面前扇,想不中招都難。”
紫檀木指了指天上強烈的陽光,道:“沒辦法,它都在幫你。”
辛逸眠一嗤,不甚在意道的:“它一向是閉着眼睛睡覺的,今天,大概是抽風了睜睜眼吧。”
清遠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沒來由的,讓他有些不自在,紫檀木收回眼神淡淡道:“我不管你有着怎樣的故事,可請別在我眼前擺出這麼一副臭架勢。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永遠是上天的寵兒。誰都有自己難以越過的坎,王侯將相也好,平頭百姓也罷。你只要記得,在你悲慘的時候,永遠有和你一樣悲慘或者比你更慘的人存在,他們都能好好活着,你又有什麼理由怨天尤人?和比你幸運的人比,你永遠都是不幸的。可爲什麼不見那些不如你的人呢?”
辛逸眠有點發怔,這人用的雖是問句卻只是稱述而已,不需要他回答,他也不願再說些什麼。狹長的雙目有些微涼,這個孩子,不過十三歲吧,怎麼可能說的出這樣一番話?!
放眼看了看那團叢林,估摸着藥效發揮的差不多了,紫檀木伏身向那處潛去。
潛至那叢林外圍,身後的人突然拉了她一把,輕聲說道:“等等,我認識他。”
紫檀木頓住,回頭看他。
“他叫高廖,交給我便好”,辛逸眠不欲多說,只是簡單的說了個名字便在那裡仔細看着叢林裡面的動靜。
紫檀木掃眼看着那叫高廖的人,此刻唯一站的起來的人。從他不住甩頭的動作看來他中招不輕。
頭越來越昏,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昏迷的,而且還不知道昏去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高廖一咬牙抽出手中寶劍對着自己大腿就是狠狠一刺,飆出的鮮血瞬間濺他滿臉。大腿的痛感瞬息襲上了麻痹的神經,神志的到了暫時的清醒。
辛逸眠倒是很欣賞這人的血性,自殘和自救不過一字只差而已。
高廖提着劍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他敢肯定,暗算他的人一定在他不遠處,否者這毒不會下的這麼精準。放開了嗓子一聲大吼:“閣下是那路高人?不妨出來一戰。”
“啪!啪!啪!”,掌聲在不遠處響起,有人穿花拂葉而來,火紅的頭髮招搖在微醺的風中,狹長的眉眼正看着他,寒光微閃。
高廖沒有想到,他竟會以這種方式和這次的目標人物相見。那少年不僅沒死,還暗算了他一幫子弟兄。他也不說是你不是你這樣的話了,那少年既然從無回山活着出來了,那麼他就定不能讓他從他手裡活着出去!想着,高廖提劍便向辛逸眠衝去,並且招招都用的是殺招,毫不手軟。
辛逸眠也不含糊,抽出腰間纏着的軟劍,提劍相迎,並未落下風。
一時間,這一片天地劍氣肆掠,周圍的草木被摧殘的慘不忍睹,紫檀木藏身的叢林也沒幸免。
面對眼前突然間消失的叢林,紫檀木也沒什麼不滿情緒,站起來慢悠悠的拍了拍衣袍,找了棵最近的大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貌似漫不經心的看着他們的打鬥。
高廖當然也發現了憑空多出來的這個人,不過見對方只是個十三歲左右的小孩子,也就沒放在眼裡。
三十招後,高廖強行壓下了腦袋裡襲來的那陣昏力,眼看着目標仍遊刃有餘,不得不暗自做了個決定。他必須快刀斬亂麻!
高廖緒足了內力,將體內內力盡數打入劍中。暴喝一聲:“化菱!”,只見那劍突然從他手中衝出,以及其快的速度向着辛逸眠而去,在沒人操控下竟然由劍尖一分爲五並且同時掙脫劍柄化爲五支劍,向着辛逸眠周身五大血脈而去!